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東西了回來拿看見你往實驗室樓上走,就過來看看。”
“不好意思啊。”夏知白抱歉得把他扶起來,“你沒事吧。”
“還好我不是文學院老教授的身板。”虞書峣齜牙咧嘴得扶著腰:“話說你來這里做什么呢?”
“說來話長”她繼續往樓上走。
虞書峣有些奇怪得跟在后面。
爬到四樓,只見到夏知白掏出了一張卡片,那是她的信用卡,在這個時代,也只能在開鎖上派派用常了。
“你這是做什么?”虞書峣左顧右盼的,有些心虛又有些慌張。
“開門,你看不出來嗎?”夏知白漫不經心得說。
沒幾下門“咔”得打開了。
“這樣做不好吧。”他拉住夏知白。
“沒什么不好的。”夏知白甩開他的手,推開門走進去。
“你哪里學會的這種本事啊。”虞書峣有些無奈,但還是跟進去了。
“我小時候住爺爺家,奶奶常常出門忘帶鑰匙,用身份證開門,我就學了一手。”
一進實驗室,她便感受到了一種陰森森的涼意。天已經完全黑了,夏知白打開手電筒照到墻上。
墻上掛著泛黃的人體肌肉解剖圖,下邊的臺面上擺著各種器械,繃帶,鋸子,針筒,榔頭······叫人看著便不寒而栗。
高高的柜子上擺了整整齊齊的一排玻璃瓶子,里面是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各種器官,心臟,肺,大腦,泡得有些泛白。
戰亂年代,不缺尸體,自然也不缺這類器官。
直面這些,難免膈應。夏知白往后退了幾步,背上不知撞上了什么東西,硬梆梆的,那玩意兒從身后直直得倒下來。
稀里嘩啦的一堆,砸在她腦門上,嚇得她尖叫了一聲。
虞書峣急忙跑過來:“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喘了兩口氣冷靜下來,摸起一根掉下來的東西用手電筒照了照。
竟然是一根胯骨。
臥槽。
她又條件反射得將它丟得遠遠的。
原來是一具骷髏骨架標本。
虞書峣把她拉起來,她看著一地狼藉,嘆了口氣,終究是又爬過去將那根胯骨撿了起來。
“你幫我打著點光。”她滿頭大汗得抱著一堆骨頭試圖把它重新拼湊好。
“誒,知白,你曉不曉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虞書峣突然說。
“什么日子?”
“今天陰歷是七月十五啊。”
“嗯?”夏知白不是很明白。
“有句老話叫七月半,鬼門開啊。”
虞書峣音剛落,實驗室的窗口吹進來一陣陰颼颼的冷風,實驗室里面的書本嘩嘩響起來。
毛骨悚然。
夏知白狠狠剜了虞書峣一眼,雙手合十對著面前的骷髏骨架道:“無意冒犯無意冒犯。虞書峣!你快閉嘴把頭蓋骨給我找過來。”
后面,他們又翻了隔壁的實驗室,沒有任何收獲,夏知白把目標鎖定在了最后一間實驗室上。
她正要開門,忽然聽見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
一聲,兩聲,三聲······
這個點,還有人會跑來實驗室?
“不···不會真的有鬼吧?”夏知白揪著虞書峣的毛衣。
“你別揪。”
兩個慫瓜瑟縮著擠在一起,虞書峣還很君子風度得擋在她面前,但她曉得他也是被嚇得魂都快沒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
傳來兩聲咳嗽:“是誰?”
熟悉的聲音,夏知白忽然想起來似乎是陸奚的聲音。
糟糕,簡直比鬼還可怕。
不能被他發現自己在這里······
忽然,她靈機一動,揪住虞書峣的領口,把他拉過來。
“做什么?”他有些驚慌。
“別出聲。”
陸奚的煤油燈照到夏知白和虞書峣身上,兩人的姿勢十分曖昧,仿佛在親吻。
他露出警覺的神色:“你們這么晚在這里做什么?”
夏知白迅速躲在了虞書峣身后,堪稱神級戲精附體,仿佛剛剛發現陸奚的存在一般:“啊!學長?”
虞書峣被推著擋在前面,有些不知所措。
夏知白偷偷扯了扯虞書峣的衣角。虞書峣心領神會得挺了挺胸,恢復了冷靜:“學長。”
“書峣?是你?”陸奚的視線落到虞書峣身后,“這是你的小女朋友?”
“這······”虞書峣支支吾吾半天,夏知白又拽了拽他的衣服,他才點了點頭。
“呵,不是說只是租客嗎?你哥老覺得你是個小孩,還真是小瞧你了。”陸奚的表情放松了下來,嘴角噙著一絲玩味兒的笑。“只是這要是讓你哥和菀青曉得可就不得了。”
“學長,你莫要開玩笑了。”虞書峣道。
“現在知道怕了?”他笑了笑,“好了,嚇唬你的,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只是······”
夏知白偷偷抬眼打量他,但對上他的目光那一瞬間便被嚇得三魂去了七魄般又低下頭躲在虞書峣身后。
陸奚看著虞書峣的眼神忽然變得意味深長。他放低了聲音:“這原本我不應該多管閑事,只是你兄長與我是好朋友,我還是要提醒你,你涉事未深,和人打交道還是要小心,萬一旁人抱的是不一樣的心思呢?”
虞書峣點點頭:“嗯,知道了,多謝學長關心。”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陸奚道。
“好,謝謝。學長再見”虞書峣拉著夏知白想走。
“哦,對了,等等。”陸奚忽然又叫住他。
空氣中有一絲緊張的氣息,每一秒都如此焦灼。
“幫我問候你哥哥。”
“好的。”虞書峣忙不迭答應。
夏知白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走出科學館的大門夏知白終于喘了一口氣:“好險。”
“你究竟要找什么東西?”虞書峣不解得問,他一向光明正大,從未像今天這樣做賊心虛。
“我想找一些······”她頓了頓,“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只是我不能說。你相信我。”
虞書峣低頭思慮許久:“行吧,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我們是朋友,以后你有事記得找我幫你,不然像今天,你就跑不了了。”
“嗯。”夏知白滿懷感激得點頭,“你是我在這里第一個朋友,我永遠都會感激你的。”
“那倒也不用,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兩肋插刀的。”
“你……和陸奚算朋友嗎?”夏知白猶豫了一下問道。
“嗯···算,也不算。”
“嗯?”
“因為哥哥的關系,他對我多有照顧,但我總覺得我們不是一類人。他和哥哥一樣,優秀,受歡迎,是學校最出風頭的人。而我向來不是那么拔尖的人。他們的圈子,我不喜歡也不太能融入。”
“其實,我覺得陸奚并不是像大家在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她慢悠悠得說道。
“什么?”虞書峣有些疑惑。
“沒什么。”夏知白覺得他不是表面上那種好學生,但她轉移話題,“對了,你和陶菀青是什么關系,我聽見他剛才說陶菀青?”
“噢,這個啊。我們兩家有些故交,小時候常常一塊玩,我和她年紀相仿,長輩開玩笑訂的娃娃親。”虞書峣撓撓后腦勺,“不過我和菀青早已達成過共識,只當彼此是兄妹。”
夏知白想了想,摸著下巴湊近了他的臉:“我看陶菀青長得可漂亮了,你當真一點想法都沒有?”
“咳咳。”虞書峣咳嗽了兩聲,往后退了兩步。
夏知白看他這害羞的樣子,決定不打趣他了她拍拍虞書峣的肩膀:“好了,別害羞,我說說罷了。”
第二天到了學校,夏知白將書本從包里拿出來放在桌上,才發現自己的作業本不見了。
她將挎包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明明昨天做完以后放在包里的,而且馬上下就是歐陽教授的課了。
她苦思冥想,昨天做完作業后去過的地方,絕望得想到了一個可能:落在科學館的實驗室了。
歐陽教授總是板著的一張臉,看誰都嫌棄得不行,昨天,他布置完作業便放話,做得讓他不滿意的學生這個學期期末成績將會不及格。而每年成績不及格的學生會被退學。
夏知白好不容易才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就這么被退學!
她偷偷摸摸又回到科學館,爬上了四樓,樓道里一個人都沒有。舒了一口氣,她故技重施用信用卡打開實驗室的鎖。
木門發出“吱嘎———”一聲。
抬眼,她便看見了立在窗口的背影。那人在晨光中轉過身來。
陸奚。
他看到夏知白,神情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對于她的出現沒有一點兒驚訝。
進退維谷,夏知白就這么愣在了原地。
“你來做什么?”他微微勾起嘴角,唇畔是冰涼的笑意。
“參……參觀一下。”被抓了個正著的夏知白不知道說什么強行瞎編,隨手抱住了一個裝滿福爾馬林的玻璃罐子,“我對這個大腦切片很感興趣。”
泡在福爾馬林液體里的大腦顏色已經變成了淺棕色,扁扁的一坨,溝壑和血管清晰可見。她有些惡心。
陸奚挑了挑眉:“夏小姐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借你帶回去欣賞幾天,只是記得要還回來,畢竟是公共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