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璟踏入帝都的時候,朱砂閣的守衛就已經撤離了,朱砂閣也是恢復以往了。</br> 楚月幾乎不用問就知道,元璟這是平安回來了。</br> 肯定也是松了口氣的,她就怕那種剛愎自用還自以為是的,好在他還是聽勸了。</br> 要不然她肯定會想辦法帶著孩子跑路的,這是不用說的,因為元璟要是倒下了,她跟孩子留在府上怎么可能會有好結果?</br> 必須要跑路的。</br> 但這一切打算在他回來后,也就都不用打算了。</br> 不過她夢到的事到底有沒有出現,楚月還是覺得要問問元璟的。</br> 元璟過來就看到這女人正在寫話本,閑著無聊嘛,這一冊話本也快要寫好了。</br> 名字叫‘三婚嫁將軍’,是一個很具備沖擊力的話本書名,內容也是一樣的。</br> 等閑女子和離過一次都了不得了,但是她寫的這個女主人公直接和離了兩次嫁了三次,第三次嫁的還是一個英勇威猛的大將軍。</br> 第一次嫁的是個讀書人,三年無所出后她自請下堂,和離出來。</br> 第二次嫁的,是個當官的,只因為對方是個鰥夫,而她剛好也是和離之身。</br> 不過對方卻是個打女人的,只被他動過一次手,但是這一次手她就毫不遲疑與他一刀兩斷,和離了個徹底。</br> 最后一次出嫁,那是嫁給了鎮國大將軍。</br> 是大將軍一眼看到她的,便命人去打聽,即便知道她是二嫁之身他也毫不在意,直接差了媒婆上門提親。</br> 因為和離過兩次,娘家嫌棄她丟人不肯接納她,她是自己出來自立門戶的。</br> 得知竟然是將軍上門提親,她直接拒絕了,表示自己配不上大將軍,不敢高攀。</br> 而且前后兩段婚姻也叫她心生疲倦,她不想再嫁人了。</br> 不過大將軍卻親自上門來,允諾她將軍府上只會有她一個女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人。</br> 女子就告訴她,她不會生。</br> 將軍說他不在意,有孩子是緣分,沒孩子那也是命中注定。</br> 女子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清澈且黑白分明的眸子,半晌后點下了這個頭。</br> 但是嫁進將軍府上,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被診斷出懷孕的消息了。</br> 而且這還只是起了個頭,之后一連五個全是兒子,個個都是像足了他們爹,也就是她的大將軍。</br> 完美演繹了虎父無犬子這句話。</br> 誰說她不會生的?這分明是沒遇上對的人,更是她命里帶福,不是等閑男人能夠留得住的,注定跟他們沒那個緣分。</br> 而大將軍就不一樣了,他保家衛國有大功德在身,所以娶了她,那便是命里該有的。</br> 故事的最后,大將軍是拉著他夫人的手,跟著他夫人一塊閉上眼睛的,只在臨終前說道:“夫人,來世我們再做夫妻可好?”</br> 小故事很短,也就七八萬字的樣子。</br> 在她收筆的時候,春花夏雨秋果三人緊著就進來了,臉上都帶著激動之色:“姨娘,姨娘,王爺朝朱砂閣這邊過來了!”</br> 今日守在朱砂閣的侍衛們就撤走了,但是什么事都沒發生,她們就知道姨娘肯定是沒事的,王爺回府后沒多久,這就又過來了,這還用得著說嗎?</br> 姨娘的嫌疑肯定是洗清了啊。</br> “王爺來就來吧,又不是沒來過,有什么大驚小怪。”楚月道,剛寫完一本話本感覺心里落空空的,不過又有一種格外的滿足感。</br> “冬雪,這話本收起來,給我重新抄錄一遍,若是沒問題的話,就送出去印刷,看看有沒有人會看,有的話也可以賺點錢。”楚月就看向后邊進門的冬雪,說道。</br> “是。”冬雪應諾,便過去將宣紙照著序號都收起來了。</br> 才把宣紙收起來,元璟就已經進來了。</br> “見過王爺!”婢女們紛紛見禮。</br> “妾見過王爺。”楚月看了他一眼,也慢悠悠見了個禮。</br> “你懷著身孕,無需行這些虛禮。”元璟扶起她,說道。</br> 楚月挑眉:“妾是王爺的妾,旁的不可廢,但是這禮卻是少不得。”</br> 將禮行完了,便自己起來了,顯然并不買他的賬。</br> “你們都下去。”元璟便對婢女們道。</br> “是。”幾個婢女自不敢多留,便都下去了。</br> “王爺這一路辛苦了。”楚月說道。</br> 元璟干咳道:“你夢到的那些,應驗了。”</br> “妾也知道十有七八會應驗,妾一直到現在都還清楚記得呢。”楚月說道。</br> 那樣清楚的夢境,她怎么可能會不記得,簡直跟親眼見到的一樣。</br> “若是本王當時沒聽你的,會如何?”元璟看她道。</br> “不會死。”楚月看著他眼睛,道:“不過王爺的雙腿是再沒有機會站起來了。”</br> 元璟瞬間就陷入沉默了。</br> 在示警應驗的那天晚上,他就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根本就沒有得到朱姨娘的示警,又因為下大雨急著趕路,帶人便橫沖而過,就在那個時候,巨石橫空而下。</br> 他的人馬死的死傷的傷,他因為被侍衛壓在下邊避過了一劫,但雙腿卻不能幸免,被砸了個稀巴爛。</br> 元璟緩緩吐了口氣,看著她道:“待你生下孩子,本王冊你為側妃。”</br> “哦。”楚月不咸不淡應了聲,然后繼續低頭玩自己的指甲,根本不搭理他。</br> 元璟笑道:“本王知道這一次委屈你了,但是這種怪力亂神之事,本王也是頭一回見,本王著實沒想到,招兒八字這般旺本王。”</br> 他說著,就握上了她的手。</br> 楚月拍了他一下,把自己手縮回來,道:“王爺可是高看妾了,妾就是個姨娘,什么八字不八字旺不旺的,純屬是巧合。”</br> “本王知道那不是巧合,你就是要來助本王的。”元璟認真看著她道。</br> 楚月笑了笑:“王爺,妾想跟你討個恩典。”</br> 元璟頷首:“你說。”</br> 楚月道:“現在妾還沒有想好,等妾想好了再跟王爺說。”</br> 她可不想留在這璟王府跟這么多女人共用一根黃瓜,這是不可能的事,總是要找個機會溜走的。</br> 不過這得等她把孩子生下。</br> 孩子生下給了元璟,她也算是把原身的情分還了,孩子的以后,那就不是她該負責的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