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陶聽完封琛的話,恍然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我的狼犬為什么收不回來。只是那暗物質洗不掉怎么辦？那它不是永遠沒有辦法回我的精神域了？”</br> “這個應該能洗掉，不用擔心。”封琛道。</br> 聽說量子獸沾上了這種暗物質便暫時收不回精神域,大家都去摸身旁的量子獸,想確定它們還在不在，量子獸們也都往主人身邊湊。</br> “比努努,薩薩卡,你們還好吧？”顏布布趕緊問。</br> 黑獅低低地回應了聲，示意它們兩個都沒事。</br> 計漪摸著自己手臂：“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氣溫也太低了點？我感覺現在就像冬天似的。”</br> “冷！冷得很。”丁宏升回道。</br> 現在雖然是盛夏,但天上被擋住了一層暗物質，所以氣溫不太高,一直保持著十來度的溫度，學員們身上的穿著也并不薄。可進入這片區域后，光線被徹底隔阻,所以溫度愈發低。</br> “冷不冷？”封琛低聲問顏布布。</br> 顏布布摸著自己手臂：“冷。”</br> “冷也受著，誰讓你非要跟來的？”</br> 話雖如此,顏布布卻聽到身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應該是封琛在翻背包,接著身上就多了件薄薄的衣服。</br> 他摸了下，是一件防護服。</br> “大家都停一下，如果覺得冷的就把防護服穿上。這防護服也是可以阻隔空氣并保留體溫的。”封琛道。</br> 隊伍停了下來，顏布布把自己背包里的防護服取出來遞給封琛,所有人穿好衣服后繼續往前。</br> 封琛邊走邊道：“現在溫度大概在零度左右,羞羞草是在極寒時期出現的新物種，只生活在寒冷的環境里,所以……”</br> 他說到這里突然沒有了聲音,蔡陶正聽得起勁,連忙催促道：“所以怎么了？”</br> 封琛沒有回話，而是彎下腰在腿邊摸索，不出所料地摸到了心形葉片，并在他的觸碰下飛快縮回地面。</br> 他再往周圍摸，發現地面上全是成片的羞羞草。它們茂密地生長在這里，應該已經覆蓋了整片區域。</br> 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顏布布有些不安地喊了聲哥哥，封琛回道：“我沒事，等等。”</br> 封琛在地面上又摸索片刻后才直起身，用棍子戳著地，帶著身后一串人繼續往前。</br> “封哥，你發現什么了？是陳留偉留下了什么線索嗎？”丁宏升問。</br> 封琛道：“先讓我好好想想，你們繼續喊陳留偉的名字。”</br> 一行人慢慢往前行，邊走邊大聲喊著陳留偉，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br> 計漪道：“這地方真的邪門了，我們回去后就匯報給軍部，他們肯定會來研究，應該會有重大發現的。”</br> 一直悶不吭聲的陳文朝道：“可他要是在這里面的話，會不會……”</br> 所有人都清楚他沒說的話是什么。照目前這樣情況來看，如果陳留偉迷失在這片暗物質里，還真的是吉兇難測。</br> 雖然已經往里走了半個小時，但還沒走出這片區域，眼前也全是一片濃稠的黑暗。</br> 封琛沉默的時間太久，顏布布忍不住又喊了聲哥哥。</br> “我沒事。”封琛安撫地回應。</br> 丁宏升實在是沒忍住好奇：“封哥，你是發現什么了嗎？”</br> 封琛已經思考了半晌，便直接回道：“其實我現在有個猜想。”</br> “什么猜想？”</br> 封琛也不隱瞞，只斟酌幾秒后便回道：“我猜的話，天上的暗物質可能就是羞羞草產出的。”</br> 顏布布大驚：“什么？就是羞羞草？”</br> 封琛道：“你們摸下自己腳邊就明白了。”</br> 所有人開始摸索自己腳邊，也都連接發出了驚嘆：“好多羞羞草，這里到處都是羞羞草。”</br> “可是這種草也長了好些年了，它如果能釋放那種暗物質的話，為什么現在才開始？難道是經歷了什么變異？”丁宏升問。</br> 封琛想了下才緩緩開口：“羞羞草需要在極寒的天氣下才能生存，而當極寒結束，氣溫升高時，它們便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環境。”</br> 丁宏升一想就明白過來了，道：“你的意思是，它們是故意將光線擋住，好讓氣溫降低？”</br> 封琛道：“以前我和顏布布剛來中心城一天，被東聯軍的陳宏上校送去哨向學院。我記得他在給我們介紹中心城情況時提了一句，說研究所已經對這種暗物質研究出了一點眉目，確定是某種變異種植物產生的。”</br> 丁宏升喃喃道：“變異種植物……雖然羞羞草不是變異種植物，而是一種新物種，但應該就是它。”</br> 封琛道：“這只是我的猜測，還需要研究所證實才行。”</br> “可它們只是草啊，難道還具有智商？”計漪問道。</br> 蔡陶興奮道：“植物成了變異種，不就具有一定的智商嗎？在地震之前，你能想象到動植物也能成為變異種？我覺得肯定就是因為這個。極寒結束時，氣溫升高了也就幾天時間，天空立即就被遮擋住，氣溫也從夏季變成了十幾度。如果氣溫升高威脅到羞羞草的生存，那它肯定會想辦法，這就有了動機了啊。”</br> 一行人為這個重大發現激動不已，要不是還要繼續找人，他們這就想掉頭回營地，向軍部匯報這件事。</br> 封琛聽著他們的議論，突然聽到了一絲聲音從遠處傳來：“哥哥，哥哥……”</br> 竟然是顏布布的聲音。</br> 封琛心頭一緊，連忙去摸腰上的繩子，發現繩子還在，而自己的衣角也被牽著。他握住那只手，不放心地喊了聲：“顏布布！”</br> “啊？怎么了？”顏布布問道。</br> 封琛剛松了口氣，便聽到不知哪個方向又響起顏布布的聲音：“哥哥快救我，我什么都看不見，腳被卡在石頭縫里了。”</br> 那聲音清亮，還帶著幾分嬌憨，竟然和顏布布平常撒嬌時的語氣沒有半分區別。</br> 封琛站定腳步，將肩上的槍摘下來抱在手中，微微側頭傾聽周圍的動靜。</br> “你怎么不走了？”他身后的顏布布問道。</br> 封琛：“你有聽到什么別的聲音嗎？”</br> “別的聲音……是陳留偉嗎？你聽到他的回應了？”</br> “不是。”封琛只剪短地回了聲，繼續往前走，但遠處又傳來顏布布的聲音。</br> “哥哥，你來拉下我啊，我的腳卡在石頭縫里動都動不了。這里好黑，我有些害怕……”</br> 封琛聽不出這聲音具體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但他清楚并不是自己的幻聽，便放出精神力，向著四周蔓延找尋。</br> 黑獅分明也感覺到了顏布布的呼喚，但它只緊張了一瞬就安靜下來，同樣警惕地豎起了耳朵。</br> “哥哥，我現在就在你右邊，你往右走一段后就能找到我了。”</br> 封琛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前走，但精神力卻向著右邊延伸而去。因為看不見，精神力便俯在地上前進，擦過沿路每一株羞羞草的葉片。</br> 這些羞羞草察覺不到他的精神力，沒有如平常一般縮回去，而是依舊在黑暗中靜靜地舒展著枝葉。</br> 封琛的精神力悄無聲息地往右行了幾十米后，突然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br> 是了，這片地面上居然一株羞羞草也沒有。</br> 這里的泥土很松軟，顆粒之間還有著很多的縫隙，他那絲精神力便穿過縫隙鉆進土中。</br> 只見這土層下方居然是中空的，他便沿著邊緣壁繼續下行，但一直下行了好幾十米也觸不到底，原來這土層下面是一片斷崖。</br> 隊員們正在摸著黑行進，察覺到隊長又停了下來。</br> “都別前進了，馬上掉頭回去。”封琛沉聲命令。</br> 丁宏升問：“怎么了？”</br> “這里面有古怪，出去了再說。”</br> 計漪問：“那不找陳留偉了嗎？剛才還看見了他的腳印，他應該在這里——”</br> “那不是他的腳印。”封琛打斷計漪的話，“那應該是一個陷阱。”</br> 他的聲音略略急促，所有人都聽出了其中的嚴重性。他們對封琛只有信服，便也不再詢問，紛紛轉過了身。</br> 原本封琛帶隊，計漪在最末尾，現在則變成了計漪帶隊，封琛在最末尾。</br> “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顏布布有些緊張地問。</br> 封琛上前兩步，牽著他并排一起走：“這里面有什么東西布下了陷阱，想引誘我們掉下懸崖。”</br> “是變異種嗎？還是人？”顏布布問。</br> “我不清楚。”</br> 蔡陶知道陳文朝怕黑，在換上防護服后就一直握著他的手。現在轉過身，很自然地換了只手又將他牽上，陳文朝也沒有反對，只默默地跟在他身旁。</br> 兩人前面就是計漪，蔡陶聽到前方木棍發出不停的篤篤聲，便問：“計漪，你怎么像只啄木鳥啊？是不是沒有手感，要不換我來帶隊？”</br> 他剛說完這話，便想起自己還牽著陳文朝，又改口道：“換老丁來帶隊。”</br> “我現在雖然是瞎子，但我不是傻子，有沒有戳到地面還是知道的。”計漪不停戳著地面，“就是這木棍短了一截，我這彎腰弓背的，真就似個老太婆了……還好不會被小向導看見。”</br> 計漪說完這話便咦了一聲，又問：“你們聽到什么聲音沒？”m.</br> “什么聲音？”蔡陶豎起了耳朵，“你別說話，讓我聽聽。”</br> 計漪突然急聲道：“王穗子怎么會跟來了？她就在這里——”</br> “假的，別管！”封琛打斷了計漪的話，“那是陷阱。”</br> “可是——”</br> “我剛才也聽見了，這種聲音只針對帶隊的人。”封琛沉聲解釋，“我原本有些懷疑是幻聽，但精神力追尋著聲音去后，發現是個陷阱。證明這里有一種超出我們認知的東西，它正在模仿對于隊長來說很重要的人的聲音，引誘隊長帶著隊伍去它設下的圈套里。”</br> “什么東西這么強？”</br> “我沒聽見，一點聲音都沒有，是只有隊長才能聽到？”</br> “制造幻聽？有其他東西給隊長制造出來的幻聽？”</br> 大家都在緊張地議論，丁宏升卻敏銳地發現了其中一點：“既然它能模仿隊長，那它是能捕捉到我們腦內的想法或者記憶了？”</br> “應該是的。”封琛道。</br> “我靠！我想什么我經歷過什么它都知道嗎？”計漪大驚。</br> 蔡陶連忙催促：“這地方太危險了，快離開，快走，邊走邊說。”</br> “我說呢，王穗子怎么會到這兒來。”計漪一邊嘟囔，一邊戳著木棍往前走。</br> 顏布布走出一段后，悄悄問身旁的封琛：“你剛才是不是聽見我在叫你？”</br> 封琛道：“你覺得呢？”</br> “你說它會模仿對隊長很重要的人，那你聽到的聲音肯定是我了。”顏布布道：“但是它也不聰明嘛，我明明在你旁邊，它哪怕是模仿不那么重要的熟人也行啊，我們說不定就要去找找。”</br> 封琛回道：“證明它只能捕捉到我們的部分記憶片段，而不是全部，它還沒有從那些片段記憶里發現你也在這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