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br> 清城。</br> 五月份,又是一年夏天。</br> 下午六點,hn娛樂公司的門口走出來一個年輕女人。</br> 一頭黑色長發被她扎成了丸子頭,將整個五官輪廓顯現出來,濃顏長相,精致美艷,眉眼處帶有嫵媚感,加上穿著的那一條吊帶款的掐腰紅裙,凸顯骨架纖瘦,一身膚白瓷肌,美得晃眼。</br> 單意抬頭看了看天空,夕陽西下,懸在半空中,晚霞被染上了顏色,遠處的樓房被殘余的光輝籠罩著,蒙上了一層金紗。</br>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動,從地鐵口出來,又各自散開,走在回家的路上。</br> 又是一天要過去了。</br>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br> “單意,走了,送你回去。”</br> 一道女聲從路邊傳來,經紀人利真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一輛法拉利來,腦袋從駕駛座的車窗探出,喊了她一聲。</br> 單意回過神來,朝車子走去,然后坐上副駕駛,關門。</br> 利真等她系好安全帶后再踩下離合器。</br> 車子緩緩開走,慢慢離開了hn娛樂的大門。</br> 單意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樹木,感受著底下柔軟的坐墊,忍不住感慨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像真姐一樣擁有一輛自己的法拉利呢。”</br> 利真輕笑了一聲,“夢里。”</br> 單意:“……”</br> 扎心。</br> 見她不接話,利真換了種說法,“叫你老公買一輛給你。”</br> 單意一聽到那個名詞,臉蛋有點燙,但還是一臉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不靠男人的。”</br> 利真語氣淡淡:“哦。”</br> 她說出一個事實,“其實我這輛也是我老公買的。”</br> 單意瞬間改口,“那我覺得……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真姐這個建議的。”</br> 利真彎了彎唇,有點忍俊不禁,又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是你生日,你老公應該回來吧。”</br> 單意聽言,頓了頓。</br>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道啊,他最近挺忙的。”</br> 唐星舟出國交換一年后,成功拿到了哈佛大學的博士offer。</br> 在哈佛繼續讀博這件事單意肯定是支持的,她那時候的語氣里滿是驕傲,“唐星舟你好厲害呀。”</br> “意意,我想……”</br> “我想你繼續讀下去。”單意知道他的顧慮是什么,“一年的異地戀我們都堅持下來啦,不差那幾年。”</br> “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我有空就去找你,你有空就來找我,沒空我們就視頻或者打電話。”</br>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努力。”</br> 可在他面前這么說是一回事,掛了電話后單意卻愁眉苦臉的。</br> 她的異地戀還沒結束呢,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br> 不過她不后悔做那樣的決定,她支持他往更高處爬。</br> 今年是唐星舟讀博的第一年,單意充分感受了他的忙碌,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及時回復她的消息,視頻聊天的次數也減少了。</br> 有時候打電話,單意都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疲憊感。</br> 漸漸地,單意很少再聯系他,因為她也變得忙碌起來了。</br> 她是大四下學期被利真簽下的,那時候她還在酒吧駐唱,第二天回學校上課的時候,有一個女人出現在她們女生宿舍樓下,見到她后說想跟她聊一聊。</br> 單意第一反應就是唐星舟的爛桃花找上門來了。</br> 他怎么連姐姐輩的女人都招惹了。</br> 女生眼里的防備意味太明顯,利真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自我介紹。</br> “我是hn娛樂的經紀人利真,想跟你聊一聊簽約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意向。”</br> hn娛樂,單意很快就想到一個人。</br> 意識到女生宿舍樓下不是一個適合談這種事的地方,單意提議:“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聊吧。”</br> 利真:“好。”</br> 兩人找了一家校外的咖啡廳,面對面而坐。</br> 利真可以稱得上是hn娛樂的資深經紀人,手上出過兩個當紅女歌手,都是被她簽來的,只不過后來被別的公司高薪挖走了。</br> 這兩三年hn的發展逐漸走下坡路,老板林寒對公司的發展也不上心,無欲無求的那種,好多歌手看不到自己的前途所在,紛紛解約,跳槽到別家去了。</br> 但是利真沒走,因為林寒對她有恩,當年她大學畢業負債累累,是林寒給了她這份工作,她不能忘恩負義。</br> 她還要把hn重新發展起來。</br> 于是她費盡心思,到處尋找著好的苗子。</br> 終于讓她發現了單意這個女生。</br> 利真是有一次被朋友拉去酒吧玩,偶然間聽到了單意的歌聲,覺得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br> 后來她又去了幾次那間酒吧,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她唱歌的風格多樣,而且都能很好的掌控,是個好苗子。</br> 再加上那一張美艷的臉蛋,絕對是她嗓音的加分項。</br> 后來打聽到她是清大的學生,于是主動找上門來。</br> 她跑去跟林寒報備,“老板,我發現了一個金子,我想把她打造成我們hn的招牌。”</br> 林寒對這些她所說的話內心并沒有太大的觸動,留下四個字,“你決定吧。”</br> 單意簡單地聽利真說了一下現在hn的情況,而后聽她補充道:“我知道現在hn發展不如以前,你肯定會對自己的前途有所顧慮,但你相信我……”</br> “我簽。”</br> 單意的答案完全在利真的意料之外,她以為這會是一場持久戰,要磨很久才會讓她有所動搖。</br> 單意這兩年有聽她外婆提及過林寒如今的現狀,她偶爾去墓園看她媽媽的時候,都會碰到他。</br> 有時候沒正面碰上,她也會在單暖的墓碑前發現一束玫瑰花,她就知道是林寒來過了。</br> 外婆說他還是沒能放下。</br> 那個男人,把自己困死在這里了,他不愿意走出來。</br> 林夏學姐有一次在她面前說漏了嘴,“當年我爸開這家娛樂公司的目的就是為了你媽媽……”</br> 那時候單意才明白為什么會叫hn娛樂。</br> h,n,寒,暖。</br> 他用了她媽媽的名字,為她鋪了一條通往歌手夢的大道。</br> 只是單暖沒那個福氣,看不到了。</br> 那就由她來完成吧。</br> 幫她媽媽、幫林寒完成這個心愿。</br> ……</br> 利真在簽她的時候,單意就直接跟她坦白了自己已婚的事實。</br> 她知道有些合同規定了藝人在此間不能談戀愛。</br> 利真聽后笑了笑,“我們公司沒這破規矩。”</br> 她當時多問了她一句:“什么時候結的婚?”</br> 單意遲鈍了一兩秒,才回答:“二十。”</br> 利真:“那你老公還挺著急,剛到法定結婚年齡就把你拐進戶口本了。”</br> 單意當時沒多去解釋什么,也沒說跟自己結婚的人是誰,只是以“圈外人”三個字一筆帶過。</br> 利真跟她一樣是已婚人士,跟她現在的老公是高中同學,后來同學聚會上再次相遇,擦出火花,現在已經結婚五年了。</br> 她老公是一家投行公司的老板,她自己則是nh娛樂的資深經紀人,雙方都有自己的事業,育有一個四歲大的女兒,現在上幼兒園。</br> 就是別人眼里幸福美滿的夫妻楷模。</br> 車子很快開到了單意住的小區這邊,大四下學期基本沒課,宿舍的人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大家都往著不同人生方向努力著。</br> 單意簽了公司之后就辭掉了酒吧的工作,開始準備新歌的事情。</br> 這里離公司比較近,所以她現在都是待在這邊的時間比較多。</br> 利真:“這兩天你休息一下,過幾天準備mv拍攝的事情。”</br> 單意的新歌準備已久,自己作詞作曲,一手操刀,現在已經成形了,就等mv拍攝好后上線發行。</br> “好。”</br> 單意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下了車。</br> 然后彎下腰,透過副駕駛打開的的車窗跟里面的利真揮了揮手,以示道別。</br> 利真從那邊微微側了下身子看她,“要不你跟我回家,我給你慶祝生日吧。”</br> “不用了真姐,你快去接孩子放學吧。”</br> 利真見她推卻,也不再堅持,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開心點。”</br> 單意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謝謝真姐。”</br> “你開車小心點。”</br> 利真嗯了一聲,按下按鈕,車窗緊接著升起。</br> 單意看著車子漸行漸遠,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淡了下去。</br> 她垂下腦袋,轉了下身,往旁邊的便利店走去。</br> 家里沒有人在,冰箱也沒有食材,回去也不知道吃什么。</br> 而且她今天錄完歌有點累,也不想自己煮了,索性去附近的便利店找點東西吃來填飽肚子。</br> 她點了份關東煮,還有一份車仔面,加了幾顆魚蛋。</br> 然后就在便利店里靠著窗邊的椅子坐了下來。</br> 單意用竹簽戳中一顆魚蛋,塞到嘴里,慢慢咀嚼著。</br> 西邊的太陽落了下去,天空漸漸變黑了起來,萬家燈火點亮了這座城市。</br> 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送唐星舟去機場的那一天,眼神渙散,不禁失神。</br> 便利店的人來了又走了,來來往往的,唯獨那個獨自坐在窗邊椅子上的女人始終沒有動過。</br>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店員走了過來,對單意說道:“這位小姐,我們要準備關門了。”</br> 單意這才回過神來,轉了下頭,“好的,我這就走。”</br> 她看了桌子上已經空了的紙碗,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br> ……</br> 單意走進小區的電梯,按下樓層,上面的顯示屏上顯示著現在的時間,十一點整。</br> 她斂了斂眸,還有一個小時她的生日就要過去了。</br> 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現在在干嘛。</br> 兩人最近的一次見面還停留在今年二月份過年的時候,他從美國飛了回來,在這邊待了兩個星期。</br> 唐奇和容蕙邀請了她外公外婆來唐家吃年夜飯,一家人難得聚齊在一起,其樂融融。</br> 三月初的時候,唐星舟就飛回美國去了,到現在五月初,忙得都沒時間見上一面。</br> 去年的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兩人一周年的結婚紀念日,他都提前了兩天回來陪她的,今年卻一點消息都沒有。</br> 可能是太忙了所以忘記了。</br> 說不上難過,就是有點失落而已。</br> 電梯門緩緩打開,單意抬起腳步走到自己的家門口,正想用指紋去解鎖的時候,門剛好從里面開了。</br> 屋內的光一下子投射到單意的身上,她的面前也佇立著一道身影。</br> 單意抬頭,猝不及防地就對上了男人的視線。</br> 多日不見,男人還是那副俊冷帥氣的模樣,眉目間疏朗沉靜,冷白的膚色襯得面容如玉,穿著剪裁合身的白色襯衣,領口那里工整地系著黑色的領帶,一絲不茍,簡潔又精致,像是剛從什么重要場合趕回來。</br> 單意呆呆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身體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br> 唐星舟朝她展開雙臂,歪了下頭,唇角噙著笑意,“唐太太,要不要抱一下?”</br> 直到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單意才確認這不是幻覺,伸手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往上一跳,雙腿勾住他的腰。</br> “啊啊啊啊啊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唐星舟的手臂穩穩地攬住她的腰,轉了下身,抬起腿,用了點力氣把大門關上。</br> “剛到沒多久,差點就沒趕上今天最晚的那一趟航班。”</br> 結果回到家發現她人沒在。</br> “你手機怎么不接電話?”</br> “啊?”單意空出一只手來翻開自己身上挎著的小包包,手機屏幕是黑色的,按了下開關鍵也沒反應。</br> “我忘記給手機充電了……”</br> 唐星舟的語氣帶著擔憂,卻又無奈,“下次要記得,不然我會擔心。”</br> 他剛才就是準備出門找她的。</br> “對不起嘛,我知道錯了。”</br> 她一邊撒嬌一邊還往他身上蹭來蹭去的。</br> 唐星舟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是一條怎樣的裙子,紅色,露肩,吊帶,每一個設計剛好都展露了她身材的優點,纖細的手臂和一雙小腿都裸露在外面,襯得膚色白皙通透,讓人移不開視線。</br> 他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唐太太,我不在,你平時就是穿成這樣出門的?”</br> 完蛋,被發現了。</br> “沒有,今天天氣太熱了,而且我就待在錄音棚里跟真姐在一起,沒有別的人……”</br> 其實還是有的,有其他一些工作人員在,但是單意沒說。</br> 她的眼睛里帶著幾分無措,卻又因那雙狐貍眼顯得些許風情,媚而不自知。</br> 男人的眸色沉了沉,眼底的欲望慢慢被勾起。</br> 單意見他不說話,主動湊上紅唇去親他,嗓音發軟,帶著討好,“今天我生日,你不能亂生氣哦……”</br> 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反客為主,舌尖直接抵入,像是懲罰般吻得發狠。</br> ……</br>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br> 屋子里卻還亮著微弱的燈光。</br> “唐星舟,你好討厭啊,嗚”</br> 女人的嗓子沙啞而嬌媚,話還未說完,嘴唇再一次被男人給堵住。</br> 男人往她蜷縮著的掌心伸去,手指與她的交扣,陷入指縫間,然后壓在霧藍色的床褥上。</br> 她的掌心是熱的,身體是熱的,心也是。</br> 兩只白皙修長的手映襯著女人手腕上的那串佛珠。</br> 異常奪目。</br> ……</br> 不知過了多久,動靜終于沒了。</br> 唐星舟從身后抱住她,女人的后背緊貼著男人滾燙的胸膛,腰間還橫著一只手臂。</br>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閉著眼睛,慢悠悠地說道,“你體力變差了。”</br> 單意閉著眼睛,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br> 這男人今晚變了法子的折磨她。</br> 唐星舟看了一眼臥室墻上掛著的鐘,時針指著11的數字,分針指向11和12的中間。</br> 57分的時候。</br> 男人偏頭在她臉頰落下一吻,嗓音繾綣深情:“生日快樂,唐太太。”</br> “還有,兩周年快樂。”</br> 作者有話要說:回國慶祝生日也算回國吧小心試探不敢出聲</br> 事情證明不能太早立flag,今天梳理了一下后面的大綱,發現原來寫的時間線跟酸檸的對不上,所以出國這里要拉長一點qaq</br> 原來舟舟子是在臨臨子二胎的時候才有的第一胎,拿的是早婚晚育的劇本撓頭</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159644、30455518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默默23瓶;朱小胖15瓶;殤傷無心13瓶;矮油10瓶;菜籃子、上樹下海8瓶;點點點4瓶;桑陌離、simmym2瓶;幽蘭珊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