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捌看著主子一臉癡想默默別開眼：這絕對不是我家殺伐決斷的主子，一定是假的。</br> “回去。”張君信決定先去沐浴，畢竟這一身血腥味也不好驚擾到陽陽。聽說眼盲的人鼻子也很靈。</br> 莫之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br> “宿主，你怎么了？”</br> “乍一下睡那么軟和的床有點不習慣啊。”可能是畫廬的硬板床睡習慣了，晚上躺在比席夢思還松軟的大床上睡覺，居然睡不著。</br> 黑暗中又翻個身，正躺在床上嘆氣，“睡不著啊。”</br> 這時候某個奇怪的聲音打破屋中的寂靜，莫之陽呼吸一窒，逐漸放松身體假裝睡著。這里是老色批的府邸，且先看看來者是什么人。</br> “來的正是老色批啊。”系統提示。</br> 因為宿主這個位面看不到，所以系統很盡心盡責。畢竟如果不是它的疏忽，宿主不會穿到這早死的白月光身上。</br> 聽到是老色批，莫之陽真正的放松身體，且看老色批來做什么。</br> 張君信和梧桐苑隔得不遠，這是特地安排的。因為這里有一條地道，可以直通到陽陽的臥房。</br> 等沐浴完之后，張君信本來是要休息的，可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想到陽陽在不遠處，就想再見見。</br> 思念燎原，人怎么扛得住滔天的火勢。</br> 張君信從來都是個不折手段的人，當初隔那么遠，都愿意跑去見一面，何況現在只是在身邊。</br> 當機立斷，披上外袍通過密道來到陽陽身邊。</br> 今日月華不解風情，一輪峨眉月虛虛掛著，沒什么亮光透進來。張君信也只能走到床邊才能看清楚這日思夜想的臉。</br> “陽陽。”只有在陽陽睡夢中，張君信才有膽子溫柔繾綣的喊出長在心尖上的這個名字，“陽陽。”</br> 莫之陽假裝睡得熟，不予回應。</br> “陽陽。”見人睡得熟，張君信膽子也大不少稍微放開動作，俯身親一下嘴角，“我方才是想來看看你，問你吃得好嗎過得好嗎？結果來時你已經睡下了。”</br> 張君信言罷自顧自嘆口氣，“你似乎還一點也不在乎我。”</br> 看著這副安靜的睡顏，張君信有時也會心里暗暗發狠。要不把人綁住，反正眼睛看不到，腳上拴著鏈子困在床笫之間。</br> 讓陽陽一看到自己就哭著要抱，草，草到陽陽看見自己就自愿打開腿。永遠的依賴，永遠的遵從。</br> 但忍住了。</br> 張君信有預感，如果那么做只會兩敗俱傷。陽陽雖然眼盲但有股子傲氣，到時候必定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br> 何必呢？</br> 莫之陽雖然在裝睡，但是能察覺到老色批身上陡變的氣勢，他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br> “老色批不是一直都會想奇怪的事情嗎？”</br> 系統這個位面總是能說出一些讓人覺得很有道理的話，莫之陽默默點頭：確實如此。如果老色批沒什么想法的話，那只怕就不是老色批了。</br> “唉，我該拿你怎么辦？”張君信嘆氣，俯身親了親陽陽，思來想去之后決定爬上床抱著休息一下。</br> 在老色批懷里，莫之陽一下就睡死過去。</br> 等再醒來時人已經不見。</br> “老色批什么時候走的？”莫之陽撐著身子站起來，摸到床頭放著的白綢，習慣性的綁住眼睛。</br> “大少爺，您醒了。”崧香端水進來，身后還跟著不少王府的奴才。</br> “嗯，洗漱。”莫之陽下床，身上還殘留老色批的味道。</br> 等洗漱完換好衣服用過早膳，莫之陽有些煩悶，決定出去走走，找個通風的地方坐一坐休息一下。</br> “大少爺，你在這里坐著，我去給你拿紙筆。”崧香快步小跑離開。</br> 莫之陽只是想一個人坐一坐，也不知自己被領到哪里。</br> “系統，我心里有點不好的預感。”莫之陽下意識摸摸心口，總覺得不對勁，隱隱有種吊詭的第六感，心里悶悶的又想出來又覺得自己不該出來。</br> “不知道耶。”系統也嘆氣，“要不宿主你去看看錦鯉，里面的錦鯉可大了，老肥一條，比你早吃的脆皖魚還要大。”</br> 莫之陽被系統逗笑，撐著竹棍站起來，一步步往外探索，“是這里嗎？”靠近水邊，能聽到錦鯉躍出水面叼走停在水面的昆蟲的細微聲音。</br> 和微風夾雜在一起，心里稍微松泛一點，悶悶的感覺也沒有那么難受。</br> “是啊，你看那條金色的好肥啊。”系統還在講述。</br> “系統你是不是忘了我看不到了？”啞然失笑，莫之陽想逗逗系統。</br> 系統錯愕之后才嗚咽道歉，“對不起宿主，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br> “不怪你。”莫之陽也知道白蓮花系統確實沒什么用，也不是故意的。反正都是做任務，做什么任務都無所謂。</br> 錦鯉越出水面的聲音，這蓋住一些稀碎的腳步聲。</br> “嗚嗚嗚，對不起宿主爸爸。”系統除了叫爸爸，好像沒不能干嘛。</br> “沒事。”</br> 莫之陽剛說完心里一震，有人在身后。猛地一轉身突然就被人推進水里。</br> “救命！”</br> 因為離水邊很近，莫之陽被一推往后退一步膝蓋直接撞到朱紅色的圍欄上，往后一倒噗通掉進水里。</br> 池中的錦鯉被突然砸下來一個龐然大物，紛紛嚇得四散而逃。</br> “唔！”這水很深，莫之陽看不到腳也踩不到水底，但是慢慢遠去的腳步聲已經昭示兇手行兇然后倉皇離開的事實。</br> “他都不看看我會不會水就跑嗎？”莫之陽用手劃拉水面，很輕松的就浮起來，“嘖，怪不得我突然覺得心口悶想出來走走。”</br> “是劇情？”系統好容易聰明一回。</br> “嗯哼。”莫之陽也不著急起來，畢竟大熱天泡進水里也舒服。“劇情可能是看老色批對我的感情已經差不多，所以要把我弄死。”</br> 這樣，他在老色批心目中永遠都是那個白月光，該死的時候死，是白月光的必備技能。</br> 系統：“那接下來宿主是不是很危險？”</br> “救命！”</br> 本來還好好的莫之陽突然停止劃水的動作，原本平穩浮在水面，現在卻像是溺水一樣上下浮動，“救命！”</br> “陽陽！”張君信回來聽說陽陽出來透風，還以為是住不習慣這才出來尋人，沒想到卻看到這一幕。</br> “陽陽！”</br> “救命！”莫之陽演的很好，把一個即將溺水呼救的人演的跟真的一樣。當然還有致命一擊，裝作嗆水一點點的失去意識慢慢沉進水里，只剩下一只手，最后慢慢沉下去。</br> 小白蓮就是要讓老色批看到這一幕，看到他慢慢沉下看著他慢慢死亡。</br> “陽陽！”</br> 張君信不管不顧，鞋子都來不及脫一個起跳扎進水里，攬住陽陽的腰再破水而出，“陽陽，陽陽！”</br> “主子！”</br> 奇怪的很，本來小園子一直都是沒人的，張君信來之后奴才才趕到，說是意外只怕誰都不信。</br> “主子！”信二最擔心，快步小跑過來想要接過主子手里暈倒的人卻被一把推開，“主子，奴才馬上去請大夫。”</br> “沒事的，沒事的。”張君信抱緊懷里的人，一身濕漉漉的也不管。抱緊懷里已經昏迷的人，看淡也看慣生死的人，第一次害怕死亡降臨到一個人身上。</br> “陽陽沒事的。”</br> 這一句沒事，也不知道在暗示誰。</br> 莫之陽其實沒暈，雖然嗆了幾口水但是并沒有暈倒，只是在系統的作用下身體暈過去，但是意識還在。</br> 本來莫之陽是想爬起來的，但是想到哪個推他下水的人，總覺得不簡單。這王府來往伺候的奴才不少，可是剛剛正好沒人。</br> 這又是為什么？</br> 等老色批回來的時候人才突然嘈雜起來，這絕對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算計，但是能在王府把人都支走，只留下自己。</br> 這個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正是因為如此，莫之陽才要給老色批一個暴擊，讓他去查，查出這個人再弄死。</br> 可以避免以后很多爛事。</br> “陽陽，沒事的。”張君信抱著人不自覺用上輕攻。</br> 等崧香抱著紙筆高高興興的要趕回去的時候，就遇到貴人抱著自己家少爺跑過來，而且兩個人還一身濕漉漉的。</br> 一時間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崧香把手里的紙筆丟到地上小跑過去，“貴人，大少爺，你們？”</br> 張君信懶得理他，抱緊陽陽闖進屋里再把人放下。</br> “衣服呢？換衣服！”張君信怕陽陽身體被水熏涼，要是受寒可又要吃苦頭。舍不得陽陽吃苦頭。</br> “衣服？衣服！”崧香趕緊去拿衣服出來。</br> 因為事出緊急，張君信哪怕對手下的肌膚流連不舍，可也不敢做什么，此時陽陽的身體最要緊。</br> “大少爺怎么暈倒了。”崧香在一旁啞聲詢問，不就走那么一會兒嗎？怎么會突然這樣的。</br> 張君信沒有理會，幫陽陽換好衣服后將人塞進被窩里，這才有空理會自己身上還在滴水的衣物。</br> “信二，換衣。”也不能這一副濕漉漉的樣子見陽陽。</br> 趁大夫沒來，張君信趕緊去換衣服再回來時正好撞到信柒帶著大夫來。</br> “王爺。”大夫趕緊跪下行禮。</br> 張君信冷臉，“若治不好，有你跪的。”</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