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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是真的不樂意聽關夫子講道理。
之前他已經聽過兩次。
每次聽過關夫子的大道理之后,都會導致沒食欲。甚至會導致不舉。
這不是夸張,也不是吹牛。古代迂夫子講的那套,真心是讓人云里霧里,欲哭無淚。多聽幾個小時的結果,當真是會令人對生活失去性趣。
關老五站在大門口,跟這蕭七娘兩個講道理。
雙方辯論的主要焦點,跟二十世紀二十一世紀的人類完全不同。
20世紀21世紀,開車發生刮擦導致爭吵的話,雙方的爭議焦點主要兩個方面:誰的全責?或者半責。如何賠償?賠償多少。
但關夫子跟蕭七娘的腦回路完全不是這樣……
他們激烈爭辯“道”與“正義”的原理。
此正義,并非彼正義。
后世的正義,寓意著偉光正的俠義力量。諸如正義的蘑菇彈,無情地摧毀那些墮落的小鬼子吧之類之類。
但這時候的正義,所指的乃是春秋正義,三清正義,釋尊正義,圣十字正義,綠之正義,火之正義……等等、等等。
正義的意思其實是,對古代大神留下的圣典,作出“正確的解讀”。
堅持正確解讀的,就自詡為正宗或者正派。解讀錯誤的,自然就是邪教歪理。
于是關夫子就說,“打人是不對的,打女人更加不可以原諒。”
蕭七娘,“佛祖說眾生平等,無論男人女人還是蛇蟲螞蟻,都是一般地眾生。殺死敵人也好,毆打女人也好,碾死一只螞蟻也好,都是因果。無所謂誰對誰錯。”
關夫子顯然是釋道儒三修的高手,當即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女施主既然是釋家佛徒子,那我就跟你說因果。你跟我巨勝飯店李掌柜,有何因緣?你根本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你。然而你無緣無故打暈了她,這便是在了無因緣的情況下,無端端生出新的是非因果來。這便是造!這是造業!咱們本是全無因果關系的幾個人,因為你蠻不講理地動手打女人,現在弄得來史大郎咽不下這口氣,而我關勝又不能坐視不理我總得幫我史家兄弟討說法。這樣一來,我們之間便多出來許多的業緣。這便是你所造成的業障!你需要懺悔,你需要正式地做出道歉。”
“哼!”蕭七娘不以為然,“你說是造業就是造業了?你是佛陀?你是三清?你什么都不是好不好!怎么我覺得我揍了那個李睡蘭,并非造業,反倒算是修行。那個賤貨,揍她一頓,有功無過,對我的修行是有助益的。這絕非壞事兒,這是人間道上的正義。”
按著蕭七娘的邏輯,她其實也是蠻俠義的。
打倒那個小賤人,就好像打小怪一樣輕松。雖然經驗不多,也不掉包。但多少能夠提升一點點蕭女俠的修為點數。
史進實在是聽不下去……
按照他對關勝的了解,這場國際土豹子裝逼辯論會,完全就是兩小兒辯日。辯到半夜都不會有結論的。
“你們慢慢講道理吧!這個道理,這個正義,很重要的,你們要認真點,都別犯規,也別耍橫。我先回店里去了!”
史進丟下這兩個精神病人,獨自回到大堂。
那兩個人繼續辯論著,也不在意史大郎離開。史大郎畢竟是巨勝店東嘛。巨勝大堂掌柜被蕭七娘打暈在地,店中諸事一時缺人打理。于是這兩個也都不打算把史老板強留在此。他要走,那就讓他走唄。這兩個人棋逢對手,繼續將抬杠進行下去。
關勝繼續講理:“即便是釋尊在此,又或者大迦葉、龍樹尊者在此,你覺得他們會因為睡蘭掌柜為人輕浮,就動手揍她一頓么?釋尊不會這么做的!迦葉龍樹也都不會這么粗暴。所以你動手打人就是不對!”
蕭七娘半步也不退讓,昂首挺胸,“明明是睡蘭掌柜的首先招惹于我。她既種下惡因,理所當然要自嘗惡果。這因果早已被天道注定,我出手不過是按這天道律令來加以執行。這就好比一把菜刀,既可以切菜,也可以殺人。你不能說菜刀有什么錯。錯就錯在睡蘭掌柜不該惹是生非。她既然站出來惹事,那就得承擔后果。”
“不是!話可不是你這么說的。”關夫子有點臉紅脖子粗,他也曉得確實這李睡蘭的表現挺欠抽的,“睡蘭掌柜并沒有動手,她只是說話難聽些。是你先動的手,這便是你的不是了!”
“動嘴跟動手有區別嗎?有區別嗎?都是結怨,都是無端端地挑事。此因,是她所造。我揍她,只是她應得的果報。”
“你這么說不對!這巨勝飯店是她看的場子。這店里的規矩,由史大郎而定,由瑞蘭掌柜來執行。你是客,遇事須皆聽主便。你若是不爽此間主人,大可以拂袖而去啊。你不能公然挑戰此間業主定下的規則。”
“規則?規則算個什么玩意兒?一個飯店的土規則,能跟王法相提并論?大胡子你這是哪里來的歪道理!”
原來這時候北方的異民族,并不認同商業企業運營時遵守的各種潛規則。
遼國漢化已經一百年,也算是比較文明的異民族國家了。
王法是必須遵守的。即便是釋教道教的高手,也必須尊重王國的主權。這便是所謂的王道、王化、王法。這王法不能不服的正經道理,蠻族也是略懂的。
但區區一百年的教化,并不足以徹底改造黑澀會分子的跋扈本性。二十世紀的文明何等璀璨科學,港島黑澀會和洛杉磯的警察想要打人,那還不是照打?更何況1100年代的北方蠻族幫會頭子。
毗沙門七佛會,名氣不大,實力卻是極強。
也就因為他們傾向于邦德特務路線,故意保持低調,以致于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但七佛會這七位大當家的,自視甚高。霸氣側漏的節奏,遠勝后世那一伙粗暴虐殺黑人的洛杉磯白皮警察。
所以這蕭七掌柜只服王法,卻渾然不在乎商業社會不成文的那些潛規則。
在商業時代,是有這么個不成文慣例的。司法上稱之為“產權方意志公示”。店家是產權方,按照私有財產不可侵犯的資本主義大憲條,產權所有者有權在自己的地盤上當家做主。
產權所有人將其自定義的游戲規則,公示出來,即成店規。
店規大體上應該符合王法,在原則上不可以與王法沖突。于王法發生沖突,則視為該店家違法操作。
在不與王法沖突的前提下,店家可以明文宣示一系列的邊緣規則。例如,二十世紀上半葉高級西餐廳一度流行的,不著正裝者,本店不歡迎入內。
主張自由不羈的嬉皮士們,是會投訴這類店規涉嫌侵犯了人類平等自由的天賦法權。但這樣的投訴通常會被大法官駁回。
店家的地盤,法律上就等于私宅。人家兩夫妻關起門在家里不愛玩傳教士,就愛玩個后什么庭花。你個清教徒表示看不慣,跑去投訴,法官當然不會受理啦。
所以,你看不慣,你可以走,你可以去別的店。
你不應該在這店里鬧事兒。
這個領域不受明確的法律條文保護,卻被默認是產權所有者的默許特權。
此類官司,在原理上復雜的一逼。直到二十世紀上半葉,以工人農民階級的智慧,尚且不能容忍這種事情。更何況八百多年前的蠻族黑澀會大頭目。
所以蕭七娘跟關夫子注定談不攏。
卻也不至于打起來。
蕭七娘還是很熱衷于講道理的。
釋教的大道理,向來也是江湖上口碑很好的一套巍峨體系。
七佛之名,本就來源于佛典。
“離婆離婆帝、仇訶仇訶帝、陀羅尼帝、尼訶邏帝、毗叻尼帝、摩訶迦帝、真燐虔帝、娑婆訶。”
這便是大名鼎鼎地“七佛滅罪真言。”
蕭七掌柜位列七佛中的第七位,一向是十分注重于“滅罪”真言力量的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