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消完毒后,顧今時轉身在桌上拿東西,房間只余金屬輕擊發出的清脆響聲。</br> 阮糯糯試探性的抬起頭,圓溜溜的大眼睛撲閃著,偷偷瞄向側對著她的青年。</br> 像是膽小的小倉鼠,一有風吹草動就準備縮回去。m.</br> 白大褂青年繃著一張俊臉,從阮糯糯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立體的側臉,薄唇抿成一條線,燈光下金絲眼鏡泛著無情的光,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br> 阮糯糯瞬間就想到了電視劇里的變態反派,尤其是繃著臉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br> 下一秒是不是會面無表情來一刀,然后輕笑著舔舐臉上沾染的血漬。</br> !!!救命!媽媽,太可怕了!</br> 某個嬌軟又從心的小東西被自己的幻想嚇到,內心發出一陣尖叫。</br> 暗戳戳的又縮了回去,身體發出輕微的顫抖。</br> 顧今時察覺到一道微弱的視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手上的鑷子順著燈光發出無情的寒光。</br> 無形腦補最為致命。</br> 阮糯糯更害怕了,腦子里關于男人是變態醫生的猜想一直縈繞不去。甚至想喊陸時澤進來陪自己。</br> 少女雙手緊緊地攥著被單,眼眸瑩潤著水光,像極了要被屠宰的羔羊。</br> 嗚嗚嗚,她最怕疼了。</br> 腦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直到手心傳來鑷子冰冷的觸感,阮糯糯才恍然驚醒,那些都是想象,醫生不是反派!</br> 嗚嗚嗚,我在想什么啊。</br> 阮糯糯盯著男人認真的側臉,默念了好幾聲對不起。</br> 處理好手上嵌入的細小砂礫,顧今時拍了拍床讓她趴著,準備檢查后背的傷。</br> 腰上摔的似乎有些嚴重,一動便是忽視不了的痛意,阮糯糯發出小小的抽泣聲,有些欲哭無淚。</br> 嗚嗚嗚,早知道應該走慢點的。</br> 猶豫了一會兒,阮糯糯仰起清絕的小臉,眼巴巴的看著男人,小鹿似的眼眸泛著希翼。</br> “醫生,可不可以輕點,我怕疼。”</br> 少年的聲音怯生生的,帶著微微顫抖。</br> 顧今時身軀一滯,神色不明的垂著眸子。</br> 隨后,面不改色將紅花油換成了藥水。</br> 只是內心早已暗潮洶涌,眼底一片晦澀,他轉過身,試圖平復呼吸。</br> 即使只有短短幾秒,但少年詩畫一樣的眉眼,蝴蝶般顫抖的睫羽,因為害怕眼尾泛出的紅暈……</br> 這一切的一切,都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現,縈繞不去。</br> 深呼吸也沒用。</br> 顧今時自內心發出輕笑,無力的接受了一個事實:自己對一個男孩一見鐘情。</br> 一見鐘情本就是見色起意,顧今時可以明確的肯定自己不喜歡男人,但一看到少年他又莫名動搖了。</br> 他在覬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年。</br> 心頭無端生出燥熱,顧今時沉寂了二十五的心說不出的躁動。</br> 阮糯糯說完便主動趴到床上,害羞的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摔傷的腰腹,等著男人給她上藥。</br> 顧今時好不容易才壓下那股熱火,一轉身,便是少年白軟的腰腹。</br> 少年的腰腹白嫩如上好的玉石,只是上面零星散落著斑駁的青白,憑空生出了一種凄美的凌虐感,誘人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跡。</br> 想將他囚在只有自己一人的角落,日日夜夜,捻弄享受。</br> 熾火重新燃起,帶著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頃刻便蔓延了他整個人。</br>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顧今時,你完了。</br> 金絲眼鏡下的眼眸越發的幽深,悄然勾唇,眼神透著說不出的炙熱。</br> 男人修長蒼勁的手慢慢靠近。</br> 腰腹間傳來微微涼意,男人粗礪的大手,自上而下滑過,帶來一片酥酥麻麻,阮糯糯發出一陣戰栗,身體瞬間變得僵硬。</br> 她不禁有些疑惑,不是應該涂藥嗎?</br> 但很快,藥水的冰冷觸感傳來,打消了她本就微弱的顧慮。</br> 醫生能有什么壞心思呢?</br> 他大概只是想檢查一下吧。</br> 阮糯糯自我安慰一番后,便安靜的靠在枕頭上。</br> 顧今時深深地凝望著少年,那些不可言說的眼神一點點落在他纖細的頸脖上,滑過腰間,落入不知名角落。</br> 黝黑的眼眸暗藏深意,嘴角的笑愈發肆意。</br> 怎么辦,小家伙好像將我內心隱藏的一些東西放出來了。</br> 顧今時面上一片斯文,心里卻在惡趣味的想著,那個冷酷的男人應該不介意多個男人照顧他兒子吧。</br> 而這一切,阮糯糯都不知道。當她回到寢室時,神色還是恍惚的,腦子里全是男人在她耳邊的輕聲呢喃。</br> 小家伙,有事就來找我。</br> 我對你很感興趣哦……</br> 男人慵懶的耳語似乎還回蕩在耳邊,阮糯糯只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br> 醫生大叔居然喜歡男孩子!!!太可怕了,男孩子也要保護自己!</br> 阮糯糯震驚到連初吻被陌生人奪走這件事,都暫時被她遺忘在身后。</br> 陸時澤狐疑的盯著自家小跟班,自從他中午出去后,就很不對勁。</br> “小跟班,你在想什么呢?”</br> 陸時澤在阮糯糯面前揮著手,少年纖長的睫毛蹁躚著,明亮的眸子微怔。</br> 沒反應?眼里居然沒看到我。</br> 陸時澤簡直要氣死了,小跟班不理他,委屈。</br> “小跟班~”少年清越的嗓音甜蜜又纏綿,尾音上下連綿,簡直要將人齁死。</br> 阮糯糯一清醒,便對上了陸時澤漆黑的眸子,琉璃似的瞳孔閃著甜蜜的漩渦,像是能將她整個人吸進去。</br> 阮糯糯有些不解,室友叫我是有事嗎?</br> 兩人幾乎是貼身站著,眼對眼,唇對唇,只差一點點便能親上。</br> 少年的唇瓣說不出的艷紅,玫瑰一般,陸時澤有一瞬間甚至想湊上去嘗嘗是不是他想的那樣甜。</br>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沒等阮糯糯反應過來,陸時澤自己便害羞的挪開了視線。</br> “咳咳。”他手攥成拳頭靠近嘴角,掩飾性的開口:“我們去食堂吧,小跟班。”</br> “好。”阮糯糯恍然大悟,原來,室友叫她是為了吃飯。</br> 不知不覺已經快五點了,今天一天經歷了好多事情,好累啊。</br> 阮糯糯覺得自己晚上能吃一整碗米飯。</br> 少女笑的格外的甜,面若桃花,眸若星河,兩頰的小酒窩若隱若現,輕軟甜糯。</br> “好耶,去干飯,干飯干飯!”就連聲音也是軟乎乎的。</br> 陸時澤心頭一軟,他的小跟班怎么這么招人喜歡。不自覺也跟著笑起來。</br> 阮糯糯已經迫不及待去吃飯了,幾下就走到了門口。</br> 陸時澤自然的牽起她的手,俊郎的眉眼泛著愉悅,嘴角上揚。</br> “今天我要吃糖醋里脊,還有紅燒肉,兩個肉的!”</br> 一想到那些美食,阮糯糯就忍不住笑彎了眼,步伐都帶上了輕快。</br> 兩人并排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十指緊扣,一直沒放開過。</br> 陸時澤看了眼身旁少年夢幻般瑰麗的側顏,面上的笑越發純然,眼底卻沉著淺淡的陰翳。</br> 糯糯,我的。</br> 他可沒忘記小跟班的異常。看來,要更黏著小跟班了。</br> 斂著的眸子泛著漣漪,嘴角的弧度加深,陸時澤一點點收緊握著少年的手,嘴角的笑格外的邪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