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暖陽下,一切似乎都在隨著熱浪翻涌。</br> 遠處,是一眾淺藍色的建筑物,醫務室所在的白色大樓,頗為格格不入。</br> 額間有汗液滴落,陸時澤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目測了一下到醫務室的距離,跑過去至少還要幾分鐘。</br> 瞬間沉默了,突生嫌棄,虧他以前還覺得圣恩不錯。</br> 草,這破學校怎么這么大!某人無力咆哮。</br> 圣恩:有錢怪我咯???</br> 陸時澤頂著一張生無可戀臉在高溫下狂奔。</br> 要是有人見到肯定要大吃一驚,原來肆意的陸公子也會如此狼狽。</br> 眼眶沾染的汗水,積蓄后彌漫開來,陸時澤幾乎睜不開眼睛,腿部肌肉因為長時間運動酸澀難耐,但他始終沒停下步伐。</br> 他的小跟班需要盡快送到醫務室。</br> 嘖,嬌滴滴的,也就只有他能忍受吧!</br> 陸時澤瞥了眼懷中的小人,嘴角忍不住的上揚,隱秘的喜悅在心中肆意滋生,突然有些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br> 他的,小跟班。</br> 陸時澤的步伐很穩,阮糯糯幾乎感覺不到顛簸,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一切似乎都放慢了。</br> “小跟班,你忍住,很快就到了!”少年的聲音格外清朗,帶著幾分認真。</br> 聞言,阮糯糯微微仰頭,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少年優越的側臉,幾滴汗珠沿著流暢的下顎線滑落,耳邊隱隱有喘氣聲傳來。</br> 可以看出少年很累。</br> 阮糯糯不想再麻煩少年,小手碰了碰陸時澤的手,想讓他放下自己,兩人一起走過去。</br> “其實……”</br> 還沒說幾個字,就被堵住了嘴,少年的指腹帶著一絲溫熱,阮糯糯有些不習慣的眨著眼睛,長睫輕扇出好看的幅度,欲言又止的模樣。</br>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br> 見小跟班還想說什么,陸時澤燦然一笑,黝黑的眼眸閃爍著光,哄小孩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忍著,別說話,快到了。”</br> 阮糯糯:……</br> 千言萬語最終憋在了心里。</br> 其實我只是摔倒了,腿還是正常的。</br> 陸時澤的手抱的更緊了,繼續向醫務室的方向跑去。</br> 耳邊只余風的輕響,伴隨著少年的呼吸聲,阮糯糯抬頭看了一眼,少年的神情格外的認真,隱約可見緊張。</br> 室友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啊!</br> 少年像是個小太陽,雖然刺眼卻很是溫暖。被剛認識沒多久的少年這樣關心,阮糯糯心里暖暖的,他們一定成為很好的朋友吧。</br> 但陸時澤想的可不僅只是朋友那么簡單,他想要的是她整個人。</br> 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br> 阮糯糯一想到自己又要多一個朋友,嘴角的笑更甜了。</br> 柔弱的少年窩在另一人懷中,臉上露出的笑清甜綺麗,像是匆匆綻放的曇花,朦朧如月華,卻透著驚世的美感,令人驚艷。</br> 一旁的梧桐樹下,出來透氣的青年站起身,發出一陣輕笑,漆黑如墨的眼眸漸深,眼底壓抑著炙熱。</br> 他輕撫袖口的藍寶石,一點點注視著兩人離開。不自在的勾起一抹笑,薄唇微動,能隱約看出“陸時澤”兩字。</br> ……</br> 醫務室。</br> 青年一襲白大褂,斯文儒雅,俊逸的臉面無表情。他低垂著頭,拿著針管配藥品,針尖閃著冰冷的寒光。</br> “醫生,醫生,快來!他摔傷了。”</br> 少年的聲音很大,隔很遠都能聽出他的焦急,就好像傷者下一秒就要咽氣似的。</br> 聽到喊聲,顧今時隨意瞥了一眼兩人,繼續手頭的工作,絲毫不受影響。</br> 能到醫務室解決的,再大也達不到做手術的程度。</br> 當然,手術,他也能解決。</br> 調配完,顧今時斯條慢理的放下藥品,轉身看向兩人。</br> 高大的少年一臉緊張的看著懷中嬌小的少年,從他的角度只能大致看到少年的輪廓,影影綽綽,充滿朦朧感。領口露出的肌膚格外的白。</br> 只是兩人側對著他,看不清臉。</br> 顧今時突然有點好奇,什么樣的少年能讓人這么在意,修長的手扶了下眼鏡,眼里閃過一絲興味。</br> 陸時澤有些不滿,這醫生怎么回事,沒看見來人了嗎?在那傻站著干嘛?</br> 他皺起眉頭,往前走了幾步。</br> 顧今時輕描淡寫瞥了他一眼,指著右邊觀察區的方向,聲音毫無波動:“急什么,人先放床上。”</br> 聞言,陸時澤趕緊把阮糯糯放在床上,拿起枕頭放到她身后,讓她坐的舒服點。</br> 阮糯糯靠在枕頭上,朝他感激一笑。</br> 陸時澤也跟著傻笑,在她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直勾勾的盯著她的側臉。</br> 顧今時從櫥柜里拿出碘伏,無菌紗布和鑷子等用品,想了想又搜刮出最底層的紅花油。</br> 隨后,不緊不慢走了過去。</br> 他看向一旁的陸時澤,皺起眉,指了一下等候區。</br> “你,先出去,我需要安靜。”</br> 陸時澤有些不舍,他不想離開,就想待在小跟班身邊。</br> 見少年半天沒反應,顧今時薄唇微抿,身上的寒氣越發的凜冽。</br> 他不喜歡看病時有太多人在場。</br> 身邊的氣壓莫名的低,陸時澤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br> 他轉身看了眼繃著臉,隱隱有些不耐煩的男人,訕訕的撇了撇嘴。</br> 早就聽說新來的校醫脾氣大,背景也深不可測,今天算是見識到了。</br> 陸時澤舔了下唇,不好再打擾,只好往外走。</br> 只是一步三回頭,視線就沒離開過床上的人。</br> 阮糯糯朝他粲然一笑,招手讓他放心。</br> 少年澄澈的眼睛在劉海下若隱若現,星空般璀璨,陸時澤看著自家小跟班格外嬌艷的紅唇,更不放心了。</br> 這個校醫該不會對他的小跟班做什么吧?</br> 他的小跟班那么好看,孤男寡男的,萬一……</br> 瞳孔猛的一閃,眼睛睜大。</br> 萬一他對他圖謀不軌,親他怎么辦!</br> 陸時澤越想越擔心,生怕別人跟他一樣也覬覦少年。</br> 剛走到門口又忍不住返了回去。</br> 顧今時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他沒進來前,一把關了觀察室的門。</br> 看個病而已,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現在的小年輕,嘖嘖。</br> 房門徹底隔絕了陸時澤的視線,也暫時歇了他蠢蠢欲動的心。</br> 陸時澤走到外面的椅子上,眼巴巴的盯著棕灰色的門,跟塊望妻石似的,像是想透過門看到里面的少年。</br> 門內。</br> 顧今時拿起登記冊,瞥了一眼低著頭的少年,公事公辦的詢問:“名字。”</br> “阮糯糯。”少年的聲音軟糯清甜,蜜一般。</br> 阮糯糯。</br> 男人攥著鋼筆的手一頓,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少年還在低著頭,看不清模樣,索性繼續問其他信息。</br> 簡單登記后,開始詢問受傷的地方。</br> 阮糯糯低頭指了指自己的腰和后背,面色羞紅,沒好意思說屁股也摔痛了。</br> 顧今時試探性的按捏少年的腳踝和手,發現沒出現骨折的癥狀,狹長的眼眸帶著笑意:“很好,手沒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