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將自己從滑板谷的日本秘密基地里面帶出的實驗體一號這事兒,跟戒色和尚講述了一遍。</br> 這大和尚聽了,很是意外地說道:“我的確是聽說你帶人去了那地方,沒想到你居然將日本人最為看重的實驗體一號給帶了回來……”</br> 說罷,他問起了那實驗體一號的情況和表現,小木匠如實說起,并且告訴戒色大師此事之所以隱瞞的原因。</br> 隨后他對戒色大師說道:“那小東西到底能不能作為我妹妹神魂剝離之后的載體,還得您親自過去瞧一眼——它現在被關在了麻家大院的地窖里面,您若是想要去看的話,我跟麻老爹說一聲。”</br> 戒色大師聽了,點頭說道:“如此最好,不過現在先別急,等局勢穩定一些再看。”</br> 小木匠并非急性子之人,而且外面日本人也在大軍壓境,無論是他,還是戒色和尚,都屬于重要的防守力量,所以這會兒并不是轉嫁神魂的好時機。</br> 兩人準備離開,而戒色和尚卻想起什么來,問了小木匠一個問題:“那位顧姑娘,為什么說不了話?”</br> 小木匠愣了一下,隨后方才說道:“她的身份,大師應該瞧出來了吧?”</br> 戒色大師點頭,然后說道:“她應該是青丘一族的血脈,這個我知曉……”</br> 小木匠當下也是簡單解釋了一下顧白果的經歷,特別是她被人打回原型,后來又得了天乳靈源,恢復人身,隨后被帝俊之心融體等諸多事情。</br> 之所以說這么多,是他覺得面前這大和尚實在是很神奇,說不定對方能想出辦法,幫助顧白果重新開口說話,甚至能夠幫著將帝俊之心給安全地融煉了去……</br> 要不然戒色大師為什么對她如此關心呢?</br> 但大和尚聽了,卻沒有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然后率先走出了內屋。</br> 小木匠走在后面,看著大和尚那肥肉堆疊的后腦勺油皮,突然間想起了大師這個如同開玩笑一般的法號。</br> 戒色、戒色……</br> 莫非這大師并非是個六根清凈的人物,那內心之中,還在紅塵之中打滾兒?</br>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得跟大師表明一下情況?</br> 小木匠患得患失地走了出來,瞧見屋子里沒什么人,麻老爹不在,顧白果也不在了。</br> 就剩一個麻老西在這兒等著他們。</br> 戒色大師問了麻老爹人在哪兒之后,就先離開了,而小木匠則問顧白果在哪兒,麻老西告訴小木匠,顧醫師在他們進屋子之后就離開了,而且看樣子好像有些匆忙的樣子……</br> 小木匠有些奇怪,顧白果對他的事兒其實是挺關心的,按道理說,應該會在這兒等著,有了結果才會離開。</br> 為什么她什么都沒問,人就走了呢?</br> 她難道也瞧出戒色大和尚對她有些“圖謀不軌”,所以才會提前撤離?</br> 小木匠想了想,也沒有再多問什么,而是把賈老西拉到一邊來,問起了實驗體一號的情況。</br> 賈老西告訴他,那鬼東西已經按照他的吩咐,特別訂制了一套重鐵刑具,將其鎖在了地窖之中,早上的時候他還去瞧過,一直都在沉睡著,并沒有任何的異動。</br> 小木匠聽了,放心許多,跟著走了出去,瞧見不遠處屯門口的廢墟上,戒色大師和麻老爹、趙平才以及許多存留下來的高手說著話,然后還朝著山坡下方望去,應該是在觀察敵情,而這會兒雨早就下沒了,地上濕漉漉的,周圍還有痛苦的傷者聲音傳了過來。</br> 瞧見這些,小木匠嘆了一口氣。</br> 雖說他的事兒算是有了眉目,但應福屯這兒,卻依舊還是兇險無比。</br> 日本人的炮兵陣地雖然被戒色大師給端了,但這兒離滑板谷的秘密基地并不算遠,天知道那幫人還藏著什么后手。</br> 如果到時候再拉一些重武器,譬如山炮之類的,只怕這兒是真的守不住。</br> 畢竟他們都是江湖人,當面廝殺的血刃戰見得多了,但兩軍對壘,相互拿炮轟的場面,卻著實是沒有怎么瞧過。</br> 倘若日本人較了真,這事兒還真的沒辦法善了。</br> 之前他準備拿來當做最后殺手锏的實驗體一號,也因為自己的事情,沒辦法再拿出來,威脅到日本人……</br> 小木匠有些頭疼地走到了前方,正好聽到戒色大師說道:“我雖然能夠祈雨,讓毒氣消散,但那毒性未必就此消退,很有可能會一直存留于土地之中,以后大那一片地,恐怕再也沒辦法種糧食了……“</br> 麻老爹說道:“現如今,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哪里還能夠想那么多?”</br> 喬虎會的大佬喬大寶焦急地問:“大師,林子里的日本人,到底有多少?要是人不多的話,等天黑了,咱們組織一隊人馬摸過去,說不定能夠一舉將其端了呢……”</br> 他倒是挺樂觀的,不過戒色大師并沒有附和這樣激進的建議,而是嚴肅地說道:“日本人修了電話線,據我所知,今天晚上就會有超過三百人的日本關東軍抵達這兒,另外日本本土會來一批高手,這些人以日本半神涼宮御的五弟子,號稱“武修羅”的山下半藏為首——日本半神涼宮御,此人據說達到了半神之身,據我推測,差不多相當于咱們中國修行者通常所說的’地仙果位‘,是日本國的天之守護,而武修羅山下半藏,據說得了此人的武學真傳……”</br> 戒色大師跟眾人說起了他了解的情況來,眾人聽到“地仙果位”這幾個字,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br> 地仙果位,這是什么境界?</br> 這完全就是傳說啊,幾百年來,未曾聽過有誰人能夠抵達,而離現在最近的,那得是幾百年前的清虛元妙真君,也就是武當祖師張三豐了。</br> 那個什么日本半神涼宮御,真的有這么厲害?</br> 眾人都不由得生出了好奇,紛紛詢問起來,而戒色大師則說道:“我只是類比而已,畢竟日本雖然與中國多有交流,許多東西都是在唐朝的時候,從咱們中華學去的,但是從本質上來講,還是兩個不同的體系,所以我自己的揣測,大抵如此。至于那個什么半神之境,到底是不是咱們通常所說的‘地仙果位’,我也無法確認……”</br> 有人關心地問道:“大師,以你的修為,能夠敵得過那個什么武修羅?”</br> 戒色大師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得比過才知曉——不過除了那武修羅,其他人也不得不防……”</br> 說完這話,他轉過頭來,對小木匠說道:“大帥府的援兵,大概何時會來?”</br> 這話兒本來是應該問施慶生的,但施慶生已經死于毒氣之中。</br> 小木匠被戒色大師問著,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這個我不太清楚,按道理說,大帥府應該是得到消息了……”</br> 戒色大師瞧出了小木匠的心虛,卻并沒有點破,而是與其他人聊起了當前的防衛來。</br>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日本人被他剛才的那一下打亂了陣腳,一時半會兒之間,應該是不會再發動攻勢了。</br> 他們也需要等援兵的到來。</br> 在這段時間內,應該會有一段可以修整的時間。</br> 有人問他:“這會兒日本人的人手不足,咱們是不是可以趁機撤離?”</br> 想到日本人的火力如此兇猛,而且還有這么多的援兵,終究還是有人沉不住氣了,開始聊起了突圍的事情來。</br> 不過戒色大師卻一下子將這些人的希望給掐滅了:“撤離?這周圍的密林里,可都是日本人培育出來的不死邪祟,那些玩意在這攻堅戰中,受到甘施主的牽扯,沒辦法發威,但在林子里逃竄,你們覺得,能夠甩得開那些玩意么?”</br> 這話兒一說出來,眾人都沉默了。</br> 他們之前在滑板谷吃過一次虧,知曉那些不死邪祟的可怕之處。</br> 的確,仔細想一想,與其在林子里被那些可怕的兇獸追殺得半死不活,葬于獸腹,不如在這兒奮戰。</br> 就算是死,也是無憾的。</br> 戒色大師三言兩語穩定軍心之后,又與麻老爹、趙平才等人商量了接下來的穩固事宜,特別提點了如果敵人再次用上重武器時的防范措施。</br> 眾人在一起商討對策,而小木匠則提出了許多有建設性的意見來。</br> 麻老爹叫麻四姑一一記下,隨后找人去執行。</br> 差不多商討完畢,眾人各自領了任務離開,而這個時候,小木匠則拉著麻老爹,說起了實驗體一號的事情來。</br> 麻老爹對于小木匠簡直是沒話說,聽完之后,立刻遞給他一串鑰匙,另外還給了他一塊手令——這是給他那個負責看管的老叔。</br> 小木匠接了過來,與戒色大師一起,在賈老西的帶領下,去了麻家大院。</br> 應福屯并不算大,幾人很快就來到了麻家大院,這兒因為敵人來襲的緣故,全屯子的老弱婦孺都聚集此處,弄得亂糟糟一團。</br> 賈老西領著小木匠和戒色大師來到了后院,在角落里找到地窖的蓋子,用那鑰匙打開之后,賈老西拿著手令爬了下去,結果好一會兒都沒有上來。</br> 小木匠叫了兩聲,感覺不對勁兒,便下了地窖,瞧見賈老西迎了上來,于是問道:“怎么了?”</br> 賈老西一臉驚慌地說道:“不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