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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紅玉搖頭:“這個沒聽我家女主提過?!?br/>
她的知識結構也很奇特。
一半來自于青樓,一半來自于女主的補習。青樓即是江湖,對于三教九流之事,婢蘿莉無有不知。來自女主的補習,則提綱挈領地,將她的見識和閱歷大幅度拔高大賢者才有的高端檔次上來。
但這樣的拔苗助長必然是零散隨機分布的結果。李清照也不可能給自己的婢女全面上課,不過也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今天機緣湊巧,教她認了個甲骨文。明晚看星星的時候忽然有感而發,告訴她一些關于星卜的奧義。
所以有很大一部分普通秀才都知道的常識,這梁紅玉反而一無所知。另一些狀元郎和大宰相都鬧不明白的絕學,她反倒略知其中一二。
趙延慶所受的教育,則是更加系統完善的。
鶴鳴聲清越無比,比尋常雞叫聲提神醒腦多了。
趙延慶當時就醒了過來。
睡眼惺忪地接茬說道:“現如今自濮陽、陽谷、東阿、濟南以下的黃河段,都算濟水的如??凇_@早就不是真黃河了,這是假黃河。真黃河其實是鴻溝嘛,你兩個竟然連楚河漢界都沒聽說過么?濟南這個地方叫濟南,自然是因為當年黃河根本不經過高唐州這里?!?br/>
高唐州其實就是跟濟南隔河對望的那一塊兒。因為大河下游的河道極其寬闊,古代人也不好意思把高唐州跟濟南府算作是一個城,黃河從城中流過,把同一個城市劈開兩半。這兩半,相隔實在也太遠了點。
然后她就忍不住歪樓歪到道學理論上去了:“所以自漢末三國起,這高唐州跟濟南府就分開來了。想當年黃河奪濟入海,把此地劈開兩半,想必是沖出來不少東夷古董。易理上講,土藏金,需與水相沖,方能成炁。就是這么個意思。”
武松對金水合炁的理論不感興趣。
因為他已經提前被委員會科普過一些關于化學的常識,自然是瞧不起這些荒謬搞笑的道派歪理邪說。
“算了,此事不說也罷。”
武松站起身來,“既然都醒了,咱們找個地方吃早飯去!”
極目四望,天色還未放亮,四下里全無半點兒火光。
對兩個小蘿莉說道:“官差們既然沒有追上來,原本我就該放了你倆。我卻是不放心把你倆丟在這荒僻的所在。不如這樣,咱們到前頭找個腳店,吃過早飯之后,便好分道揚鑣。你們想要回京,到時候只需跟店家講明。店家自會飛跑著去報官。到時候自有官輦趕來接應。”
趙延慶點頭道:“如此甚好?!?br/>
她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別的廢話。
倘若武松執意繼續扣押于她,她倒是要怒斥這個無良的匪類。既然對方已經打算放人了,那便和為貴,輕易不要再去冒犯他的臭脾氣。以免節外生枝。萬一武二突然又不開心,又改了主意不放人了呢?那豈不是自討沒趣么?
于是趙延慶這么一想,頓時從跋扈討嫌的傲嬌公主,變身為懂事聽話的乖娃娃。
梁紅玉一夜不眠,辛辛苦苦給人抓壯丁,充當了墊褥。天亮過后,終于獲釋,頓時就覺得困乏。腦子暈暈的,也沒再多說什么。
三個人一路向北而行。
依舊是不走官道,只揀這獵戶和漁戶日常出沒的小道來行。
黃泛區就是這樣。
數年間不發大洪水,官方地圖上標注的無人區其實已經有很多人在活躍了。只是官府不來鋪路,也不來設卡臨檢。大地主也不會在這里興建農莊。
全都是鋌而走險的破落戶,在這里耕種些不怎么值錢的懶莊稼,也有不少獵戶來濕地里覓食的禽鳥,還有些小漁戶,劃著小船打些雜魚。
這里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些小路。然而這一切都是官方地圖上不存在的。
按理說,六扇門出來的鷹爪也沒那么蠢。
官方地圖上沒有的路徑和臨時聚落,老練的緝盜使臣還是心里有數的。
也就是日常的普通官司,因這些人懶,又或者嫌這些案子經手過程中沒錢賺,一個個都假惺惺的,假裝不知道這些灰色區域的存在。
但武松并不敢這么大意。
他這一次綁來的肉票不一樣?。⊥背隽诉@么大的窟窿,那些做公的誰還敢假裝看不見。
所以是十二分謹慎地,帶著兩個小蘿莉,專挑最荒僻的小道,曲曲折折地走。因為他這一路逃來,追蹤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他所取的線路是沿著黃河岸邊一路北上。被人猜準了去向,就很容易被人提前設伏攔截下來。
于是,過了蘭考地界,便不再向北,反倒向東而行。
向東百十里,出得濟陽縣界,便是山東地界,歸濟陰縣管。濟陽就是蘭考,現如今屬于京畿八縣之一。濟陰即是漢時定陶縣,現如今歸南京應天府管。
從濟陰再轉南就是南京應天府,向北就是梁山泊南埠濟州府。
這一路上幾個縣,全是傳說中清濟河明明暗暗流過的地區。
武松心想在通往梁山的大路上定然是關卡重重,倒不如向東南去應天府兜個圈子,反倒出乎于鷹爪們的意料之外。這么繞行,其實這對兩個小蘿莉也有好處。好比一輛黑車開過,把小蘿莉卸貨卸在南京城郊,也算對她負責。比胡亂丟在某個小鎮放心得多。
這南京應天府,其實就是商丘。這時候算是陪都之一。
武松終究是心存善念,不忍心隨隨便便把小蘿莉亂扔在荒郊野外。倘若真的亂扔不管,武松此刻就可以自己溜走。這天不亮的,無論走哪條路,鷹爪們也都攔不住他。
可是帶著倆蘿莉一起走,這就要費心選擇路線了。
于是向東又向南,往應天府而去。
行不多遠,就走出了黃泛區,再往下走,就是人煙稠密的富庶之地了。
這就只能雇車。
一個漢子帶著兩個衣裝不俗的小妞,這實在太搶眼球。別說是做公的人,即便是路上走來的尋常小販,都要為之側目。
還好這條路武松很熟。
知道不遠就有幫閑聚集的所在,可以雇得來拉貨的驢車。這季節適逢農忙,基本上雇不來牛車。牛都耕地去了。恰好前不久夏收剛過,轉運麥子的驢車正好空閑下來。
很順利就在這濟陽(蘭考)縣外的侯馬集找到了合式的驢車。
只是這驢車不比大戶人家的馬車和牛車。這是沒有車篷和簾帷的那種。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衣衫給這兩位小姑娘換裝。還好我們武二郎天生豪俠勇猛,也不在意這些細節。隨意討來兩張不要錢的破席子,卷成兩個席筒。把兩個不能隨便見人的小蘿莉裹在里頭,捆著一堆,像貨物似的裝在車子上。
自己也買了一頂范陽斗笠,遮住大半個面目。就這么趕著大車,上了路。
這天氣炎熱,在太陽地里趕車的車夫,原本個個都戴草帽和斗笠的,倒也并不引入注目。
這一路行來,倒也順利。
越是順利,武松的心里越是疑惑起來。
這似乎不是開封府和京師巡檢高手們辦事兒一貫的風格啊。公主被擄,一路上也沒見官兵設卡搜查,這著實叫人奇怪。
原本武松是不怕遇到臨檢的。
一旦遠遠地瞧見有官兵攔路搜檢,正好把這兩個小姑娘移交脫手。從昨日下午到今日早上,這一路逃來,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在更早一些時候,無頭蒼蠅似的的及不擇路胡亂逃竄,是很容易一頭撞上大票官差捕快的。今日的情形已經完全不同。從天不亮離開黃河岸邊,到雇車,到一路向東又向南這么驅車慢慢地走來,所經這一路上各寨土兵各鄉團練的情形,都瞧在眼里,都是稀松平凡。
這也就是說,即便再遭遇什么攔截,只需從來路上倒著逃走,便不愁落入法網。畢竟上一日是在不知虛實的情形下倉促出逃。今日卻是在看清了官兵動向之后,有備而逃,于是完全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可恨的是,這一路上竟然沒遇到半個官兵設卡,也不曾有半個官差追上來查檢。
這倒把武二郎弄得來十分尷尬。
又不好意思無緣無故地拋開席子里頭裹著的兩個小妞不管。
就這么八里十里三十里五十里地越走越遠,停不下來的節奏,漸漸就進入了應天府的低界。
武松的心里暗暗罵娘。
這幫鷹爪,特么的實在恁不中用。真是想不到啊,竟然都不給灑家認真預備個跑路的借口。
就這么趕著車一直走到了晌午。
生怕小姑娘們中暑或者餓死渴死,不得不在路邊的腳店停下車來打個尖。
這地方,已經過了濟陰縣南,到了六福集。
實在不敢再往前走了。這應天府怎么說也是東南西北四京之一,屯駐的禁軍馬兵不是一般的多。一旦驚動了千軍萬馬,還真是插翅難逃。馬軍可不是尋??h衙里的快手可比的。
于是就在這六福集的謝家店里坐下來。
兩個小妞也從席子筒里放了出來。
御蘿莉一頭的草屑,嘴唇暗紅干燥,雖然還沒開裂,卻也夠嗆。蔫蔫的萎靡著,分明是餓得渴得已經沒力氣亂發脾氣了。玉蘿莉大概是沒睡夠,一臉暈菜的樣子??礃幼铀共豢什火I,大概一路上都在睡覺,睡得一頭汗,臉色反倒紅潤了些。
武松心里頭也覺得蠻抱歉的。
早曉得這官差是這么懈怠,一早就該放了這兩位,沒必要這么窮折騰。
不管怎么說,這事情做都做了,也沒啥后悔的。
大不了就是分手前請這個兩個好吃好喝一頓再走唄。
于是就教店家好酒好肉的,統統都上些來。
又問店家:“你這里有沒有冰鎮的果子汁?”
這河南河北,硝戶最多。用硝制備冰薷飲,原是常態。卻不知為何店門口懸掛的水牌上并未寫明。
店小二便點頭哈腰的道:“客官,不巧得很。此物昨日還多,今日卻是沒有了。明日也是沒有的了。”
宋時店小二最愛饒舌,武松也不覺其怪。
“是沒硝還是沒冰?有硝沒冰的話,那便趕緊去做來。我倒不急,可以等著?!?br/>
小二賠笑道:“不是有硝沒來得及制冰。其實就是沒硝了。昨日有豪紳出來收貨,這周圍四廂八店的,一時都沒了貨。小店倒是有百年老井一口,這井水到是清甜涼爽,要不客官就拿這井水湊合湊合?”
武松一聽這話,便知道這不是謝家店一店之事,只怕其他腳店里也不會再有。
點點頭,“那就來一壺井水,要三只碗?!?br/>
小二嘴里應道:“好嘞!”
卻并不動腳,依舊站在跟前絮絮叨叨地推銷說道:“這水即刻就給客官打來。然后還用些啥?本店自有肥雞嫩鵝,也有驢肉火燒?!?br/>
他這意思分明就是不在本店消費的話,想喝不要錢的水,那就慢慢等著吧。
武松皺了皺眉,卻不肯亂發脾氣。
“有熟牛肉沒?”
沒次打尖,他總是要這么問一句的。牛是耕田利物,向來是最稀有的。官府禁止私宰牛只。不過現在是農忙,牛因為下地崴了腳而變成肉食,倒也司空見慣。
尤其是現如今世風不古,農夫若是故意想讓牛腳不小心折斷或者崴傷,那還不容易么。
不過,這年月民間的牛只,多在地主富農的手里頭。家境差點的,只能去官府租牛。
官府也是挺不易的,替農夫考慮得十分周到,各縣都有若干耕牛,農閑時派給士紳拉車,農忙時租給農戶耕田。規矩本身極好的。奈何這些沒良心的縣吏勾結懶惰的農夫,總喜歡故意把牛弄死,好讓腳店有牛肉發賣,也好從中抽取一分兩分的抽頭。
所以但凡是有牛肉買的腳店,不拘店家規模大小,都是跟縣吏有些勾搭的。
武松不是非要吃這牛肉不可,卻是有心找個背后有后臺的腳店,方便問話。
一聽這客官這么問,小二臉上頓時就來了精神。
眼光發亮,聲調卻變小了許多,小聲說道:“昨晚兒剛宰出來的新鮮黃牛,價錢略貴些,客官要來幾斤?”
武松大手一揮:“要二十斤!先切十斤來!另十斤先放著不切。”
放著不切的意思就是稍后打包帶走。卻不讓廚房里現在就先打這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