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肆下朝后果真又來了虞夏這邊。他朝事繁多,幾乎不得空閑,就算來了虞夏這邊,也是在處理奏折。</br> 現在已經到了深秋,馬上就要十一月了,鎮國公的生辰就在十一月,齊家結黨營私已經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劉肆如今打壓某些不守規矩的大家族,到時候彈劾齊家的官員定然不再少數。</br> 他在案邊批閱奏折,虞夏在一旁繡一方帕子,雖然新學的,不過她心靈手巧,手被刺了不知多少下后,將一朵睡蓮繡得栩栩如生。</br> 虞夏倒是安安靜靜的,什么都不說,等將最后一瓣繡完,她展開看了看。</br> 綃紗帕質地柔軟,干凈如雪,蓮花淡粉,蓮葉碧綠,看著也清新可人。虞夏將帕子折了幾折,收了起來。</br> 她抬眸去看身側的劉肆,他還在批閱奏折,男人側顏立體深邃,握著筆的手指修長,虞夏慢慢的走了過去。</br> 劉肆以為虞夏起了玩心要打擾自己,淡淡的道:“公主,別鬧?!?lt;/br> 虞夏很認真的道:“陛下累了,我給陛下揉一揉肩膀。”</br> 倒是乖乖巧巧的,劉肆也沒有趕她走,讓她在自己身后。</br> 虞夏抬手按揉他的肩膀,她的手軟綿綿的,雖然沒有什么力氣,但按起來頗為舒服。劉肆眸中本來全是文字,因為虞夏在自己身后,慢慢的,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br> 他按住了虞夏的手:“過來?!?lt;/br> 虞夏走到劉肆的面前,認真的問他:“怎么樣?按得舒服么?”</br> 劉肆抬手將她按在了自己的懷里:“手累不累?嗯?”</br> 虞夏搖了搖頭:“不累。”</br> 劉肆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好了,乖一點,去旁邊看書,等朕處理完了這些奏折,你再來鬧?!?lt;/br> 虞夏“嗯”了一聲,很乖順的就要起來。</br> 房間里太暖,虞夏穿得單薄,因為發育得太好,腰肢纖細,盈盈不足一握,身前卻如皚皚白雪堆就的高峰一般,起身時,就撞到了劉肆。</br> 劉肆的眸子幽暗了片刻,又將她按了回去。</br> 虞夏不解:“陛下?”</br> 劉肆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虞夏覺得自己身子硌得有些疼痛,她蹙眉,也不知道被什么硌了,就想從劉肆身上下去。</br> 掙扎中,他將虞夏的衣帶解了下來:“昨晚的事情,能不能回想起來?”</br> 虞夏搖了搖頭,她只知道昨天莫名其妙就睡過去了,今天醒來,自己就衣著很少的躺在劉肆的懷里。對于其他的事情,虞夏還一概不知。只覺得兩人衣衫都不整齊,應該就是親密接觸了。</br> 她的肌膚格外的白,脖頸修長,鎖骨線條尤為清晰。</br> 空氣中燃了安神香,很好聞的香氣,讓人覺得放松,虞夏覺得害羞,往劉肆的懷里又縮了縮。</br> 他捏著虞夏一只腳踝,在上面輕輕一吻,虞夏被嚇了一跳,眼睛驀然睜大,耳根更紅了:“陛下……你……”</br> 劉肆道:“想不想再試一試?”</br> 第一次是他錯了。那天晚上太過放縱自己,在藥物的作用下,劉肆做得很過分,將她也欺負得太慘。</br> 劉肆其實也并不想強迫虞夏。</br> 只是那天在含涼殿內,虞夏親手脫了衣服面對他,那一次,劉肆心緒復雜,并沒有要了虞夏,潛意識里,他覺得虞夏可以接受與自己肌膚相親。</br> 被淑妃下藥那一次,劉肆并不愿意碰任何女人,除了虞夏。他以為虞夏會同意這件事,等到她拒絕時,他雖然想停手,但身體卻控制不了。</br> 那種藥性太過強烈了。</br> 虞夏耳根變紅了,她一雙腳踝被劉肆捉在手中,怎么也掙扎不出來,小聲道:“白日……不好吧……”</br> “晚上?”</br> 虞夏咬了自己的粉唇,認真的點了點頭:“好?!?lt;/br> 兩人已經是夫妻,兩情相悅,她自三年前就喜歡他,迷戀得不能自拔,兩人做什么,應該都是合情合理的。</br> 虞夏已經離開了自己家里,哪怕在闌國,也沒有人愛她,除了劉肆會對她好。</br> 所以她分外相信劉肆,也迷戀劉肆。</br> 劉肆給她套上了鞋襪,她的小腳一點點,還沒有他的手掌大,看著特別瘦,握在手里卻又軟又暖,就連繡花鞋,也比旁人的要精致許多。</br> 這個時候,外面的宮女進來道:“陛下,皇后,艷妃娘娘求見?!?lt;/br> 虞夏的臉色瞬間沒有那么開心了。</br> 她其實并不是特別無私,什么東西都要和人一起分享的。</br> 倘若有兩塊糕點,她可以分給別人一塊,只有一塊糕點,別人餓得要死,哪怕她也餓,她也會愿意分給別人。</br> 但是,虞夏有兩件里衣,卻不愿借給別人穿,因為這是她貼身穿的衣物,太過私密,她有輕微潔癖,不想和人分享只有自己能用的衣物。</br> 夫君對虞夏而言,并不是隨意可以瓜分的糕點,而是只有自己能穿的里衣。</br> 她不想與人共享自己的男人。</br> 一想到陛下對自己好的同時,也會對另一個女人這般好,虞夏就像護食的小孩子,有些不太開心。</br> 她方才耳根還是羞紅一片,此時血色完全消失了,肌膚又和平時一般潤白干凈。</br> 劉肆按住了虞夏的腰肢,把她按在自己懷里:“別動?!?lt;/br> 齊繡本來不打算到鳳儀宮。她聽了太后的教誨,知道不能隨便對付虞夏,從虞夏這邊下手容易給自己惹來禍端,所以齊繡就千方百計打聽劉肆之前的事情,試圖去了解劉肆的喜好。</br> 可惜有一點不好,齊繡壓根見不到劉肆。</br> 劉肆十天半個月不來后宮一趟,他只醉心于朝事,哪怕來了后宮,也是來虞夏這邊。</br> 今天劉肆下了朝,也是來了虞夏這邊。</br> 齊繡實在沒有辦法,她只能來虞夏的宮里找人,看看能不能將劉肆從鳳儀宮帶到她的翠微宮。</br> 之所以選在今天,也是因為齊繡的月事在今天快要凈了,兩人同房,她更好偽裝出落紅來。</br> 在鳳儀宮外等了大約有一刻鐘,齊繡也不清楚,為什么傳話的宮女這么慢。</br> 秋風瑟瑟,齊繡今日特意穿得單薄,深秋也穿著露出半片□□的宮裝。她對自己的身材還是很有自信,甚至在鎖骨下方以顏料畫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來吸引劉肆的目光。</br> 她凍得身子都有些發麻了,一名宮女才過來道:“艷妃娘娘,請跟著奴婢一起進去吧?!?lt;/br> 齊繡跟著宮女進去了。</br> 一進門,就是撲鼻暖香,香氣清淡好聞,齊繡出身在齊家,齊家是景國最大的家族之一,她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嗅到這香氣,齊繡就曉得,這種香料萬金難求,大概只有皇后才能享用。</br> 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宮室內金碧輝煌,云母屏風璀璨斑斕,珍貴瓷器被擦拭得一塵不染,放著著幾朵胭脂點雪的花瓶也是前朝文物,其他宮里的份例一而再再而三的縮減,只有鳳儀宮輝煌依舊,盡顯皇家富貴。</br> 齊繡看著坐在上方的男人,劉肆今日只穿了一身墨色龍袍,眉目冷冽,狹長鳳眸微微瞇了起來:“你來做什么?”</br> 齊繡輕聲道:“臣妾過來給皇后娘娘請安,沒想到陛下也在,正好臣妾親手做了桂花糖蒸栗粉糕,陛下正好嘗一嘗?!?lt;/br> 說著,齊繡讓身后宮女遞來食盒,她將食盒打開,往前走去,送到了案邊。</br> 走進之后,齊繡才發覺此處香氣和旁處不同。</br> 淺淡的睡蓮香氣,更為清幽淡雅,大概是虞夏身上的體香。</br> 齊繡這才看了虞夏一眼。</br> 大概是在自己的宮里,虞夏衣著也頗為隨便,只薄薄穿著一身淺色的紗衣,紗衣薄如蟬翼,領口松開了一些,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br> 虞夏腰肢纖細,弱柳扶風一般,墨發只松松以一根絲帶綁著,且不施粉黛,這幅可憐又柔弱的姿態,最讓女人厭煩。</br> 不過,齊繡清楚,多數男人還是吃這一套的。</br> 和虞夏一比,齊繡胸口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都失了顏色。</br> 虞夏面色看起來略有些蒼白,似乎有些不開心的樣子,齊繡道:“皇后娘娘要不要嘗一嘗臣妾的手藝?”</br> 糕點看起來十分美味,打開之后,散發著一股誘人的甜香之氣。</br> 虞夏縱然喜歡甜食,也不是什么東西都肯吃,她搖了搖頭:“不了,我沒有胃口。”</br> 齊繡也沒有打算讓虞夏嘗,她在糕點里加了阿芙蓉,會讓人覺得格外美味,也容易上癮。抓住一個人的心,先抓住這個人的胃口,齊繡知曉,但凡劉肆喜愛上了她任何一點,她都會讓人欲罷不能。</br> 劉肆道:“既然皇后不喜歡,就撤了吧。皇后體弱,也不好繼續接待你,你退下吧。”</br> 齊繡張了張唇:“陛下,你不嘗一嘗么?”</br> “朕不喜歡?!?lt;/br> 齊繡特意往前湊了湊,讓胸前那只蝴蝶更為明顯:“臣妾廢了好多心思呢……”</br> 虞夏有些厭煩齊繡胸口的花紋:“我去睡覺了,陛下,你們想說話,就去外邊說吧,在房間里吵著我睡覺?!?lt;/br> 劉肆冷掃齊繡一眼:“還不帶著你的東西滾?”</br> 齊繡雙手都有些發抖,她垂眸,掩去眸中怨恨之色:“是?!?lt;/br> 離開之前,齊繡再看了虞夏一眼,虞夏腰間的衣帶都沒有系好,一個女孩子家,成□□衫不整的在皇帝面前晃蕩,頭發都不好好梳起來,看著一派清純,實際上,骨子里應該淫’邪透了吧?也不知道怎么勾引了皇帝,才讓人寸步不離,連批閱奏折都在這里。齊繡嫉恨虞夏嫉恨得牙癢癢,偏偏她自己還沒有一點辦法。</br> 齊繡回想著虞夏的舉止,回去后,一連罵了好幾聲“小賤人”,再回想起劉肆英武不凡的模樣,只能詛咒虞夏這個看起來就短命的早早死在劉肆的床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