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都通過了?一個不合格的人也沒有?這怎么可能?”
十幾分鐘前,教員辦公室里,幾個老師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們聽到的是真的。
“曹老師,你在說笑吧?”一個老師問。
“千真萬確。”曹老師把何忍是如何幫助班上所有人通過測試的,大略說了一遍。聽完他的話,其他人不再質疑了。
“這可是我們設立入學測試以來頭一遭。”一個老師感嘆著。“是啊,以前從沒有過全班一起合格的先例。”另一人回道。
“不,不單如此。”先說話的那個老師道,“我的意思是,前所未有的奇事今天一共發生了兩樁。這在我們建校以來,還是第一次。”】
——新的挑戰——
“真的是軍訓服!”
一年級五班的教室里,有人已打開了老師剛發下來的衣服。那是一套深綠色迷彩服。除了質地更細膩一些以外,款式上與普通的軍訓服并無什么區別。
“怎么還要軍訓啊?我以為忍者大學不會有這種事的!”學生們討論起來。
“是啊,難道又是要站軍姿、走正步、曬太陽、疊被子?”有人想起了以前初高中時的軍訓,那簡直是一種折磨,沒留下多少美好的回憶。
“最煩這些事了,一點實際意義也沒有。本以為忍者大學會和一般學校有所不同,沒想到也是一丘之貉,凈做這些表面功夫!”
“大家放心,我們的軍訓和世俗學校不一樣,不會那么枯燥的。”老師說道。
“哪里不一樣?看這衣服我還真想象不出來。這和我高中時的那套根本沒兩樣嘛!”有人拿起剛發的衣服,說,“我還以為會是忍者穿的夜行衣那樣的呢!”
“校長在廣播里已經說過,夜行衣是畢業時才會發給你們做紀念的。”老師說,“別的學校為什么發迷彩服,我不做評論。但我們發迷彩服是有實用意義的,因為我們的軍訓將在森林里進行。這種深綠迷彩會成為你們的保護色。”
“森林?軍訓不是在操場上嗎?”有學生問道,“這么說,還真不是站軍姿、走正步了?”他想象不出一群人在森林里喊著傻傻的口號,像瘋子一樣跺著腳齊步走的畫面。
“可學校里哪有什么森林?我只看到了花壇和小樹叢。”又有學生說道。
“學校里當然沒有森林。”老師回道,“但學校附近有。”
聽到這里,何忍想起了之前他在校門前看到的那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林蔭路——“莫非是那里?”
“你們的軍訓時間是三天。”老師繼續說道,“三天后學校會用最直觀的方式來檢查各班軍訓的成績,而不會要求你們走匯演或匯操的過場。”
“這么說時間還不算長嘛!”下面有人附和道。普通大學的軍訓少則十來天,多則大半月,比較起來,三天算是很短的時間了。
“老師,我們軍訓需要帶些什么嗎?”姜徵羽在下面舉手問道。
“這三天,你們的行李要暫存在教室里,學校會有專人看管。”老師一邊說,一邊從講臺下拿出一個大袋子,從里面取出幾個圓形的片狀物擺了出來。
“稍后我會給每人發十個這樣的籌碼。軍訓期間里衣、食物、餐具、洗漱和衛生用具你們可以自帶,學校不做限制,除此之外其他想帶任何東西都需要用籌碼換。”
“二號樓的軍訓準備室里將陳列出你們可能會用到的物品,什么東西價值幾個籌碼,都會有明確標示,稍后你們可以去挑選。我的建議是,希望你們珍惜有限的籌碼,不要去換沒用的東西。另外,你們每兩到三個人至少需要合起來換一個帳篷。”
“帳篷?”聽到這個詞有人立刻聯想到一件事,“難道我們晚上要睡在森林里,不回學校了?”
“沒錯。你們要在森林里住三個晚上。軍訓結束時,學校會有專人去森林里放出一枚煙霧信號彈。到那時你們才可離開森林。”老師說道,“等一會兒你們可以準備和休息,干什么都行。但請你們五點鐘準時到校門口集合,天黑前你們就要出發。”
“真要睡在森林里啊!”學生們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而且從今天就要開始?”
“是的,所以我說我們的軍訓和世俗學校是不同的,剛才還有人不信。”老師聳聳肩,“我們的軍訓強調的是實用技能和野外生存的訓練。等到今天晚上,你們大概就要開始懷念過去站軍姿、踢正步時的美好時光了。”
教室里先是一片寂靜,很快,有人就開始心生退意。于是,每個學校軍訓之前都會有人問起的那句話也在這里響起了:“老師,我可以不去嗎?呃……我最近有點不舒服。”
“可以不去。”老師說,“不過,軍訓關系到你們的學分。能否順利升入二年級是要看學分的,要是你們不在乎這些,覺得留級也無所謂的話,那就大可以不去。”
早聽說這學校畢業率極低,不軍訓如果會影響升學的話,不去是否值得呢?剛才說自己不舒服的人此刻沒了聲音,也沒其他人輕易再提這個話題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沒軍訓過,大家都去的話應該沒什么的吧?挺一挺就過去了!”很多人都這樣想著。
這時,金建炎開口道:“老師,軍訓是您帶隊嗎?我們新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請教的時候還希望老師多多關照啊!對了,還不知道您怎么稱呼呢!”他仍是那一副巴結老師的口吻。
“好吧,雖然你們不一定能全部活著回來。不過你們姑且已經可以算是我的學生了,我還是先告訴你們吧。我叫曹濡,你們叫我曹老師就行。”
這樣一句自我介紹不禁讓學生們背脊發涼。
“老……老師,您說笑的吧?難不成……以前軍訓時有學生沒能‘回來’的?”金建炎怯怯地問。
老師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回復了他的另一個問題:“軍訓不是我帶隊。學校會安排一名職業忍者作為教官在這幾天內訓導你們。所以關于軍訓的細節你們不用再問我了。該說的事,會由教官和你們說的。”
“職業忍者做我們的教官……也就是說,曹老師您并不是忍者?”有人問道。
“我當然不是忍者。我是‘門外’。”
“老師,‘飛鏢’‘門外’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這次,舉手的是豫游。這個問題他老早就想問了。
“好吧,我就順便解釋一下。一個人在成為職業忍者之前,要么是‘飛鏢’,要么是‘世家’或‘門外’,這是忍界對這三種人的稱呼。”曹老師回答道,“‘飛鏢’是指不知道忍界諸事的普通人,這種人占全世界人口的絕大多數。”
“他們大多只看過電視或書上的忍者,不知道真正的忍者是怎樣的,也不清楚苦無和手里劍是什么,更不明白二者的區別。一提到忍者,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忍者是一種擅使飛鏢的高手,無論忍者扔出任何暗器,他們都覺得是飛鏢。”
“但事實上,忍界從來就沒有過一種暗器的名字是叫飛鏢的。‘飛鏢’二字,只不過是他們想當然的產物。所以,我們也就干脆把這類人統稱為‘飛鏢’了。”
“‘世家’是指來自忍者家族的人。當一個人的父母雙方都是忍者,或至少有一方是忍者,且這種傳承在家中延續了三代以上時,這個人就能被稱之為‘世家’了。”
“‘世家’可以算是‘飛鏢’的反義詞,因為‘世家’帶有一定程度的世襲性。所以,在座的‘世家’學生目前是最有可能成為職業忍者的人,可算是忍者的預備役。”
“‘門外’則是指對忍界諸事比較熟悉,卻沒有從事忍者職業的人。但他們還是在忍界謀生。比如我,我的職業是教師,而不是忍者。這樣的職業其實還有很多。”
“出自‘門外’家庭的人也是‘門外’。我如果有孩子,我在他小時候就開始向他灌輸忍者知識的話,那么他也算是‘門外’,而不算‘飛鏢’。”
“所以,我校的所有老師都屬于‘門外’。當然,‘門外’和忍者之間是可以相互轉化的,我們學校也有少數人是從職業忍者退休下來后轉職到教育行業的,比如秦校長。像這種情況,也被歸于‘門外’之列。”
“看來,所謂的忍界里還不單只有忍者啊。”第一次聽到官方對這幾個詞的詮釋,何忍思忖著。這些詞的意思和他之前猜測的八九不離十。“這么算來,我到現在為止還連一個真正的忍者也沒見到過。忍者知識我也基本上一無所知。呵,那我算是最標準的‘飛鏢’了。”
……
這時,坐在最后一排的財務部工作人員叫到了何忍的名字。老師在講話時,他一直在后面挨個點名收取學費。
班上學生的名字他是從金建炎點起的。因為作為入學測試的第一名,豫游第一年學費全免,一分錢都不用交,只需等一會處理一下后續事宜就可以了;而第二名的金建炎也得到了應得的獎勵,只交了一半學費。現在,點名點到何忍了。
何忍走到后面,把一萬元學費交了出去。他相信,這次肯定不會再是騙子了。
“錢數是對的,你把這個簽了吧。”那人拿出一張紙來,擺在桌上,上面寫著“保密協議”四個字。“記得那個女學生會長和假冒老師說話時,曾提到過保密協議。”何忍心想。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張紙,與他想象中不同,這個協議雖是用多種語言文字寫成,卻并沒有太多復雜的條款,幾分鐘就能看完。上面的意思概括起來就是,簽約的乙方不得向外界泄露任何與學校或忍界相關的信息。其中最后有一句話讓何忍格外在意:
“乙方若違反協議,甲方有權剝奪并終身禁止授于乙方忍者執照及一切‘門外’資格。情節嚴重者,全忍界將合力誅之。”
“全忍界合力誅之……”這是個什么概念,何忍無從預計。但光從用詞上,已足夠讓人生寒了。
“同學,你怎么了?”財務部的人問道。之前的學生大多看都沒看紙上的內容,直接就簽了字。何忍還是第一個仔細看協議的人。
“啊,沒什么。”何忍回了一句,連忙提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麻煩在旁邊按一下手印,右手拇指的。”
“手印?”聽對方這么說,何忍四下看了看,卻沒看到哪里有類似印泥的東西。
“請問……”他的話還沒問出口,對方就微笑著回答道——“用血。”
“呃……”雖然這學校的校長和老師說話都帶點文言腔,這大概和忍者這個古老的職業有關,但何忍怎么也沒想到連他們的簽約方式竟也如此“古風”。他猶豫了一下,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簽名旁按了一個血手印。
“為什么要這樣做?是為了通過這種方式來加深契約在人心理上的約束力?還是他們覺得暈血的人不適合做忍者,打算用這個方法測試一下?”何忍心里想著。
對方這時已收回協議,又拿出一盒東西來:“你需要兌換卓羅嗎?”
“哦,要的。”何忍想起來還有這檔事了。
“你是中國人對吧,今天的匯率是1比,你要多少?”
“先拿五千吧。”何忍說著就開始掏錢。其實他對匯率沒什么概念,準確說,他壓根就沒想過卓羅這種所謂的忍界貨幣竟還有匯率一說。但想到高臨深的事,他估計在這學校里生活期間大概是離開不了這種錢的,所以不能換少了。
交了學費后,他在入學測試里賺來的九千多元加上家中給他的生活費,他身上總共還有一萬多元。“拿五千出來換應該不算少了吧?”他這樣想著,雖說這是意外之財,可也得省著點用。
對方接過他的錢,換成兩千二百二十二面額的卓羅遞給了他。其中有紙幣,也有硬幣。紙幣正面印有一個老頭兒的畫像,不知道是誰;硬幣則像是古代的銅錢,雖然是實心的。
錢一下子減少了一半有余,何忍有點懵了。他原以為他拿出的錢匯率是卓羅的倍,沒想到卻是反過來的。“這卓羅的價值還挺高。用用應該就習慣了吧,當初一碗方便面從三塊漲到四五塊,不也挺過來了么。”他想著,“不過,二二二二塊錢,這數字也太……”
……
“先交完學費的同學可以先去二號樓的軍訓準備室挑選你們要換的物品了。”曹老師在教室里走動著,一邊給每人發十個籌碼,一邊說道,“肚子餓了的同學也可以先去食堂吃點東西。”
此話一出,幾個機敏的學生率先奪門而出,沖出了教室。還有一些人也不愿落于人后,爭相站了起來。“還等什么!如果去晚了準備室,好東西都被別人先挑走了可就晚了!”
“大家稍安勿躁。軍訓所需的物品并無絕對的優劣之分,只是各人所需不同而已。”曹老師說道,“而且,學校為保證公平,準備室里的物品會不斷補充和更換,每個時間段放在陳列架上的東西都是隨機的,不存在先到的人就可以先搶走好東西的情況,所以大家不必著急。”
聽了這話,學生們才放下心來,不再急著去軍訓準備室了。
“何忍,和我一起去吧。兩個人一起挑,也好互相有個參謀。”剛摁完手印回來的豫游提議道。
“好。”何忍剛剛答應,卻聽到曹老師說了一句:“何忍,耽誤你一點時間,稍后可否隨我到辦公室來一下?”
突然被叫到名字,何忍感到有些意外。此刻的他還不知道,等待著他的將是一件怎樣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