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么辦,過去跟她把話攤開了說,老許家的門是不會允許她那種女人進的。”堂妯娌就說道。</br> “可是……可是阿吉怕是已經跟她……”哪怕是阿吉娘,那都是這么認為的,孤男寡女在山上避雨過夜,那還能什么事都沒發生嗎?</br> 真沒發生,怎么她兒子一回來就要娶她?</br> “又沒人知道,這種事她還敢自己說出去不成?而且山上那是什么地方,豈是她一個嬌滴滴女人能去的,分明是她自己犯賤,至于阿吉,這也怪不得他!”堂妯娌就道。</br> 阿吉娘有些遲疑:“這……這會不會太損陰德了?”</br> 不管怎么說,都算是她兒子對人家始亂終棄了啊。</br> “我說嫂子,你就是太好了,我估摸著那寡婦就是看準了這點,這才去勾引阿吉的,你這一次可千萬別心軟,你要是不過去跟她說清楚了,讓她知難而退,那你們倆口子想抱孫子,那怕是這輩子都沒希望了。”堂妯娌說道。</br> 阿吉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這邊院子里來的。</br> 還是琥珀開門看到她,這才眼睛一亮,然后連忙就道:“嬸子,你來了啊?可要進來坐坐?”</br> “可會麻煩?”阿吉娘就打起精神來,既然來都來了,也罷了,總該說清楚才好。</br> “不會不會,嬸子你進來坐。”琥珀招呼道。</br> 楚月正好拿著琥珀給阿吉做的第二件衣服在看,這一幕落到了阿吉娘眼里,自然是這寡婦正在給她兒子做衣服了。</br> 阿吉娘深吸了口氣,就看向楚月了。</br> 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真的是十分好看的,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長得這么好看的人,跟仙女差不多,不怪她兒子那么喜歡。</br> 若是她能生,那即便是棄婦或者寡婦,那都是沒關系的,嫁過來都可以好好過日子,再給家里添丁進口。</br> 可偏偏她不會生,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就算是天仙那也是沒用的。</br> “嬸子。”楚月起身見了個禮。</br> “可否讓我單獨跟你說說話?”阿吉娘看了琥珀跟冰葉一眼,就說道。</br> 楚月心里就有數了,一副遲疑的樣子,但半晌后也點了頭:“好。”</br> 也就擺手讓冰葉跟琥珀下去了。</br> “這是在給阿吉做衣服?”阿吉娘就看著衣服道。</br> “嬸子,你都知道了嗎。”楚月便抿嘴看向她。</br> 阿吉娘道:“上次那衣服,也是你送的?”</br> “嗯。”楚月柔弱看向她:“嬸子今日過來,可是要勸我離開阿吉的?”</br> 阿吉娘沒想到她猜到了,看她這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再想到自己的孫子,她卻也只能狠狠心腸,開門見山說道:“我看過你的針線活,你是個好女人,可是你跟阿吉的事,我跟他爹怕是不會答應的,這會子阿吉正在鬧絕食,兩天一滴水沒進,不過我也不會松口,他這么鬧也沒用。”</br> “因為我不會生孩子嗎。”楚月臉色煞白了下去,苦笑了聲。</br> 阿吉娘這輩子第一次做這么殘忍的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說道:“我們這邊其實不在意那么多,不管是寡婦還是棄婦,只要品行端正,那都是沒問題的,我就想問問你,你先前叫丫鬟往外說的,不會生孩子的話,是真是假?”</br> 楚月臉上帶著慘笑。</br> 看到這個表情,阿吉娘也明白了,說道:“我知道阿吉對不住你,他也是真心實意喜歡你的,可是我們倆口子實在是沒辦法接受一個不能給我們生孫子的兒媳婦。”</br> 說著,她從懷里掏了一個帕子出來,帕子打開里邊是幾塊碎銀子:“家里也什么錢,這里有四兩銀子,我都給帶過來了,你收下吧。”</br> “嬸子,我是真的喜歡阿吉的。”楚月摁了摁眼角,帶著泣聲說道。</br> “可是我們許家,實在是沒辦法接受你,你就跟我家阿吉斷了吧,算是嬸子求你了,你……你帶著你的丫鬟去別處生活吧。”阿吉娘也是別過臉去,殘忍地說道。</br> “嬸子,我這么愛阿吉,你就舍得棒打鴛鴦嗎?我是不會生,但是我愛他呀。”楚月悲戚哭道。</br> “你也知道自己不會生,我們家又沒有納小妾的先例,你難不成要看阿吉斷子絕孫嗎?”阿吉娘說道。</br> “可是阿吉說,我們可以去抱養一個,也是因為他說了這些,我那天晚上在山上這才……這才……”楚月哭得如同一個被始亂終棄的無助女人。</br> 阿吉娘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這是已經是她兒子的人了,可是她家真的不能讓這樣不會生的女人進門啊。</br> “我知道對不住你,可是我們倆口子是萬萬不會松這個口的,沒有我們答應,你也進不了我家的門,你拿了錢,就走吧,就當是全了我們倆口子的心愿了,也當是成全了阿吉,讓阿吉娶個黃花大閨女,再多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孩子。”阿吉娘也是紅了眼圈。m.</br> 楚月一臉悲慟,將錢推回去,說道:“嬸子,你回去吧。”</br> “你還是不答應走嗎?你就非要看著阿吉娶了你斷子絕孫嗎?”阿吉娘不由道。</br> “不是。”楚月悲愴地看著她,說道:“嬸子,等我給阿吉把這件衣服做好了,到時候我就走,讓我再給他做一件衣服好嗎?我不會糾纏他的,我……我也不希望他斷子絕孫。”</br> 說著,兩行清淚落了下來。</br> 阿吉娘看她這副樣子,心里愧疚地不行:“你是個好女人……”</br> “嬸子,你別告訴阿吉,你就先說答應他娶我了,讓他好好吃飯,養好身子,不要為了我糟蹋了他的身子。”楚月收了眼淚,勉強笑道。</br> 阿吉娘沒忍住,眼淚都流了出來。</br> 這真是個好女人,要是……要是會生的話,那她又怎么會來做這種損陰德的事?</br> “阿吉打獵賺錢不容易,這錢嬸子你收回去,留著給阿吉娶媳婦用,我這里還有一棵人參,阿吉常年在山里,我怕有什么萬一,這是我給他準備的,嬸子你拿回去,也全當是我對阿吉最后的一點心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