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還了定情信物,楚月又去取了一株人參出來,交給了阿吉娘。</br> “你……你有心了。”阿吉娘抹著眼淚道。</br> 不怪兒子心心念念都要娶她,她這也真真是事事都念著她兒子,可是偏偏她就不能生孩子……</br> “嬸子,你回去吧,不用操心我的事,這衣服晚上就能做好了,到時候我讓丫鬟送過去,我們今晚上就走了。”楚月柔聲說道。</br> “晚上趕路?倒也不用那么急。”阿吉娘忙道。</br> “無事,這是慕容大將軍的故里,沒有什么宵小之輩,我們去鎮上找個客棧住著就行,明日一早,我們就會離開這里,至于阿吉,要是有那個命,我下輩子投個好胎,再嫁給他,給他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楚月別過臉去。</br> 阿吉娘一直到回到家里,那眼眶都是紅紅的。</br> 阿吉爹楞了一下,問道:“怎么回事?”</br> “他爹,我這輩子沒做過這么虧心的事啊。”阿吉娘忍不住了,小聲哭了出來。</br> 那個女子也是太可憐了,可是她也是沒辦法,她想要抱孫子啊,真的想要抱孫子。</br> 等聽完自己婆娘說的,阿吉爹也是一臉感慨。</br> “這要不是……這要不是……”</br> 阿吉爹打斷她擺手道:“好了,去跟阿吉說吧,也給他煮點清粥喝。”</br> 阿吉娘就沒說什么了,去煮了粥,然后就端進房來。</br> 阿吉看了他娘一眼,看他娘眼眶紅紅的,明顯也是哭過的,心里也是不忍心。</br> 可是狠狠心腸正要轉過身去面對著墻,就聽他娘嘆道:“起來喝粥吧,娘答應你就是了。”</br> “娘答應了?”阿吉立馬看向他娘。</br> “你都這樣了,娘不答應你還能如何,起來把飯吃了。”阿吉娘說道。</br> 阿吉確定他娘不是騙他的,這才高興地撐著身子起來,認真看著他娘道:“娘,你信我,月兒她真是個好女人,她對我極好,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我,等她嫁進來,她說也會替我孝敬你們的!”</br> 阿吉娘別過臉去,把眼角的眼淚擦了,說道:“娘知道她是個好女人,你快點把粥喝了吧。”</br> “好。”阿吉就把粥喝了。</br> 喝完了,他就想下床去找楚月了,想要去跟她說他爹娘都答應了。</br> 不過被阿吉娘給攔下了:“你躺下吧,你現在臉色這么差,怎么過去看她?別嚇著她了。”</br> “對對。”阿吉這才趕緊躺回去,點頭道:“娘,你去給我弄點好的,我養養精神氣,我明早就過去告訴月兒!”</br> 晚上的時候,冰葉就送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裹過來了。</br> 小包裹是給阿吉娘的,里邊有一棵她沒拿的人參,還有阿吉給她的銀釵子,銀鐲子,以及兩塊碎銀子,都是他這些日子前前后后打獵賺來的錢,都放在她那了,想給她留著當嫁妝辦置東西。</br> 如今也都還了回來。</br> 至于大包裹,那就是給阿吉的第二套衣服了。</br> 阿吉美得不行,在身上比劃著,很合身,摸到一處濕的,不由道:“這里怎么濕了?”</br> “不小心濺到水了吧。”阿吉娘別過臉去,不忍心看。</br> 怕是那寡婦她是哭著把這衣服給她兒子縫制好的。</br> 阿吉這天晚上做了個美夢,夢里月兒嫁給他了,他大早上的,是笑醒過來的。</br> 因為吃了飯,又好好休息了一晚上,哪怕之前兩天滴水未進,可到底身子骨強健,一早上就恢復了七八成了。</br> 吃了早飯,他就興高采烈要過去找楚月了。</br> “不用過去了,她帶著丫鬟走了。”阿吉娘說道,昨晚上,她親眼看到的,駕著馬車走的。</br> “娘,你這話什么意思?”阿吉一愣。</br> “她走了,昨晚上就走的。”阿吉娘說道。</br> 阿吉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他立刻就跑到院子這邊來了,推門進來,已然人去院子空。</br> “娘,月兒去哪了?她去哪了?”阿吉又跑回家,急忙問道。</br> “她離開了,娘也不知道她去哪。”阿吉娘搖頭道。</br> “娘,你為什么要趕她走,月兒根本沒地方好去,你怎么能趕她走?”阿吉憤怒道。</br> “阿吉,你放心,她身邊那個丫鬟好像是個有身手的,她不會有事的,你……”</br> 阿吉卻是不愿意再聽他娘的話,立刻就朝鎮上方向追趕上來。</br> 他生怕追趕不上,跑了一路,哪怕再喘他都沒有停下,一直追趕到鎮上來,然后就開始跟客棧打聽昨晚上有沒有一輛馬車前來借宿。</br> “有啊,才剛剛走,就朝這個方向去了。”伙計點頭,給他指了路。</br> 阿吉立刻就追了上來。</br> 馬車走得很慢,阿吉卻也是追得氣喘吁吁,可是聽到當看到前方那一輛馬車的時候,他整個人卻是又有了力氣,又拔腿追了上來。</br> “月兒,月兒!”阿吉一邊追一邊喊。</br> “小姐,他追上來了。”為她家小姐命苦哭紅了眼睛的琥珀掀開后邊車簾一看,就看到阿吉了,連忙道。</br> 楚月輕嘆了聲,到底還是追上來了。</br> 冰葉也就停下馬車了,楚月從車上下來,就看著阿吉一臉喜色跑過來。</br> “月兒!”阿吉一上來,就把她摟在懷里了。</br> “你怎么還追了出來?”楚月皺眉看他。</br> “月兒,你怎么走了?我爹娘都答應我們的事了,你跟我回去,我們立刻就拜堂成親好不好?”阿吉說道。</br> “真是笑話。”楚月直接絕情地推開了他:“我怎么可能嫁給你這種鄉下漢子?”</br> “月兒?”阿吉臉色一白,看著她。</br> “先前不過是玩玩你而已,沒想到你竟然還當真了,真是有趣。”楚月笑了笑,看著他道:“你們鄉下的漢子,都是這么淳樸這么好騙的嗎?”</br> “月兒,你說什么我聽不懂,你跟我回去好嗎?我們回去就立刻成親。”阿吉又上來牽她的手。</br> 楚月甩開了:“差不多就行了,癡情做給誰看呢,我又不稀罕,再說了,跟我在一起你可一點虧都沒吃,該斷的時候,咱們就利落一點,以后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誰也不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