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的笑意漸深:“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云霆,我倒是有些敬佩你了。”
    “閑話少說,救出她來。”
    “這有何難?”云深付之一笑:“于你而言是天大的難事,可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說完朝遠(yuǎn)處瞧了瞧,見雨停了,便收起了傘,一步步朝遠(yuǎn)處行去。
    云霆望著他的背影,狠狠將拳頭砸在了地上,青石磚上留下了幾個淡淡的血印,漸漸被水沖走……
    此刻,溶月宮中,蘇語凝剛沐浴結(jié)束,伏在榻上,由著侍婢替她更衣,而后細(xì)細(xì)描畫達(dá)妝。
    她心中得意,連帶著氣色都好了不少,薊蘭又專撿好聽的說,屋中的氣氛倒是也算得上和樂。
    “娘娘,您這肌膚真是水嫩,奴婢瞧著,就算是新入宮的采女們都及不上您。”
    她微微揚(yáng)起頭,既得意又落寞,世間女子哪有不愛美的?被浦生調(diào)養(yǎng)一月,她的身段皮膚稱得上是頂尖,若是穿上艷色,那便是無人能及。
    偏偏為隨著先皇后的路子,云深要求她只能穿些極為素凈寡淡的衣衫,簡直同那些太妃沒什么兩樣,真是暴殄天物!
    云深就是這時入了里間,薊蘭一見他來,立刻收了手,對他行禮:“奴婢見過二殿下。”
    “你……”蘇語凝有些心慌:“你為何此時前來?不怕碰上陛下?”
    他不答言,徑直揮了揮手,叫薊蘭退出了門去,蘇語凝警覺起身,步步后退:“殿下做什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怕是要傳出閑話的……”
    “呵。”云深突然轉(zhuǎn)向妝臺,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一只黛筆:“這有什么?在羅衣巷時,你赤身裸體在浦生的屋子里泡藥浴……”
    “住口!”
    蘇語凝忍不住出口呵斥:“殿下說的是什么話!本宮與你是兄妹,如今是母子,這等不成體統(tǒng)的話……”
    “你若是不想讓旁人都聽見,就按我說的做。”
    云深伸出手,一把將她抓過來,按在妝臺前,強(qiáng)迫她看著鏡中的人,蘇語凝有些恐懼,掙扎道:“一切都是照你說的做,從未違逆……”
    他冷笑一聲:“哦?那故弄玄虛的廢物是誰送到御書房去的?蘇語凝,我告訴你,這張臉是我給你的,你若是頂著母后的臉成全你的小心思,我就讓你脫了這層皮……”
    手指微動,黛筆在她面頰上畫出了長長的一道,像是傷口一般,蘇語凝心驚肉跳,掙脫不得,正當(dāng)她以為下一瞬云深就要戳破她的面孔時,他突然將黛筆甩到了地上,頓時斷作兩節(jié)。
    她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素來知道云深是個陰晴不定的人,雖然此事沒有通知他,可如何也不至于這般,是以強(qiáng)撐著道:“殿下因著這一件小事,就與本宮鬧成這般?不過是沒有……”
    云深回過身子來,借著稀薄的日光,蘇語凝頭一次看清他面上的森冷之氣:“我說了,不準(zhǔn)你動蘇菱,你卻將人送進(jìn)了天牢,我勸你收收你那些沒用的嫉妒心,若是再敢壞事,我就扒了你這張臉,讓你做回被火燒死的蘇語凝。”
    “就是為著蘇菱?”
    “正是,我要她到我身邊來,要云霆眼睜睜看著,卻無計(jì)可施。”他語氣陰冷:“而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踏出了門去,蘇語凝癱坐于地,身上沒有半分力氣,薊蘭進(jìn)來想要扶她,卻被她推開,隨后突兀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當(dāng)是什么,云深,你也不過是被她玩弄的蠢物……”
    薊蘭又驚又怕:“娘娘,您這是何意?”
    “云深戀上了蘇菱。”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張狂之態(tài)簡直與從前判若兩人……
    料理完這邊,云深才緩緩走向御書房,沒入門時就聽見里間一陣響動,皇帝氣得摔碎了好些茶盞,公文都推到了地上,全盛正在安撫,宮人們縮手縮腳打掃著,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卻心煩不已,將全盛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轟了出去,廊下立著一干侍從,個個束手無策。
    云深踏了進(jìn)來,全盛正焦頭爛額,一見他來,立刻上前道:“二殿下,您可是來見陛下的?”
    “正是。”
    “您來得真不湊巧。”全盛暗中腹誹,皇帝關(guān)押恭王妃的事誰不知道,這位二殿下怎么這時候還往前湊?
    云深笑容輕淺:“無礙,本殿下就是來替父皇解憂的。”
    說著竟徑直走上前去,全盛攔不住他,只得任由他入內(nèi)。
    皇帝正心煩不已,以為是全盛又來勸他用膳,是以沒好氣地呵斥道:“滾出去!朕不是說了不準(zhǔn)你們進(jìn)來?都聾了不成?”
    “父皇可是因著母后和皇兄的事才動了這么大的氣?”云深神情平和:“兒臣方才碰著了皇兄,見他面色不善,猜想父皇必定也十分難過,特地來瞧瞧您。”
    雖說惱怒,但云深其人,皇帝對他還是虧欠許多,于是略略放緩了語氣:“無礙,你且出去吧,朕想單獨(dú)待一會兒。”
    “父皇,兒臣是特地來為您解憂的。”云深堅(jiān)定走上前來:“兒臣不才,早年間游歷四方,見識了不少奇聞異事,如今這事,兒臣有法子解決。”
    皇帝瞥了他一眼,并不指望他有什么見地,敷衍道:“你想說什么?”
    “父皇如今的擔(dān)憂便是,恭王妃身份不低,貿(mào)然處置了定會傷了皇兄和蘇家的心,可若是不處置,天家的子嗣便會受到影響,是以父皇正在糾結(jié)。”
    他一語點(diǎn)破,皇帝對他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接著說。”
    云深面色不改:“兒臣有法子去除皇嫂身上的妖氣,兒臣游歷江浙之時,聽說有一尊極為靈驗(yàn)的佛像,能夠凈化一切妖邪,當(dāng)?shù)厝巳硕贾獣裕瑑撼枷胫羰菐デ魄疲d許便能化解了。”
    這倒是個兩全之法,皇帝蹙眉道:“若是沒能化解呢?”
    他略略一頓:“那兒臣愿意替您出手,將皇嫂留在江浙,讓她永遠(yuǎn)回不了王城,對外便說是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