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墨鶴意外的是,門外站著兩個身穿便服的警方工作人員。</br> 雖然穿便服,但墨鶴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們的身份。</br> 再瞅一下后面,跟著云恬。</br> 墨鶴不意外了。</br> 這女人十幾年前就是個搞事精。</br> 為首的警方朝墨鶴亮了亮工作證,介紹了下自己的身份,接著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你好,顧胤割腕自殺了。調了酒店監控,發現事發前,你和一位女士曾去過他的房間,麻煩配合我們調查,謝謝。”</br> 墨鶴劍眉微擰,看向云恬,“什么情況?”</br> 云恬板著臉反問:“你們到底對顧胤做了什么?非得趕盡殺絕嗎?他已經夠可憐了,你們為什么還不肯放過他?非得把他逼死,你們才滿意?”</br> 墨鶴覺得這個女人心臟肯定長了霉菌,壞掉了。</br> 警方都說了懷疑顧胤是自殺。</br> 她非得往“他殺”上引。</br> 墨鶴問:“顧胤人呢?”</br> 云恬提高嗓門,“當然是送去醫院了!幸虧我給他打電話,打不通,讓酒店客房服務進去看了,否則顧胤早就死了!”</br> 墨鶴淡定道:“我們只是進去勸他想開點。”</br> 云恬不信,“你們有那么好心?如果顧胤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br> 墨鶴失了耐心,“你說話最好給我客氣點,否則我會讓你說不出話來!”</br> 云恬臉色白了一下,很快挺直腰桿,“好狂啊你!當著警方的面,就敢威脅我!”</br> 墨鶴鼻間一聲冷笑,“該收斂的是你,自己做過什么,心里有點數。”</br> 云恬心虛,不吱聲了。</br> 生怕她早年間對鹿巍做過的那檔子事,再被翻出來。</br> 以前有陸璣護著,陸璣死后,她沒有保護傘了。</br> 陸恩琦穿好衣服走出來,好奇地問:“鶴鶴哥哥,誰啊?怎么說了這么久?”</br> 墨鶴回眸,語氣放柔,“顧胤自殺了,警方來找我們配合調查。”</br> “自?自殺?”</br> 陸恩琦愣住!</br> 眼圈唰地紅了。</br> 她呆著一張小臉,又氣又心疼,語無倫次地埋怨道:“這個臭小子!臭小子!這么大個人,為著芝麻點的小事,就自殺?沒出息!太沒出息了!”</br>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br> 陸恩琦問警方:“顧胤在哪家醫院?”</br> 警方回:“島城西海岸新區醫院。”</br> 陸恩琦抬腳就走,“我去看看他!”</br> 云恬伸手攔住她,“把顧纖云和顧逸風也叫上。”</br> 陸恩琦眼皮一抬,“關他倆什么事?”</br> 云恬拉下臉,“當然關他臉的事了!他倆是始作俑者,顧胤自殺全因為他們!”</br> 陸恩琦惱了,“你這人一大把年紀了,說話怎么不經過大腦?你走路上被鳥拉了一頭屎,能怪觀音菩薩沒提醒你?顧胤自殺是他自己想不開,關逸風和纖云什么事?逸風和纖云給他遞刀子了,還是給他施法了?自己睡不著覺,別怪枕頭歪!”</br> 云恬沒想到這小個丫頭嬌滴滴的,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一張嘴卻伶牙俐齒。</br> 云恬道:“你別胡攪蠻纏!”</br> 陸恩琦懶得理會她,對警方說:“我和鶴鶴哥哥會好好配合你們調查,這事和逸風、纖云無關。他倆還是小孩子,心理比較脆弱。希望這事不要驚動他們,免得給他們留下心理創傷。”</br> 警方略一思考,“行,你們先配合我們調查吧,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驚動他們。”</br> “謝謝你們。”</br> 幾人上了警方的車。</br> 路上,警方開始做筆錄。</br> 事無巨細全都問了。</br> 墨鶴和陸恩琦一一作答。</br> 很快,一行人來到醫院。</br> 顧胤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左手腕上包著厚厚的紗布。</br> 陸恩琦心一下子疼得蜷起來,又氣得火冒三丈!</br> 她順風順水地長大。</br> 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如此復雜的情緒。</br> 幾步走到床前,陸恩琦望著顧胤,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小姨跟你說了那么多,你為什么不聽?你曾外婆外婆聯手把我媽害得瘋瘋癲癲,差點把我姐弄死,你媽還害死我姐的第一個孩子!你爺爺你爸和你爸的外公,把我姐夫一家害成那樣,我們這幫人不計前嫌,這么多年一直照顧你關心你,拿你當親人!你倒好,居然自殺!你怎么好意思自殺的?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讓逸風和纖云多內疚?我們這么多人以德報怨,你倒好,恩將仇報!”</br> 顧胤虛弱地睜開眼睛,低聲說:“對不起,小姨。”</br> “別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沒出息?比我高半個頭,比我還大半歲,不好好活著,只想死!你對得起你曾外公嗎?他那么大歲數,拖著病體,一把屎一把尿地撫養你,對自己的親女兒都沒那么上心過!直到他咽氣了,還在為你考慮!你倒好,說自殺就自殺!你死了,下去有臉面對他?”</br> 說到最后陸恩琦眼淚流出來。</br> 顧胤也在無聲地流淚。</br> 他慢慢蠕動著灰白的嘴唇,“對不起,小姨,對不起,我一時想不開……”</br> 陸恩琦邊擦眼淚邊說:“我跟你說過,想不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開導你。好家伙,你躲酒店里割手腕,割手腕不疼嗎?你怎么那么傻?”</br> 云恬打斷她的話,“你少說兩句吧,把小纖云叫來,比什么都強。”</br> 陸恩琦繃著小臉厲聲道:“你給我閉嘴!顧胤自殺,你肯定從中煽風點火了!你這個女人,歲數一大把了,怎么那么多壞心眼?顧胤一口一個‘媽’地喊著你,喊了十幾年,你就給他出這種餿主意?他要是真死了,你就是殺人犯!”</br> 云恬氣青了臉,“胤胤自殺,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毫不知情!你別血口噴人!”</br> 陸恩琦冷哼,“誰信?”</br> 云恬說不過她,扭頭看向墨鶴,眼里是難以理解的目光和為他不值的神情,“墨公子,你這么多年不結婚,就為了等她長大?這小丫頭長得是挺漂亮,一開口卻像個小潑婦,就這樣的人,值得你等她十幾年?”</br> 她還想說,早知找這么個東西,不如當年考慮她了。</br> 話還沒說出來。</br> 忽聽“啪”的一聲脆響!</br> 只見眼前光影一閃。</br> 云恬被打得原地轉了三圈,最后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半邊臉登時腫得老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