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公也是很好奇，朝這寡婦看去。</br> “那還用說，自然是趕緊生個皇子穩定我方軍心呀。”楚月抿嘴笑道：“妾聽說宮里現在還沒好消息傳出來，現在皇上才剛登基沒多久，無所謂，但是長此以往，那自然是要亂的，所以還是要先生個皇子的。”</br> 封公公服得不行，敢當著主子爺面催主子爺快點誕下龍嗣的，這還是頭一位啊。</br> 和尚大概也是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尤其是那句生個皇子穩定我方軍心，叫他有些哭笑不得。</br> 他的軍心，又豈是一個皇子就能動蕩得了的？</br> 不過說到生孩子，和尚目光就落到寡婦臉上了。</br> 他的目光太過明顯，楚月摸了摸自己臉，沒掉粉呀，問道：“大師，妾說錯了嗎？”</br> “沒。”和尚道。</br> 楚月又輕嘆了聲，和尚看她：“嘆什么？”</br> “妾就是嘆皇上。”楚月說道。</br> 和尚挑眉：“他身居高位，享盡榮華富貴，有何可嘆？”</br> “大師你這話就說錯了。”楚月說道：“妾雖然只是一介婦人，本不該擅自議論這些，但妾也知道，上位者不一定就如下位者所以為的那樣風光無限，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他是皇上，要是個暴君那也就罷了，吃喝玩樂倒也是痛快，偏他是個明君，治理整個國家，國家內一切大事都要他做主，說句勞心勞肺，日理萬機半點不為過。”</br> 封公公心里感慨，這寡婦哪學來這一手本事的？</br> “的確是會累。”和尚看著寡婦說道：“不過他既然選擇繼承大統，這些自然都是他應該做的。這又有何好嘆？”</br> “妾就是嘆皇上是全大鳳王朝的皇上，他不是自己的，甚至于想要找個自己所喜歡的，那都是不行，都是選秀選進去的，那些個女子固然有一些是皇上所喜歡的，也有一些是真心實意對皇上的，但是更多的，卻是沖著宮里那潑天富貴去的。”楚月說道。</br> 她就不一樣了，她就是沖唐僧肉來的。</br> 至于其他什么貂裘什么燕窩，那有肯定好，沒有也沒差別。</br> 和尚皺著眉頭，封公公嚇得不行，心說你這寡婦可真是什么話都敢往外說，但凡是進宮的，那自然是要一心一意對主子爺的，豈能有二心？</br> 所以封公公就插話了。</br> 楚月就笑了：“這話哄哄旁人還行，哄妾是哄不住的。”</br> 和尚皺眉看她。</br> “皇宮里那么多女人，就只有皇上一個男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皇上夜夜笙簫，一個月輪下來也才多少人能分一杯羹？分到的想固寵，要更多，其他分不到的呢？分不到的日子就會難過，宮里的奴才就會被踩高捧低，有些肯定不甘心，自然而然也就有了爾虞我詐，步步為營了，這樣算計來的寵愛，又能有幾分真心？不過都是為了生存，為了讓自己，讓自己的家族更好。”楚月說道。</br> “大膽！”封公公連忙喝止道。</br> 背后也是出了一身汗，這寡婦可真是……可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br> 楚月可沒嚇到，看他道：“大師都沒說什么。”這死太監還裝得挺像，再說我這不是在給你送話柄嗎。</br> 日后你逼和尚走的時候，也可以爆料出來我們在討論宮廷秘史呀。</br> 封公公可讀不懂她的心里話，你這寡婦是要把那些都暴露在皇上面前嗎！</br> 不過封公公卻不敢再說什么了，因為他主子爺朝他瞇眼掃了過來。</br> 楚月看了眼縮著腦袋跟鵪鶉似的封公公，不嫌事大跟和尚道：“現在知道妾為什么為皇上嘆氣了吧？”</br> “你是說，宮里那些嬪妃不會有人真心對皇上？”和尚看她。</br> “這也不一定，也會有一些會喜歡的，不過在宮里要是喜歡上皇上，那恐怕想見到明日的太陽就難了。”楚月說道。</br> 封公公冷笑，寡婦，你這是在死亡的邊緣試探你知道嗎！</br> “若你進宮，你可會喜歡。”和尚看著她道。</br> 楚月沒忍住，笑了出來：“大師你這話真有意思，妾這樣的出身，怎么可能進得了宮？”</br> “若是進了呢。”和尚淡言道：“況且你長得也好。”</br> 楚月聞言，沒忍住嬌羞了一下，看了和尚一眼：“妾蒲柳之姿，哪里能經大師如此謬贊？”</br> 和尚面色也是從冷硬變成了溫和，道：“宮里沒你想的那么可怕。”</br> 封公公聽得愣愣的，主子爺這是啥意思，這是還想要讓嘴巴沒個把門，什么話都往外冒的寡婦進宮嗎？</br> “宮里可怕不可怕妾不知道，反正妾這輩子都沒機會進去的，不考慮這個。”楚月不在意道。</br> 和尚看她，顯然要她回答。</br> 楚月想了想，就道：“要是真進宮了，那妾大概會找個冷宮待著，養養雞種種菜自給自足什么的過一輩子吧？”</br> “皇上不會如你想的那般可怕。”和尚沒想到她竟是這個打算，認真看著她說道。</br> “皇上是好，但大師有所不知，妾就是個善妒的人，不會允許旁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妾這樣的，是大逆不道的存在，別說進宮了，尋常人家都是不會要妾這樣的女人。”楚月輕嘆道。</br> 封公公冷哼，心說不怪會被夫家所棄了，竟然還敢說這樣的話，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古來有之。</br> 等閑男人尚且如此，你眼前這位，乃是全大鳳王朝最尊貴的男人，他更是如此。</br> 這樣的寡婦，之前他還挺好看，現在真是瞎了眼了，這寡婦進不了宮了，頂了天當個外室差不多。</br> 和尚也有些皺眉，看她：“你怎會有這種想法？”</br> 楚月坦然，道：“妾這種想法有錯嗎？”</br> “錯得離譜。”封公公嗤了聲。</br> 和尚看著自己跟前這寡婦，楚月淡笑道：“但凡是真心愛自己丈夫的女人，就不會有將自己丈夫分享給其他女人的想法，那是丈夫，不是什么東西可以隨隨便便讓出去，當然，像妾這樣的女人是很少的，因為妾跟她們不一樣，妾就是個妒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