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小木匠這種半路出家的人不同,當(dāng)犬養(yǎng)健意識到自己將成為半神涼宮御的磨刀石之時,他就一直都在思索著如何對抗自己的師父。</br> 他想著能夠留下一條小命來,甚至可以戰(zhàn)而勝之,替代涼宮御,成為日本的國民之神。</br> 他曾經(jīng)有過許多的奇思妙想,但最終還是明確了一個思路。</br> 能夠?qū)Ω栋肷竦模挥邪肷瘢蛘摺?lt;/br> 神!</br> 盡管自己比這世間無數(shù)人都更加有天分和際遇,但犬養(yǎng)健還是有自知之明的。</br> 那便是自己成為半神的可能,幾乎為零。</br> 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徑。</br> 素戔嗚尊,祂是日本神話《古事記》中的三位主神之一,另外兩位主神名氣極大,分別是天照大神與月讀命。</br> 祂們起源于日本一切神話的源頭、父神伊邪那岐,所不同的是前面兩位是父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生出來的,而素戔嗚尊則是……父神伊邪那岐凈身時,誕生的第三位神。</br> 所以素戔鳴尊到底是個啥,諸位心中有數(shù)就行。</br> 在日本的上古神話傳說中,素戔嗚尊相貌丑陋而力大無窮,行事古怪而偏激,后來曾經(jīng)被高天原眾神驅(qū)逐,最終遠(yuǎn)赴他鄉(xiāng)去……</br> 不過這些并不重要,畢竟是上古時期的傳說,誰也不知曉真假。</br> 犬養(yǎng)健之所以與其接觸,源于一次出云須佐鄉(xiāng)死亡之泉的冒險,他在多名同伴死亡之后,與死亡之泉的泉眼處發(fā)現(xiàn)了一塊上古石板,上面刻有召喚遠(yuǎn)古三主神素戔鳴尊的方法。</br> 里面的信息十分含糊,而且充滿了無盡戾氣,但犬養(yǎng)健卻視之為珍寶。</br> 他瞞過了包括他師父在內(nèi)的所有人,最終遠(yuǎn)赴朝鮮,在一處山溝之中屠殺無辜之人上千,成功召喚出了素戔鳴尊的意識投影……</br> 只可惜,素戔鳴尊的神識實在是太混亂無序了,并且充滿了極度的暴戾,以及不可名狀的恐怖……</br> 龐大的信息,差點兒讓犬養(yǎng)健的腦袋直接爆炸了去。</br> 還好犬養(yǎng)健當(dāng)時的精神意志足夠強(qiáng)大,方才沒有陷入瘋狂或者癡呆之中去。</br> 僅僅幾秒鐘之后,犬養(yǎng)健主動切斷了與素戔鳴尊的神識投影,得以存活下來,而經(jīng)過這一次的經(jīng)歷之后,他便與那位被囚困于不可知之地的遠(yuǎn)古神靈產(chǎn)生了一縷聯(lián)系,并且在日后的時間里,一直保持著某種難以延續(xù)的溝通。</br> 這種溝通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通過夢境或者突然之間的走神、發(fā)愣獲得聯(lián)系,讓犬養(yǎng)健能夠勉強(qiáng)獲得一星半點兒的信息……</br> 通過這些信息,犬養(yǎng)健知曉,素戔鳴尊也嘗試著在世間找尋合適的載體,重新回到消失萬年的舞臺。</br> 素戔鳴尊給犬養(yǎng)健的信息雖然是尋找代理人,但通過之前那一場可怕的接觸,讓他知曉。</br> 一旦自己讓素戔鳴尊的意識降臨,超過五秒鐘以上……</br> 那么這世間,將再無他犬養(yǎng)健。</br> 至于剩下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他也不知曉。</br> 而獲得了神之力的他,到底有多強(qiáng)呢?</br> 犬養(yǎng)健不知曉,但要曉得一件事情,那便是素戔鳴尊,可是日本上古三大主神之一啊!</br> 主神,這是什么級別?</br> 別的不說,在日本神話中最為有名的八岐大蛇,這玩意就是素戔鳴尊斬殺的,而日本國后來的國之重器天叢云劍,也是素戔鳴尊從八岐大蛇的尾巴里剝離出來的……</br> 哪怕是獲得素戔鳴尊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將是能夠橫掃世間一切的吧?</br> 犬養(yǎng)健念完了召喚素戔鳴尊的密語之后,心中有些忐忑。</br> 這一回的情況,與上次相比截然不同。</br>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識,被壓算成了一個點去,但五感依舊還在。</br> 他并沒有消亡,只是從一個主動參與者,變成了一個旁觀者。</br> 他仿佛剝離于這世間。</br> 這種感覺是奇妙的,因為作為了一個旁觀者,使得犬養(yǎng)健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感受自己身體的奇妙變化。</br> 他能夠感覺到力量從虛空之中狂涌而來,滲入他的皮膚、骨骼、肌肉乃至每一處最為細(xì)節(jié)的部分里去,讓他的身體擁有著如山海一般澎湃的力量,而這種來自于時間盡頭、不可描述之地的力量,在一瞬間壯大,讓他整個人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暢快,感覺這天地似乎都變小了一般……</br> 之所以會如此,并不僅僅只是力量的關(guān)系。</br> 還來源于附著于自己身體之上的精神意識,變得強(qiáng)大無比。</br> 它能夠在一瞬間處理無數(shù)的信息,并且將其處理掉,沉淀下來,形成最終的結(jié)果,而這結(jié)果,往往是唯一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br> 這將意味著什么呢?</br> 也就是說,在絕對的力量,以及高速信息處理的無上智慧之下,此時此刻的他,是絕對不會失敗的。</br> 他將永遠(yuǎn)都屹立于不敗之地……</br>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棒了!</br> 在某一瞬間,犬養(yǎng)健的心中,突然間生了幾分后悔來。</br> 他并不后悔召喚出素戔鳴尊。</br> 他后悔的,是沒有早一點兒召喚出素戔鳴尊,平白受那么多日子以來的擔(dān)心與驚恐。</br> 此時狀態(tài)的他,都已經(jīng)能夠返回國內(nèi),去真正的富士山上,找他師父半神涼宮御挑戰(zhàn)了吧?</br> 或許連半神,都未必能夠接下這素戔鳴尊的手段吧?</br> 犬養(yǎng)健被力量沖擊之下,信心成指數(shù)級的倍增,感覺自己仿佛能夠掌控世界一般,而對面的敵人,卻已經(jīng)如期而至。</br> 小木匠的攻擊,是在犬養(yǎng)健召喚素戔鳴尊的一瞬間使出來的。</br> 然而當(dāng)他的舊雪抵臨犬養(yǎng)健面門之前時,素戔鳴尊已經(jīng)降臨世間了。</br> 作為召喚者,犬養(yǎng)健被壓縮成了一個點,感知的角度不一樣。</br> 在小木匠眼里,眼前這個離失敗只剩下一步的男人,沒有往懸崖再走一步,而是陡然跳起,一飛沖天了……</br> 當(dāng)不可描述的力量從未知虛空中陡然浮現(xiàn),附在了犬養(yǎng)健身體之上時,某一瞬間,犬養(yǎng)健的身體如同一灘面糊糊那般消融了去,隨后在下一秒,又通過某種強(qiáng)作用力,再一次地構(gòu)建起來……</br> 而這一次的他,與上一秒的犬養(yǎng)健相比,從相貌上看幾乎是一模一樣,但在小木匠的眼中,卻截然不同。</br> 如果之前的犬養(yǎng)健只是一座土丘,那么此刻的它,便是一座高山了。</br> 轟!</br> 犬養(yǎng)健揮出了一拳,簡簡單單,樸實無華。</br> 然而那拳頭砸在了小木匠的舊雪刀尖之上,卻有一股凝聚一處的恐怖之力,透過刀身,直接灌注到了小木匠的身體上來。</br> 身處于精神意志與修為凝聚巔峰的小木匠,竟然被這一拳,給直接砸飛。</br> 他如重炮出膛那般,陡然砸落到了身后已然凝固的火山石里面去。</br> 轟隆隆……</br> 巨大的轟鳴之中,小木匠的身子一連沖了二十幾米,方才停歇下來。</br> 不是二十米空氣,而是二十米凝固的火山石。</br> 他被直接砸進(jìn)了還處于溫?zé)釥顟B(tài)的火山石深處去。</br> 鮮血從他五官之中流了出來。</br> 然而還沒有等小木匠緩過氣來,下一波的攻擊卻是已經(jīng)來臨了。</br> 犬養(yǎng)健驟然而至,又砸出了一圈。</br> 這一次,小木匠深吸了一口氣,雙腳踩在還有余溫的石頭之上,以舊雪為媒介,往前揮出,想要抵擋住這一些。</br> 轟!</br> 又是一聲爆響。</br> 這一次,小木匠直接從火山石深處,被砸得朝上騰空而起,飛到了天上去。</br> 天有多高?</br> 不知道。</br> 小木匠飛了有多高?</br> 這取決于犬養(yǎng)健這一拳的力量到底有多大?</br> 沒有人知曉小木匠飛了多高,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足足過了十多秒,他方才從天空之上落下來。</br> 不過犬養(yǎng)健又如何能夠讓他落下?</br> 第三拳準(zhǔn)備。</br> 轟!</br> 意識幾乎化作一個點的犬養(yǎng)健,在那一瞬間,感覺激動得快要爆炸了。</br> 這種奇妙的感覺,就仿佛是開掛了一樣——如果犬養(yǎng)健知道開掛是什么意思的話。</br> 他能夠感覺得到,那滂湃的、洶涌的力量,幾乎可以壓倒一切。</br> 這種來自遠(yuǎn)古的力量,有著恐怖到極致的強(qiáng)大。</br> 并且一切都在計算之中。</br> 全知、全能?</br> 然而這一回,卻出現(xiàn)了意外。</br> 從半空之中落下來的小木匠,雙腳交錯,人卻避開了這一拳,勉強(qiáng)落到了別處去。</br> 頂尖提縱術(shù)。</br> 登天梯。</br> 不過這僅僅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對吧?</br> 犬養(yǎng)健冷笑著,隨后感覺到素戔鳴尊的意識發(fā)出一陣暴怒,又是猛然的一拳砸落過去。</br> 這回?fù)糁辛耍瑒倓傇以诹四侨说拈L刀之上。</br> 哐啷……</br> 那把長刀在一瞬間,也如同他之前的伊勢之虎那般,化作碎片無數(shù)。</br> 要,贏了么?</br> 犬養(yǎng)健滿心歡喜,開始琢磨著勝利之后,如何與素戔鳴尊的意識投影作溝通,看看能不能保下自己的獨立意識來。</br> 畢竟祂將自己的意識保留到現(xiàn)在,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自己去做的吧?</br> 就這么想著,攻擊再一次陡然而出。</br> 卻聽到轟的一聲,那甘墨再一次飛出去,重重砸在了地面的一座山丘之上去。</br> 巨大的力量,將那整個山丘都給砸碎,而身處其中的那人,想必已經(jīng)死了吧?</br> 犬養(yǎng)健這般想著,然而卻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在疾跳。</br> 這是什么意思?</br> 隨后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激烈跳動著,人也如同利箭一般,陡然沖了出去。</br> 這……</br> 是緊張么?</br> 是什么,能夠讓素戔鳴尊大人感到緊張?</br> 是那……甘墨?</br> 不可能!</br> 轟!</br> 就在犬養(yǎng)健意識一片混亂的時候,他感覺素戔鳴尊揮出了第六拳,也是最為恐怖的一拳。</br> 這一拳飛出,勁氣朝著兩邊吹去,無數(shù)草木飛起,山石裂開,硬生生地形成了一道長達(dá)百米的裂痕來。</br> 犬養(yǎng)健感覺這一拳,似乎能夠轟開一座山頭。</br> 這回,要結(jié)束了吧?</br> 咚!</br> 就在這時,犬養(yǎng)健聽到一聲宛如擂鼓般的悶響,緊接著他感覺拳頭被人硬生生地抓住了,隨后力量被傳導(dǎo)到了地上去。</br> 轟……</br> 巨大的轟鳴再一次出現(xiàn),他感覺自己腳下的山承受不住這巨力,直接垮塌了去。</br> 山都塌了,人呢?</br> 煙塵之中,犬養(yǎng)健瞧見了面前的人。</br> 那個叫做甘墨的男人,臉上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反而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欣喜。</br> 男人說道:“原來這便是縮神合一的合神之境啊,若不是你將這域外天魔給召喚而來,我或許還需要許久的時間,方才能夠突破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