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沒想過會有這種場面。
老曹雖比老賀要好說話, 但他老古板多了啊,要是讓他抓到這種言辭,豈不就是死路一條。
林紓清和祁聞都很快注意到窗外等著的顧苓和紀寒,心里有數(shù)地同時微微舒展了緊繃的眉眼。
倒是周子遠, 苦澀了。
雖然賀啟廉是生氣的, 但昨晚第一時間已經(jīng)被老曹開導過, 兩篇帖子也進行了掛檔隱蔽處理,這件事就當了了。
正因為輕重緩急,老賀才兀自定義完林紓清和祁聞作為當事人,應(yīng)該是和發(fā)帖無關(guān)的, 一個勁地努力秉持溫和態(tài)度講完全程,便把場地給老曹, 放他們走了。
祁聞多虧周子遠才得以逃過一劫。
再出辦公室時,正巧是廣播切入文化音樂頻道, 教學樓里的揚聲器都很統(tǒng)一地響起熟悉卻冷淡的男女嗓音。
很統(tǒng)一的問好——
“老師同學們, 大家上午好, 我是高三A班,池蘊。”
“季圳然。”
“......”光是聽, 林紓清就能察覺到季圳然那不情愿的語氣,之前沒聽說她要主持廣播,現(xiàn)在顯然是被按頭的不爽操作。
隨之, 林紓清的腳步緩慢了些。
碰巧后面跟來的是班主任姜心婭。
姜心婭手里拿了一堆A4大小的紙, 急匆匆往他們的方向趕。
林紓清和祁聞同時喊了聲:“老師好。”
姜心婭即便知道林紓清和祁聞同時出現(xiàn)在這兒是因為什么,現(xiàn)在也來不及管, 她爽朗微笑:“幸好你們在這兒, 紓清, 祁聞, 幫老師個忙,班里的志愿填報還沒收,現(xiàn)在可以幫老師去收一下么?”
而姜心婭手上的紙張就是她已經(jīng)收到的另外三個物化班的志愿單。
應(yīng)聲之余,林紓清是慌了一下的,因為一直到現(xiàn)在,她那張表格還是空白,但無意之間,她偏頭瞥過祁聞的側(cè)臉。
不確定是不是錯覺,她好似看到了他某一秒微繃的神色。
隨后才是一貫放松的隨意和慵懶,但還略有幾分冷淡銳利,被光線照得清晰。
一路回到教室,意外周子遠已經(jīng)沖回來了。
剛才的委屈全被現(xiàn)在的嬉皮笑臉取而代之,他正大肆和班里炫耀著自己剛才和老曹唇槍舌戰(zhàn)的過程,那叫一個精彩。
說老頭被他唬得真以為那僅僅只是為了跨年晚會表演準備的臺詞。
雖然之后很遲疑地否決讓他要不改改臺詞,周子遠還是哈哈大笑,甚至狂拍紀寒背,炫耀道:“果然還得是我這三寸不爛之舌!”
“......”紀寒剛想說什么,就余光掃到?jīng)]什么表情走進教室后門的祁聞。
很明顯的疏淡戾感,紀寒還在狐疑又是什么事情,周子遠就撒歡似的抬腳興沖沖朝他揮手,“兄弟!這兒!”
完全沒察覺到祁聞幾不可查的那些微低沉。
連帶著林紓清,好像狀態(tài)也不是太對勁。
林紓清現(xiàn)在沒工夫管他們,說了個組長起來收志愿單,就自顧自坐下來,從書包里找出夾在文件夾最里側(cè)的那張白紙。
周圍窸窸窣窣的除了腳步聲,還有大家大談特談的笑聲。
“哇!你小子真要考清北啊!哈哈哈哈哈牛逼!你簡直是我的榜樣!”
“滾蛋!你榜樣什么時候輪得到我?”
“你猜我要考什么?”
“我哪兒知道?”
“北航!哈哈哈哈哈哈!我有什么不可以?!”
“......”
林紓清唯獨捕捉到的是“北航”兩個字。
殊不知身為組長的祁聞已經(jīng)收志愿單往她這邊走來。
而林紓清手里的筆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巧轉(zhuǎn)著。
她尋思著怎么填時,顧苓湊過來了,她瞧著林紓清白花花的紙,疑惑:“我以為你早就填完了?”
林紓清說:“不知道填什么。”
“這有什么不知道的哇?”顧苓坦然笑道,“你成績這么好,不是保送,就算參加高考不也是夠穩(wěn)的清北?”
“......”說實話,林紓清犯難了。
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描述,難不成真的寫清北?
說實話,她對清北的渴望并沒有這么強,反倒有點兒關(guān)注外省另一所學校。
不過這所謂的關(guān)注輪不上喜歡,那所學校距離大家給她的預(yù)期都太遠了,如果是填那邊,那大家都會匪夷所思,甚至找她談話的。
林紓清就是那種因為都覺得她要考清北,就必然會有叛逆期逆反心理的小孩兒,長輩之間越是說她乖,她才更為清楚,任何一種乖都是有限度的。
她總不能永遠活在別人的期望之下,做一輩子別人眼里欣賞的某種存在吧。
那這樣的話,生活到底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可現(xiàn)在的林紓清,并沒有承擔自己任性的勇氣。
她始終躊躇不定,遂在別人眼中的乖乖女和自己灑脫恣意的人生兩種模式之間反復橫跳,遲遲拿不了決定。
她很清楚,第一種乖乖女的未來,不存在過多代價。
可是第二種......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確定自己會把所謂灑脫恣意的人生活成什么模樣......
所以才遲遲沒填志愿單。
但現(xiàn)在,又好像有什么在悄然變化了。
知道馬上升到高三,要是真要走北航,就會有提前的高三養(yǎng)成生招飛面試和初檢,冷不丁的,她有點兒好奇祁聞填的是不是真就北航。
如果是北航,林紓清或許有了偏離前者兩項之外的,另一種選擇。
只是這個選擇的支持人似乎只有她自己的話。
林紓清又彷徨了。
......
不等她回神,忽然,“啪嗒”一聲,簽字筆砸在桌上。
一路收志愿單而來的祁聞腳步同時停在她身邊。
暗影籠罩之下,教室浸滿風聲和笑意。
林紓清慢一拍抬頭,正巧撞上祁聞垂眸看來的目光。
定下心來仔細看,祁聞的那雙桃花眼特別好看,內(nèi)雙微斂,眼尾微挑,不笑自有的弧度,冰冰涼涼也是勾人的傲感。
如若再笑,便是如沐春風的和煦感。
林紓清怔了一秒,視線倏然向下,準備捕捉到了祁聞志愿單上的某道字跡。
英文?不是北航?
同時變了神色的不僅僅是林紓清,更冰涼的似乎是祁聞。
像是劃分清晰的圈子突然被外人搶占領(lǐng)地的不虞感,林紓清臉色微僵,不知所措到只是低頭,碎發(fā)在清風中飄散。
“對不起,我......”
說來就來的窘迫,她“嘩啦”一聲抓起志愿單就塞進課桌,面露難色的局促,不知作何反應(yīng),只是低聲商量:“要不你先收前面的?”
似生怕再被他看穿什么。
但怎么辦,祁聞已經(jīng)看到了,她志愿單上好一大片的空白......
他褪去剛才分毫的冰冷,光線柔化眉眼,他嗓音平靜:“藏什么?”
林紓清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一個完善當下的答案,所謂的完美預(yù)期在當下瞬間就支離破碎,甚至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情況的林紓清,眼里毫無防備地透露出了做過壞事后的狼狽,比早上還要嚴重。
不知該怎么辦,她只好一再壓低聲音:“我還沒寫好。”
祁聞不確定她剛才那一眼究竟看了多少,或許都看了,也或許什么都沒看到,銳利的攻擊感似乎并不屬于她應(yīng)有的。
他只是緩和下眉眼,轉(zhuǎn)移話題般地淡聲問她:“這志愿單不是發(fā)了快半個月了?”
“......”林紓清神色并不自然,只囫圇道,“我忘記了。”
可林紓清是大家公認的記性好,除了在認路這點上有所欠缺......
注定怎么解釋都存在漏洞,林紓清干脆沉默了。
可能是祁聞太高了,也可能是角度不對。
他居高臨下看她時,林紓清根本沒法忽略那股莫名而來的,比季圳然冷漠時還要懼人的壓迫感,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正急迫擠壓而來,致她呼吸到繚亂。
滿腦子都是某個學校的存在。
林紓清像是被叛逆支配了思緒。
她遲鈍地拿起掉在桌上的筆,抽出桌肚里的志愿單,鋪展開。
沒等氣氛僵持,她就落筆寫下四個字,指尖微顫的:“西北林工。”
而西北林工距離清北的遙遠,幾乎達到一千五百多公里。
同樣距離溪安,一千三百多公里。
-
誰都沒想到林紓清會填西北林工。
知情的第一時刻,老院上下本該在餐廳其樂融融地歡笑吃飯。
但現(xiàn)在,誰都沒有開口的死寂,唯有林紓清緩慢又沉甸的呼吸聲在冰涼的空氣里肆亂徜徉,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即便在餐桌上,也不敢先動筷子。
如若在場,林紓清惶然的心跳聲似乎是大家之間最為響亮的。
室外車水馬樓的喧囂聲越大,越襯得當下室內(nèi)死水無波的凝滯,連氣氛都變了。
林紓清知道填了西北林工一定會有這種結(jié)果,最終沉默放下筷子,閉了眼。
但這種景象落在季老眼里,就和小時候做了壞事等著挨打一樣,這么多年,林紓清還是沒有改變,雖然變得比之前更有主見,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可骨子里還是他們家乖巧的孩子。
平時季淮澤和林欽吟工作忙,顧不上兩個孩子,爺爺輩的也沒從部隊退下,那干脆把兩個孩子放在老院,都由季老來。
季老也不是第一次接到學校的電話,大多關(guān)于季圳然的,但漸漸地,林紓清的也變得不少。
這個孩子究竟是從什么時候也習慣性參與鬧事的,季老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
他唯獨能感知到的,或許真的是他老了,也或許是真的時間過得太快了,原來小時候那個牙牙學語時成天笑意甜甜在他身邊的孩子改變太大,越來越不會把內(nèi)心想法講出來給他聽。
導致很多時候,都是季老作為長輩去猜他們這幫孩子的想法。
可終究隔了幾代,思想不同,又怎么能猜得透徹?
西北林工四個字落在季老眼里,變相就成了遙遠的代名詞,到底是有什么想法,才會甘愿放棄有人能照顧的清北,要跑到這么遠的西北去?
難道是因為他們之前說什么不好聽的讓她難受了?
可反復思量,季老都想不起來零星半點。
一頓飯,唯有飯菜的香味裊裊飄起。
飯總是要好好吃的。
季老在心里無奈嘆了口氣,重新拿起筷子,微啞嗓音低道:“先把飯吃了。”
林紓清這才如鯁在喉吃完這頓飯。
飯后,林紓清沒敢走,可等來等去,只等來季老上樓的發(fā)展。
她無助等在院子里,等來的是放下袖子,朝她走來的季圳然。
說實話,知道林紓清填的是西北林工,不是和他一樣的清北,季圳然第一反應(yīng)的確有驚訝,但往深里想想,他突然覺得他這個哥哥好像做的也不是很稱職。
早在競賽完回來,林紓清那晚問他為什么喜歡畫畫他就該敏感察覺的,好像他這個妹妹,心思比他想象的要細膩得多。
季圳然把林紓清帶到后院秋千邊,問她:“想好了?”
林紓清沒有吭聲,但她有在緊張地攥著自己衣擺。
這一幕落在季圳然眼里,他笑著微彎了下身子,俯身在她眼前,難得摸摸她腦袋,又問:“為什么想考西北林工,哥哥能不能問問?”
只因為季圳然笑的這一下,林紓清心中所有不安的警惕和局促如同崩盤一般慢慢在化解,她嘗試著抬眼,嗓音卻仍舊很低。
“我不知道。”
填西北林工的理由其實很荒謬。
林紓清不是不知道,是她不敢說,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小時候看火箭發(fā)射她總是很激動,她最近努力找找,發(fā)現(xiàn)自己或許對這方面還挺感興趣。
而這個大學恰好又是賀啟廉到班上介紹過的。
她就填了。
荒謬吧。
所以林紓清不敢說,她怕他們笑她,好好的年級第一保送不要,排首不選,非要跑這么遠去上一個讓大家都為之震驚的學校,她究竟腦子里在想什么?
被人議論久了,就像是會生出錯覺,想到一個沒有太多人了解她的地方,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她不排斥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但她依舊想突破自己,想做出點什么。
是她林紓清自己做出來的成就。
仿佛不問便知的回應(yīng),季圳然在她的一片沉默之間,似悟出了什么,他試探性溫聲問道:“做決定時,有沒有和祁聞相關(guān)的因素?”
林紓清愣了一秒,搖了搖頭,“沒有。”
是完全和祁聞無關(guān)的走向。
季圳然就笑了,散漫的姿態(tài)起身,依舊是平時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他說:“做什么決定,記得,永遠不要以喜歡為先,一定要你自己想明白了,非常渴望甚至迫切想要去做,才能放手去做,你的想法最重要,所以不用擔心家里人他們會說什么。”
聽到這些話,林紓清突然眼睛有點兒發(fā)澀。
她其實做好了大家都不理解她的準備,就連她自己也還沒完全理解自己,卻沒想到季圳然會是第一個來和她說這些話的人。
林紓清垂下腦袋時,迎面正好襲來涼風,吹得她眼睛酸出氤氳,她小聲問:“那清北是你想上的學校么?”
這一瞬,季圳然臉上的表情似乎有略微的僵硬。
但僅僅一秒,他就統(tǒng)統(tǒng)收斂起來,只微笑偏走話題:“不用管我,你完全可以比我勇敢。”
-
然而,今晚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祁聞。
下了地鐵之后,祁聞習慣性走回家。
溪安有名的富人高檔小區(qū),自踏進小區(qū)就是清一色的茂密綠植,一年四季常青,生機活躍。
不同于老院近街的煙火氣,這里就像是用錢堆砌起來的豪華,冰冰涼涼,沒有人氣,挨家挨戶也不會有串門的親近感。
夜下,祁聞一路走到最里面那棟,刷卡上樓。
因為一層一戶的戶型,所以能上到五樓的除了他,就是每天會來打掃的鐘點工阿姨。
輸入門鎖密碼進去,迎面襲來的就是空無一人黑暗之下的冰冷感,像是早就麻木,祁聞進到玄關(guān),隨手開了長廊上的暖光燈,人關(guān)門往里走。
桌上已經(jīng)有阿姨準備好的晚飯,但飯菜早就冷掉。
祁聞也沒什么胃口。
昏暗的房間,伸手難見五指的環(huán)境,更讓他能瞬間褪去溫柔保護殼,毫無情緒波動下,重回銳利含戾的冷感狀態(tài)。
可能是今天累了,祁聞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中,還是南溪巷口,那條不見盡頭卻煙火氣十足的老街。
樣貌熟悉的少年站在街道盡頭,微笑朝他揮手,電話里還在說:“以后記得一直往前走,別回頭,知道了么?”
轉(zhuǎn)念,就是狂風驟雨的碼頭邊,寒冬的海浪瘋狂拍打岸石,根本看不清是海浪淹沒了人,還是人消失在了荒涼夜色下。
唯有那通還沒掛斷的電話,錄音錄下了少年最后那句話——
“祁聞——!快跑——!”
“快——!!!”
......
就一個快字,強烈席卷的噩夢一般,嚇得祁聞突然驚醒過來。他呼吸一聲比一聲快,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全身麻痹的難受。
沒有絲毫停頓,他立刻起身,頭暈?zāi)垦V螅褪橇曇詾槌5念^疼。
窗外樹影婆娑,暗夜?jié)饽缟睿叛弁槐M底。
祁聞支不起勁地微彎下腰,整個人蜷坐在床邊,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扶著額頭。
滿腦子揮之不去的話,終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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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作業(yè)林紓清也沒有一點醉意,中途出去倒水喝,意外聽到了季圳然在走廊上講電話,聽那語氣,似乎是祁聞。
季圳然話不多說,很淡很沉穩(wěn)的嗓音:“知道了,我現(xiàn)在拿去給你。”
電話沒兩句掛斷,季圳然正要轉(zhuǎn)身,就撞上不遠不近在轉(zhuǎn)角處的林紓清。
他嘆了口氣,無奈道:“走路都沒聲音的?”
林紓清沒管他這個反應(yīng),只是問:“你要拿什么啊?”
季圳然本來想說白天沒給的書包,這會兒抽個空拿給祁聞,但轉(zhuǎn)念想想祁聞剛才電話里的語氣好像不對勁,他憑空這么一去,沒什么必要。
季圳然很快就把目光放在林紓清身上。
他笑了一下,很溫和的兄長姿態(tài),“妹妹?”
林紓清防備看他,“你想干嘛?”
季圳然斂了下眸,隨手勾起旁邊欄桿上掛著的書包,更溫和的語調(diào):“幫我個忙?”
......
就這樣,林紓清被季圳然連哄帶騙出門了。
只是約的地點在兩條街開外的甜品店,兩個男的沒事約什么甜品店?奇奇怪怪。
林紓清一路納悶過去。
夜下老街熙熙攘攘,依舊熱鬧,而拐彎一進主街道,甚至還有當街反響不錯的限時表演。
林紓清一向不喜歡人多很吵的環(huán)境,她剛打算找人,就意外撞見不遠處站在街角的少年,冬夜涼風,他都是再簡單不過的黑襯黑褲,比起校服時的親昵,更有淡漠下的冷冽。
很難言,僅僅幾秒,林紓清居然從他慣常的淡色下察覺到了晝夜的狼狽。
綠燈之下,風聲迅疾,接二連三的車過。
林紓清和祁聞就差了一條馬路,一前一后。
祁聞卻還沒發(fā)現(xiàn)林紓清的存在。
很流利的動作,是他拿出煙盒,抽出根煙熟稔咬在嘴里,打火機流利在指尖燃起火光,燒上煙尾,淡淡吸了口,緩慢吐出白煙。
似等的有點兒累了,祁聞半蹲下身,手依舊是扶著額頭的姿勢,頭微垂,煙燃著削薄的滾燙,凜冽燒在指尖。
可就在拿下煙置于指尖,身前突然洶涌而來清甜勾人的味道。
熟悉到祁聞的感官要比他自己更敏銳,他眉頭瞬間皺起。
下一秒,他手里的煙直接被拿走,摁滅在垃圾桶里。
林紓清面無表情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