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墩生氣了,覺得自己被侮辱了,立刻就讓自己身邊的金丹選手出手了。</br> 這位金丹選手是玄機宗主給自己的寶貝兒子請的保鏢,聽說不僅是專業出身,而且出手狠辣,即使是三歲的孩子都能給一下捏爆了。</br> 蘇棠雖然緊張地顫抖,但還是要安慰站在她自己身邊的陸敬淮,“小師弟,如果你打不過就說一聲,我先跑。”</br> 陸敬淮:……</br> 這位金丹選手身量極高,足足有兩米多,幾乎都快要把這間酸梅湯鋪子給頂破了。</br> 他囂張的走出來,往陸敬淮和蘇棠面前一站,黑壓壓的影子壓下來,把陸敬淮和蘇棠都給罩在了里面。</br> 蘇棠使勁仰頭,覺得自己因為睡太多覺而落下的老年頸椎病都快要被治愈了。</br> 蘇棠注意到,金丹選手的左右胳膊比例很奇怪,一只長一只短,一只壯一只瘦。但因為沒看到什么古怪的氣蘊蔓延,所以蘇棠并未留意。</br> 陸敬淮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他能感覺到金丹選手身上的氣蘊。空氣順著人的身體流動,金丹選手的一舉一動都被他感知著。</br> “小師姐,躲起來。”</br> 蘇棠立刻撅著小腚往桌子下鉆,“老板,麻煩騰個腳。”</br> 店老板渾身顫抖地抬起了自己的腳。</br> 蘇棠瞬時擠占位置,努力縮緊。</br> 店老板:……你們看起來不是很牛逼的嗎?為什么還要跟他擠桌底?</br> 陸敬淮也是金丹,金丹對金丹本來應該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但壞就壞在那大胖墩看準陸敬淮是個瞎子,在旁邊用鍋碗瓢盆的聲音打亂陸敬淮的判斷力。</br> 這樣的影響是巨大的。</br> 原本兩邊對峙的局面被一方壓倒。</br> 陸敬淮纖瘦的身體被金丹選手一拳打飛,在空中翻轉之后勉強落地,而那邊,金丹選手的一擊重拳又至,裹挾著風力,攻勢十足。</br> 陸敬淮吃力避開,耳邊充斥著的都是大胖墩命人敲擊銅盆鐵器,瓷碗木桌發出的雜音。</br>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惹人心煩。</br> 一擊未中,金丹選手一拳又砸了下來,陸敬淮被砸中肩膀,骨骼發出清脆的斷裂聲。</br> 雖然陸敬淮的跟常人不同,即使是被打斷氣了,休息個一天也就能重新活過來,更別說是像這樣只簡簡單單斷個鎖骨了,但看到陸敬淮那張浸著熱汗的慘白面容,蘇棠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br> 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崽,怎么能不心疼呢?</br> 幸好,陸敬淮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被打斷一根鎖骨,但卻砍傷了金丹選手的左胳膊。</br> 一縷黑氣從金丹選手左胳膊上的傷口內蔓延出來,纏纏繞繞的像有生命力的藤蔓一般在金丹選手的胳膊上廝磨。</br> 蘇棠注意到,金丹選手沒有用法器,而是一直在用自己的左手。這只左手跟金丹選手整個人的氣質十分不搭,修長白凈的就像是掉進母雞群里的白天鵝。</br> 蘇棠并沒有貶低母雞的意思,畢竟母雞那么好吃。</br> 但偏偏就是這只看似瘦弱的天鵝左手,讓金丹選手將陸敬淮打的連連后退。</br> 黑氣從金丹選手的傷口內滲出,厚重的黑氣將他的左胳膊完全包裹在里面。</br> 那團黑氣猶如活物,慢吞吞的轉動著,在金丹選手的揮舞下劃出一團又一團的殘影。而在其胳膊上,更多的黑氣掩藏在肌膚之內,洶涌翻涌著,將肌膚頂出一個又一個小山丘鼓包,似乎欲破肌膚而出。</br> 這種黑氣,普通人,甚至連修真者都看不到,只有蘇棠這種天賦異稟的才能看到。</br> 蘇棠托腮沉思。</br> 黑氣……一個正道修真者的身上怎么會有這種黑氣呢?這明顯就是魔氣啊。難道這個金丹選手是魔修?</br> 蘇棠又努力瞪大了眼仔細觀察,然后發現這個金丹選手的身上除了左手,其它地方都是正常的。</br> 這就奇怪了,一個正常的修真者,怎么可能會這樣呢?而且,除了那只左手,這個金丹選手渾身上下全部都是破綻。</br> 這樣破綻百出的金丹期會存在本身就很怪異,而按照男主的功力來說,把人拿下應該是分分鐘的事,怎么會纏斗這么久,并且差點被打死?</br> 陸敬淮被逼退數步,金丹選手一拳砸到其心口,陸敬淮重重跌在蘇棠面前。</br> 蘇棠趕緊爬出來給陸敬淮吃了一顆還魂丹,然后往他耳朵上掛了個小人,“帶上人工導航。”</br> 小人十分給力,它緊緊扒著陸敬淮的耳朵,發出蘇棠那矯揉造作用力喘氣的聲音,“啊~在你左邊,快點捅~”</br> 陸敬淮手一抖,白玉般的面頰瞬時漲紅,蘇棠似乎還看到他頭頂冒出了青煙,甚至差點把手里的白光劍給扔了。</br> 蘇棠:……孩子才十八歲,太血氣方剛了,成人模式不太適合他,還是切換成幼兒模式吧。</br> 想到這里,蘇棠又指揮小人重復了一遍。</br> 小人的聲音已經從剛才的欲.火.焚.身變成了標準的嬰兒音,奶聲奶氣道:“在你左邊,捅他,捅他,捅他!”</br> 陸敬淮從地上翻滾而起,手中白光劍一掃,又往金丹選手左胳膊上劃開一道口子。</br> 金丹選手下意識后退一步,護住自己的左手。</br> 陸敬淮耳朵邊的小人奶綿綿道:“除了他的左手,其它地方都能砍。”</br> 陸敬淮是個極其乖巧的孩子,立刻專門攻擊金丹選手身體的其它部位。</br> 金丹選手猝不及防,被打的手忙腳亂。</br> 這邊,用小人跟陸敬淮說完話,蘇棠又轉頭看向還在旁邊讓身后的奴仆們使勁敲鑼打鼓影響陸敬淮的大胖墩。</br> 她放出一連串的小紙人,將大胖墩兼一眾奴仆都給抬了出去。</br> 大胖墩實在太胖,第一個出去指揮的小人彎著腰,跌跌撞撞跑到蘇棠面前告狀,因為發不出聲音,所以一頓手舞足蹈。</br> 蘇棠立刻表示理解,然后又多給它分配了幾個小人。</br> 小人這才氣呼呼的去了。</br> 別人只需要四個小人,大胖墩需要八個小人。</br> 指揮小人站在大胖墩光滑且油膩的腦門上,擺出八十年代奮斗姿勢,指揮著其余的小人們把大胖墩一等人兼鍋碗瓢盆,桌椅板凳全部搬了出去。</br> 浩浩蕩蕩,氣勢勇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br> 真不愧是她的小人。</br> 蘇棠正窩在桌子底下看著陸敬淮和金丹選手酣戰,突然感覺頭頂一亮。</br> 四個小人勤勞的把蘇棠和店老板藏身的桌子也一起搬走了。</br> 蘇棠:……你們這群蠢小紙人!</br> 幸好,店老板非常的講義氣,趕緊帶著蘇棠躲到了收賬柜臺后面。</br> 那邊,沒有了鍋碗瓢盆的影響,并且有了蘇棠的提醒,陸敬淮越戰越勇,將金丹選手逼到了二樓。</br> 二樓是店老板新開啟的民宿事業,地方不大,卻小巧精細,上面還掛著好看的琉璃色珠簾,層層疊疊,足將二樓的走廊都蓋了起來,明顯是用來吸引女性顧客的。m.</br> 漂亮的珠簾發出“噼里啪啦”的清脆聲響,猶如一簾幽夢。</br> 蘇棠暗蹙眉,“糟了。”</br> 果然,陸敬淮又被影響到了。而因為地勢的原因,所以蘇棠根本就看不到二樓的情勢。</br> 陸敬淮有心想把金丹選手引到樓下,但那金丹選手也不傻,他仗著珠簾的聲音,反守為攻,再一次對陸敬淮發起了進攻。</br> 金丹選手的左拳砸上陸敬淮的腹部。</br> 陸敬淮吐出一口血來,那血灑了金丹選手一手。</br> 金丹選手面色猙獰而囂張,正準備給陸敬淮最后一擊時,突然感覺自己的左拳開始不受控制。</br> 怎么回事?</br> 金丹選手用力想揮拳,但那左拳凝固在空氣中,仿佛雕塑一般停止了動作。纏繞在金丹選手左手上那股原本懶洋洋的魔氣突然就像是猛地蘇醒了一般,興奮的開始狂魔亂舞。</br> 它貪婪的吸收著金丹選手左手上陸敬淮吐上去的血,旋轉跳躍不停歇,誓用自己的熱情點燃金丹選手的這片左手土地。</br> 而被打蒙了的陸敬淮則用力咽下自己嘴里的血腥氣,然后突然發現身邊的珠簾聲緩慢靜了下來。</br> 他努力辨認著,聽到金丹選手焦躁的聲音。</br> “快動,快動啊!”</br> 動……陸敬淮雙眸一瞇,手里的白光劍“噗嗤”一下刺穿金丹選手的身體。</br> 金丹選手低頭,看著自己被刺穿的腹部,張了張嘴,猛然往后一退,然后捂著自己被捅了一個窟窿的肚子往后奔逃。</br> “哐當”一聲,金丹選手的身體砸開緊閉著的二樓窗戶,跳進樓下的一處青石小巷里。</br> 陸敬淮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但不知為何,此刻的他卻感覺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跟他說,追上去,追上去,一定要追上去。</br> 等陸敬淮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追了上去。</br> 金丹選手被捅穿了腹部,逃跑的時候蔓延出一條長長的血跡。</br> 陸敬淮憑借著味道追蹤過去。</br> 這是一條死巷。</br> 金丹選手極高的身體蜷縮在巷子一角,正忍著傷痛努力攀爬。但是他的左手不知道怎么回事,以詭異而扭曲的角度在背后折出一百八十度,堅強的朝著陸敬淮的方向發出爾康手的召喚。</br> 陸敬淮一步一步,靠近爾康手。</br> 爾康手興奮的全手顫栗,指尖透出隱隱的紅。</br> 巷子內極暗,密不透光,只有那只手散發出瑩潤的光澤。</br> 如果陸敬淮能看到,就會發現,這只手跟金丹選手的另外一只手完全不一樣。</br> 金丹選手的右手肌膚粗糙,骨骼巨大,像蒲扇一般。而這只左手則修長白皙,指骨分明,瑩潤如玉。</br> 單單看這只手,會讓人誤以為這是一只貴公子家的書香讀書人。</br> 這兩只手擺在一起,如果硬要說的話,就像是大象裝了老虎的爪子,十分不般配。</br> 陸敬淮鬼使神差的伸手,黑暗中,他精準的一把握住了那只爾康手。</br> 在兩手相觸之時,洶涌的黑氣迅速蔓延奔騰,魔氣四溢,包裹住陸敬淮和金丹選手。</br> 空寂而幽暗窄小的小巷里,金丹選手發出一道慘烈的叫聲。</br> 那邊,蘇棠氣喘吁吁的跟著小狗紙人追上來,聽到這道慘叫聲,立刻緊張道:“小師弟,你沒沒沒沒沒……”蘇棠話說到一半,就閉不上嘴了。</br> 她低頭,看著巷子角落里那位全身呈現出一個被貫穿的“出”形麻花狀,且還被砍斷了左胳膊的金丹期選手。</br> 呃……</br> 小師弟左手殷紅一片,滴滴答答滴著血跡朝她走來。</br> 小變態小臉蒼白,干凈的右手拉著蘇棠的寬袖,清瘦的身體微微傾下,白嫩面頰埋首于她脖頸間,聲音嗡嗡道:“小師姐,他剛才那樣,我好害怕。”</br> 蘇棠瑟瑟發抖:你這樣,我也好怕怕QAQ。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