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等了半晌,卻始終不見人出來,方才進去的女子越想越古怪,她心中疑惑,顧不得侍婢的勸阻便要入內,卻正正遇著云霆領著蘇語凝從里間走出。
    一見她在此處,云霆瞬間蹙起了眉頭:“菱兒,你怎的也來了?孤不是說過不準你來嗎?”
    她低頭解釋道:“我……只是怕殿下出事,是以才跟了過來。”
    云霆當真有些動氣,瓊山崎嶇難行,她這樣柔弱的身子折騰一遭,只怕會無比疲憊,抿緊了嘴一言不發,繞過她便朝前行去。
    “殿下……”
    蘇菱沒能叫住他,心里有些焦急,卻見蘇語凝對她微微點頭示意,而后隨著云霆一道離去了。
    “王妃,這女子怎的跟著咱們殿下?她是何人……”
    她咬了咬唇:“興許是云深帶來的人吧。”
    一路上,蘇菱望著前頭的馬匹,心頭仿佛壓了塊巨石一般,隨后將車簾緩緩放了下來。
    待回了東宮,云霆將馬匹交給侍從,吩咐道:“帶這位姑娘去別苑。”
    “殿下,別苑正在翻新,如今住不得人。”
    蘇語凝坦然一笑:“沒什么住不得的,從前跟著兄長,便是山洞也待過一夜。”
    說完便對云霆行了一禮:“叨擾殿下了。”而后跟著侍從走向了別苑,云霆看著她的側臉,只覺無比熟悉,再回想那時皇帝手中的小像,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人生得竟與長芳皇后有五分相像!
    蘇菱入門之時,卻見云霆正盯著蘇語凝淡色的衣角出神,她上前道:“殿下,這位姑娘是……”
    “你隨孤進來。”
    云霆只留下這一句,而后便匆匆回到了里間,蘇菱一怔,心頭有些委屈,但也跟了進去。
    燭火明亮,蘇菱眨著一雙水眸看他,云霆無端有些焦躁,今日見了云深,才知道事情并不如他所想那般簡單,日后若是非要起爭執,只怕是腥風血雨,她總是這般固執,自己該如何保護她呢……
    “菱兒。”云霆嗓音沙啞:“你能否向孤保證,日后絕不會發生今日這般的事。”
    她毫不猶豫:“殿下,若是你有危險……”
    “孤不用你來保護,孤只想保護你!”
    云霆終是忍不住斥責了她一句:“為何你總是一意孤行,絲毫不顧及孤的想法?你若是再這般任性,孤只能將你關起來了。”
    “殿下……”蘇菱的淚水漸漸漫上眼眶:“菱兒明白您的,可您也該體念我……”
    她的淚水像是鞭子一般抽在了云霆身上,他愧疚又無奈,抬腿便走了出去,蘇菱頹然坐在地上,從未想過會有這般光景。
    云霆出了門去,將燕生和紀衡澤都召了過來,在書房密談了許久……
    皇宮之中,皇帝因著云深一事幾日未召見后妃,宸妃以為自己失了寵,是以幾次三番來旁敲側擊,都被全盛擋了回去,一時有些心浮氣躁。
    “都是皇后那老妖婆,越老越愛折騰,旁人不準進去,她在里間呆了半晌,這算什么?拿本宮當傻子不成?”
    宸妃不住地嘟囔著,說出的話越來越難聽,侍婢忍不住上前提醒:“娘娘慎言,全盛總管還在前頭呢。”
    她不屑地瞥了眼:“閹人一個,管他做什么?本宮想說話,他還能不叫本宮說了?”
    等得實在焦心,宸妃開始動歪心思,對侍婢吩咐道:“去,一會兒你把這幾個閹人都給本宮引開,本宮要進去瞧瞧。”
    “娘娘……這可是養心殿……”侍婢嚇得瑟瑟發抖:“您若是惹怒了陛下,這可怎么好?”
    “渾說!沒成色的東西,陛下對本宮好著呢……”宸妃呵斥道:“快去!若是沒成事,本宮唯你是問!”
    無奈之下,侍婢只能上前裝作發病,唬得幾個內侍即刻上前抓住了她,全盛叫人捂住了她的嘴,輕聲呵罵道:“瘋了不成?在養心殿前頭鬧事,立刻將她帶出去!”
    好在里間似乎沒有聽見,全盛松了一口氣,回身卻見宸妃正躡手躡腳往里走,嚇得他魂都飛了:“娘娘!您這是做什么呢?”
    宸妃唬了一跳:“作死的!你……”回身見是全盛,不情不愿地改了口:“全盛公公,您嚇了本宮一跳。”
    “娘娘,您快回去吧,陛下和皇后娘娘正說著話呢。”
    她有些不悅,斜睨著他道:“公公,本宮平日里也沒少叫人打點,怎的您如今竟成了皇后娘娘那邊的人?”
    全盛一怔,隨后道:“娘娘這話是怎么說的,老奴畢竟是為陛下辦事的,皇后娘娘和您都是主子,老奴一樣敬著……”
    “公公不必說了,本宮今日就是要進去,你到底準不準?”
    “這絕不成,娘娘,您這是要老奴的命啊……”
    宸妃趁他不備,竟推了他一把,便跑進了里間,全盛大吃一驚,又沒法子進去抓她,只能在外間抓耳撓腮。
    隔著門,宸妃便聽見了皇后的聲音,正待推門而入,突然想聽聽他們在說什么,是以便悄聲貼在門邊,只聽皇后道:“便是他對妾身心懷怨恨,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過了這么多年,他的怨恨只會多不會少,可妾身愿意試一試,或許能感化他。”
    皇帝沉沉嘆了一聲:“全看天意吧。”隨后便是皇后的安撫之聲,宸妃聽著便簇起了眉頭,這二人說的是什么?誰對皇后心懷怨恨?
    突然聽皇帝感慨:“長芳身去多年,她定然也想不到,云深會十年不歸……”
    云深!宸妃突然明白了過來,原是他要回來了,他怨恨皇后,這就說得通了,他被除了名,而后云霆成了太子,這一切原本都該是他的,被人搶了,哪里還能不恨?
    想到此處,宸妃眼下突然沒有了同皇后爭寵的意圖,是以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全盛見她出來,簡直是千恩萬謝,宸妃意味不明地一笑:“不必告訴陛下本宮來過,也省得公公受罰了。”
    “是是是,多謝娘娘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