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獅在靜謐幽深的水中舒展著身體,再鉆到封琛身下,四爪一蹬,托著半昏迷的他穩穩沖向水面。</br> 破開水面的瞬間,安靜的世界恢復喧囂,狂風巨浪迎頭撲來,打在封琛臉上,讓他陡然睜大了眼睛。</br> 每顆肺泡都貪婪地張開,吸取著帶著鐵腥味的新鮮空氣。他趴在黑獅背上,撕心裂肺地咳嗽,吐水,又大口大口吸著氣,喉嚨里發出類似風箱抽動的呼哧聲。</br> 黑獅和他心意相通,不待他下令,便掉頭迎著風雨,向著地下安置點的方向游去。</br> 安置點入口已經被淹到了最后幾級臺階,但顏布布卻死守著那個有著關門按鍵的機箱,不準任何人靠近。</br> 他猶如一頭發狂的小獸,赤紅著眼,舉著塊不知道從那兒撿到的石頭,擺出副拼命的架勢,尖聲哭叫著,誰要靠近就對著誰撕咬。</br> “我哥哥還沒回來,不準關門,不準關門!不準關門!再等等,再等等,他馬上就要回來了。”</br> 他到底只是個六歲的小孩兒,哪怕是拼命,其他人也可以將他拎走。但誰都聽出了他聲音里的絕望,都看到了他眼底的痛苦和哀求。</br> 這場地震,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都經歷過失去親人的錐心之痛。面前的小孩兒只是想救下他唯一的親人,聽著他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就算是鐵打的心腸也軟化了幾分。</br> 有人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紅著眼睛轉過頭拭淚,也有人很想立即關門,卻也不好自己上前扯走顏布布,于是都沉默著面面相覷。</br> 那名本和封琛綁在一起的領隊士兵,心下更是惻然。畢竟若不是封琛割掉那根繩索,他們這隊人都回不來。</br> 終于有人忍不住要上來拉走顏布布,嘴里呵斥道:“你哥哥已經回不來了,你就不想想咱們安置點的其他人?為了你哥哥,就不顧別人的性命?”m.</br> “再等一下下,再等一下下,他馬上就會回來。”</br> 顏布布一邊哭嚎一邊揮舞著石頭不讓他靠近,汗水和著眼淚從臉龐不停滾落,死死護住身后的機箱。</br> 那人猛地上前,捏住顏布布手腕,只一用勁,顏布布手上的石頭就掉落下去,再拎起他胳膊往旁邊提,嘴里吩咐其他人:“快,快去關門。”</br> 看見有人走向機箱,顏布布拼命掙扎,像一條被拋在岸上快要瀕死的魚,一下下撲騰著身體。他的嗓子已經啞了,卻依舊在叫喊:“別關門,再等等……”</br> “你這小孩再瞎胡鬧,就把你扔出去。”抓住顏布布的人兇狠地出口威脅。</br> 顏布布掙脫不開抓著自己的手,眼睜睜地瞧著機箱旁的人在辨認那些按鍵,只絕望地嘶聲喊道:“那就把我也扔出去吧,把我也扔出去吧,讓我出去吧,我去找他……”</br> 和封琛一輛車的那名領隊士兵,起身走到于上校身旁,喉頭微微發緊地道:“于上校,還沒回來那個,也是個孩子……”</br> 拎著顏布布的人繼續怒喝:“你這小孩考慮過別人嗎?我們地下安置點這么多人,難道就為了你哥哥——”</br> “等等,先別關門。”一片喧鬧中,沉默不語的于上校突然出聲。</br>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轉向了于上校,關門的人手指也停在了按鍵上。</br> 于上校看向拎著顏布布的人:“你對他說這些有什么意義?我們可以衡量孰輕孰重,但小孩的心里只裝得下他哥哥。和他哥哥相比,別說地下安置點,全世界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么?”</br> “那……”身旁的士兵突然搞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吶吶地問道。</br> “將后面那些水泥袋搬來,再壘上半米。”于上校大聲喝令。</br> “是。”</br> 士兵們飛快向后跑,去搬運堆放在通道里的水泥袋,再一袋袋堆在入口臺階上,將已經漫過地面的洪水擋住。那些原本還站著沒動的人也反應過來,跟著沖過去幫忙,將水泥袋往門口扛。</br> 站在機箱旁的人左右看看,果斷離開機箱,加入了搬運水泥袋的隊伍,還抓住顏布布的人卻沒放手,嘴里抱怨道:“你們這是在干嘛呢?還要不要命了?”</br> 顏布布見到眼前這一切,停下了哭喊。他怔怔地呆了片刻,發現他們在做什么后,灰暗的眼睛重新亮起了光彩。</br> 趁著身后的人沒留神,他倏地從那人手里掙脫,也沖到后面去搬水泥袋。可他用盡全身力氣也搬不動,就去幫別人抬一只水泥袋的角。</br> “小卷毛,你過來。”于上校站在門口喊顏布布。</br> 顏布布知道這個人管著關門的事,用袖子一抹臉上的淚水,立馬跑了過去。</br> 于上校側身讓過一名往地上扔水泥袋的士兵,沉聲對顏布布道:“再給你一點時間,如果水快要淹過這些水泥袋,你哥哥還沒回來,那時候不管怎么樣都要關門。”</br> “他一定會回來。”顏布布還在抽噎,語氣卻非常篤定,“他知道我在等他,他一定會回來!”</br> 他轉頭看向黑茫茫的水面,用手攏到嘴邊,嘶啞著聲音對著遠方大喊:“啊嗚嘣嘎阿達烏西亞!啊嗚嘣嘎阿達烏西亞!”</br> 稚嫩的聲音穿透濃濃黑暗和重重雨幕,遙遙飄向遠方。就在這時,一名士兵突然手指著前面,震驚地大叫:“看,那是什么?”</br> 周圍的人都循聲望去,只見探照燈能照到的地方,有什么東西正向著這邊破水而來。</br> “看上去像是個人,但是人能露在水面嗎?速度還那么快?”有人喃喃地道。</br> “對啊,別是什么變異種吧?”</br>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士兵們紛紛摸出腰間的槍,對準了那在水面上快速移動的物體。</br> 顏布布停下呼喊,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兒,嘴唇抿得緊緊的,呼吸似乎都已經停住。在那物體越來越靠近,終于可以辨清大概形貌時,他渾身一震,眼睛閃出熠熠光彩,剎那間亮得如同天上的繁星。</br> “那是我哥哥!看見了嗎?那是我哥哥!”</br> 他手指前方,淚如泉涌,既驕傲又激動地高聲哭喊:“他回來了!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那是我哥哥!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回來!”</br> 封琛騎在黑獅身上,像把利刃般破開重重雨幕,黑獅在水中依舊矯健,猶如游魚般乘風破浪,飛快地沖向安置點入口。</br> 安置點燈火敞亮,是這漆黑雨夜里唯一的光明,封琛卻只看到了一排水泥袋后那個小小的身影,正不斷跳起來,對他揮舞著手臂。</br> 封琛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也抬起右臂揮了揮。</br> 距離越來越近,封琛知道別人看不見他騎著的黑獅,但就這樣沖到他們面前,也許會引起別人懷疑。何況他能看到林少將的兀鷲,阿戴的蛇,說不準也有人能看見他的黑獅。</br> 想到這兒,他心念一動,黑獅果然就從身下消失,他也跟著墜入水里,劃動雙臂向安置點游去。</br> 入口處跳下幾名士兵,游到封琛身旁,再托著他的雙臂返回。</br> 暴雨如注,大門口的那排水泥袋已經被淹了一半,水平面已經高過安置點半米高,士兵們將封琛推到水泥袋外,里面的人再七手八腳將他拖了進去。</br> “關門!”</br> 于上校一聲令下,那兩扇厚重的亞力克金屬大門轟然關閉,合攏得嚴絲密縫,將所有的風雨都隔阻在了外面。</br> “哥哥。”顏布布一頭撲到封琛懷里,緊緊摟住他的腰,哽咽道:“你為什么現在才回來,為什么現在才回來……”</br> 封琛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一顆心頓時又酸又軟,便抬手摸了下他濕漉漉的頭發,啞著嗓子道:“對不起。”</br> 顏布布猛地退后半步,伸出手在他身上打了兩下,又嚎啕著:“你太讓我生氣了,我很生氣。”</br> “對不起。”</br> “這次我,我真的不想原諒你,不想……嗚嗚……”</br> “對不起……”</br> 顏布布又重新撲到封琛懷里:“你以后不要再這樣了……”</br> “好的,不會再這樣了,我保證。”</br> 旁邊有人忍不住問:“你剛才是怎么回來的?簡直就是在水上飄。”</br> “是啊,你是不是騎了什么東西?”另外的人也好奇。</br> 那名開始和封琛系在一條繩上的領隊士兵也拍了拍他的肩:“小子,有本事,我看見那條大魚拖著你往深水去,還以為你很難回來了。”</br> 封琛就著這話接下去:“那條魚把我拖走后,我和它在水里搏斗了一陣子,它被打服了,我就騎著它回來了。”</br> 領隊士兵:“……”</br> 其他人震驚地問:“大魚?什么大魚?”</br> “足足有鯊魚那么大,但不是鯊魚,看樣子倒像是一條大鯰魚。”</br> 封琛看向說話的人,正是那名一直挨著他,兩腿拍水拍得像條鯨魚的人,此時正眉飛色舞地對其他人比劃:“這么大一條魚,先是六號車上的人正在水里游著,突然就沒了,接著我們就被拖下了水。哎呀那叫一個兇險,我都以為我死定了……”</br> 顏布布側頭聽著,這才知道封琛原來差點被大魚拖走,不由抽了口冷氣,伸手將他胳膊捏了兩下,似乎在確定他是不是真的。</br> 封琛察覺到他的不安,便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沒事,我好好的回來了。”</br> 于上校在一旁沉默地聽著,只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封琛,在更多的人圍上去時,他一聲喝令打斷了那些七嘴八舌的詢問。</br> “所有人離開門口,回蜂巢。”</br> 士兵們立即小跑去了升降機,其他人也收住話頭跟了上去。</br> 封琛牽著顏布布走在最后,顏布布卻停住腳,對他伸出雙手:“抱。”</br> 封琛依言蹲下身,將顏布布抱起了起來。</br> 顏布布便摟住封琛的脖子,依戀地將臉埋在他頸窩里。</br> 旁邊有人看著他倆,突然感嘆道:“你知道嗎?剛才是你弟弟死擋著大門不讓別人關,要不是他,你就回不來了。”</br> 封琛怔了下,目光掃過那排水泥袋,聲音很輕地回了句:“我知道。”</br> 兩人渾身都濕淋淋的,回到蜂巢后便先去洗了個熱水澡。</br> 熱氣氤氳的隔間里,顏布布頂著滿頭泡沫閉著眼,嘴里哼著歌,嗓子還帶著些啞。</br> 封琛認真搓揉著他的腦袋,又將他拉到熱水下沖。</br> “別睜眼,別用手去搓眼睛。”封琛撥開顏布布的手。</br> 顏布布一邊啐水一邊慘叫:“水流進我嘴巴里了。”</br> “你別唱歌,把嘴閉上不就行了?”封琛斥道。</br> 待到顏布布閉上嘴,封琛又問道:“剛才哭了多久?聲音都變成這樣了。”</br> “好像也沒哭多久,就是……咕嚕……”</br> “我知道了,你別說話了。”</br> 沖完頭,封琛又擠了一團沐浴露,開始給顏布布洗澡,顏布布用手指玩著泡泡,突然開口喊了聲哥哥。</br> “嗯。”封琛用帕子搓著顏布布的背,嘴里應了聲。</br> 顏布布說:“如果你今天回不來,大門要關了,我也會出去找你的。”</br> 封琛手下一頓:“你去哪兒找我?”</br> 顏布布將那團泡泡在兩手心倒來倒去:“不知道去哪兒找,反正要出去。”</br> 封琛聲音嚴厲起來:“淹不死你。”</br> “你不也沒淹死嗎?還有大魚送你回來。”顏布布小聲嘟囔。</br> 封琛將他胳膊一扯,顏布布踉蹌一步后開始大叫:“水沖到我眼睛了。”</br> 封琛抬手關掉噴頭,動作有些粗暴地將顏布布轉了個面,讓他朝向自己。</br> “顏布布我告訴你,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必須要聽那些軍官的話,不準單獨一個人找我,不準離開地下安置點。還記得上次你一個人去通道口的事嗎?我不會容忍那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br> 封琛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嚴厲,帶著燃燒的蓬勃怒氣,顏布布沒有反應過來,微微張著嘴,全身濕漉漉地站在那里,茫然地看著他。</br> “聽清楚了嗎?如果再遇到今天這種事,你要出安置點去找我,那你離我遠點,我不會再讓你跟著我。”封琛一字一句地重申。</br> 顏布布這次終于明白了,他小小的胸脯開始起伏,嘴里呼呼喘著粗氣,兩只拳頭緊攥在身側,眼底閃過一抹受傷。</br> “不跟就不跟,你不想要我,我還不想要你。”他突然扯著脖子大喊,聲音在澡堂里回蕩:“不要我算了,老說不要我,我也不想要你。”</br> 封琛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又是氣又有些心疼:“好好說話,別那么大聲,我聽得見。”</br> “你說過不會再說趕走我的話了,你那次就說永遠不會再趕我走,你撒謊,你撒謊,你是撒謊精,你是說話不算話的萬咕嚕,我現在就走。”</br> 顏布布聲音小了些,說完這通后也沒有離開,只轉身背朝著封琛。他梗著細小的脖子,看似倔強,但緊繃的脊背卻暴露了此刻的脆弱和緊張。</br> 封琛看著他頭頂的發旋,神情漸漸變得復雜起來。他張嘴想說什么,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只拿起帕子去搓顏布布背,被他一扭身躲開。</br> 封琛再伸手去搓,顏布布再躲。</br> “還耍脾氣了。”封琛嘖了聲,左手抓住顏布布胳膊固定住,右手去搓他背。</br> 顏布布動作很小地扭了下,沒有甩開他的手,就站著沒動了。</br> 封琛認真搓著他的背,片刻后突然低聲道:“我錯了,我答應過你不再說那些話,結果出爾反爾,是我的錯。”</br> “哼!”顏布布冷笑,帶著濃重的鼻音。</br> “還學會冷笑了?從哪兒學的?”</br> “你那兒。”顏布布語氣硬邦邦的。</br> 封琛嘆了口氣:“你別生氣了,我是說話不算話的壞咕嚕,是撒謊精。”</br> 顏布布:“萬咕嚕。”</br> “什么?”</br> “不是壞咕嚕,是萬咕嚕。”</br> “嗯,我是說話不算話的萬咕嚕,是撒謊精,是我的不對。”</br> “你剛才兇我。”</br> 封琛說:“那你不也沖著我大吼大叫了?我們扯平了,好不好?”</br> 顏布布沒有做聲,封琛放低了聲音:“我知道你今天嚇到了,我不該兇你。”</br> 顏布布沒有做聲,從封琛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隔間壁瓷磚上的倒影。</br> 上面映出的顏布布慢慢抿起了唇,臉上露出了一絲笑。</br> 原本封琛說這些話還有些難以啟齒,但看見瓷磚上那張笑臉后,也就沒有什么心理負擔了。</br> 他俯下身,在顏布布耳邊小聲道:“你別不要我好不好?如果你不要我,我會非常難過的。”</br> 顏布布的倒影笑容更深,嘴巴都笑得合不攏,一雙眼睛瞇了起來。</br> 封琛伸手擰開噴頭,讓熱水重新嘩嘩淌出,再將顏布布拉到噴頭下,一邊沖他身上的泡沫,一邊認真解釋:“我剛才是一時著急說錯了話,今晚那種情況,我本來是可以回來的,但是回來后卻發現你去找我了,你說我該怎么辦?只得又出去找你。如果那樣的話,我們現在還能站在這兒嗎?”</br> 封琛語氣柔和地和他解釋,顏布布心頭剛才的那點委屈,立即就被掃得一干二凈。</br> “我知道了,我以后會聽話,就在安置點等著你的,絕對不沖出去。”他小聲說道。</br> “嗯。”封琛沉默幾秒后,說:“其實我今天也被嚇到了……不過還好……”</br> 顏布布將臉上的水抹掉,仰頭看著封琛。</br> 封琛沒再說什么,關掉噴頭,用毛巾將顏布布全身擦干,再給他換上干凈衣服,推出了隔間。</br> “你就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洗完出來。”</br> 兩人如果一起洗澡,他要等顏布布出了隔間后,才會將自己身上脫光開始洗澡。</br> 封琛正仰頭沖著水,就聽站在外面的顏布布突然說:“你放心,我永遠不會不要你的。”</br> 封琛怔了下,伸手抹去臉上的水,嗯了一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