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比蕭皇后更清楚的了。</br> 吏部尚書府根本就沒有投敵叛國,所做的事雖然也是罪不可赦,但卻跟這不是一個性質的。</br> 因為這個罪名一旦定了,不僅吏部尚書府滿門都逃不了,更還有瑾嬪,甚至于連七皇子都是大受影響的!</br> 牽扯上這樣的母族,七皇子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榮登大寶的可能,當一個閑王便是頂了天的事了!</br> 而皇上為什么會放淑妃出來?為什么會讓犯了大錯的淑妃出冷宮到外邊來吃齋念佛?相比較之下,答案就很明顯了!</br> 可是不管是大皇子還是七皇子,那可都是皇上的兒子,可就僅僅因為淑妃對付的不是他心上人,瑾嬪對付的是,差別便是這么大。</br> 這如何能不叫蕭皇后感覺心慌?</br> 她突然發現,未央宮那個女人是真撼動不了了,任何外力都撼動不了她的地位了。</br> 洛嬪也是過來這邊了。</br> 蕭皇后睨了她一眼,道:“如今這個時候,洛嬪怎么還過來中宮了。”</br> “娘娘,這兩日嬪妾也是人不大舒服,這才耽擱到現在。”洛嬪說道。</br> “要是想過來說你在外邊被禁足的事,那就不用說了,本宮都知道了,本宮機會給你了,你自己沒能把握,總不能讓本宮捆了皇上送到你床上去。”蕭皇后瞥了她一眼。</br> 洛嬪忙道:“娘娘言重了,嬪妾沒這些心思,嬪妾是過來說另一件事的。”</br> “說吧。”蕭皇后興意闌珊道。</br> 如今未央宮羽翼豐滿,她現在當真是沒什么心情,但還是給了洛嬪一個開口的機會。</br> 洛嬪也看出來今日皇后娘娘心情不大好了,就緊著把從楚嘉那聽來的事說了一遍。</br> “本宮還以為你是想來說什么事。”蕭皇后聽完淡淡道。</br> 洛嬪愣了愣:“娘娘都知道了?”</br> “本宮是皇后,宮里的事情,本宮有哪一件是不知道的。”蕭皇后淡言道。</br> 洛嬪頓時就無話可說了,未央宮說鳳棲宮是知道的,她還以為未央宮是在虛張聲勢,誰知道鳳棲宮是真知情!</br> “皇上的臉面本宮自然是要維護,可不要因為玥貴妃的事就讓皇上名譽受損,這也是本宮不允許的事情,洛嬪,你明白嗎。”蕭皇后看她道。</br> “嬪妾明白。”洛嬪只得道。</br> 蕭皇后嘆氣:“瑾嬪這一次怕是難逃罪責了,她可沒有淑妃那樣的運氣,生了備受皇上喜愛的大皇子,倒是可憐了七皇子以后要跟四皇子一樣了,不過七皇子還那么小,這也才一歲多。”</br> 洛嬪聞言忍不住眼睛發亮,道:“娘娘,可否將七皇子養在嬪妾宮里?”</br> “本宮會去跟皇上說說。”蕭皇后也就道,看著她:“七皇子跟四皇子不一樣,他這純粹是被他生母連累了,皇上對他肯定也會有幾分優待,你要是好好表現,皇上會不會對你另眼相待是其一,其二以后你名下也有一個七皇子,養好了,那跟親生的也沒差別,畢竟他生母可不是你害的。”</br> 洛嬪自然分得清,她這一趟出去都看得清楚,皇上眼里除了貴妃根本沒有旁人的位置。</br> 所以要是七皇子能養在她安福宮,那可是再好不過了,這簡直就跟天上掉餡餅一般。</br> “嬪妾謹記皇后娘娘恩德!”洛嬪福身道。</br> 蕭皇后沒說什么,她傍晚時分就派人過去請皇上過來用膳了。</br> 秦恒已經查明上次的事跟她無關,是瑾嬪干的,因為瑾嬪身邊的貼身婢女已經親口招供了。</br> 所以秦恒就過來了。</br> 蕭皇后在晚膳之后就提及了瑾嬪被發落,七皇子去處的事。</br> “皇后覺得何人合適?”秦恒便也道。</br> “臣妾覺得洛嬪是個不錯的人選,她也算是宮里的舊人了,但如今膝下也就二公主,難免就單薄了些,臣妾想著她位份也足夠,就想著讓她撫養七皇子倒也不錯。”蕭皇后道。</br> “洛嬪連二公主都教養不好,還有什么資格教養七皇子?七皇子給殷貴人撫養吧。”秦恒說道。</br> 這要是換一個人,秦恒多少都會給她這個面子,但是洛嬪?若不是這一次瑾嬪的事暴露出來,她都打算讓二公主過去養在殷貴人名下!</br> “殷貴人是貴人位份,撫養七皇子這未免……”蕭皇后遲疑道。</br> “那就提為殷嬪,如此撫養七皇子也夠格了。”秦恒淡言道。</br> 話到了這個份上,蕭皇后自然不會再自討無趣了。</br> 秦恒也沒有留宿,在這邊多坐了一會便起身過來未央宮了。</br> 楚月本還以為他會留宿鳳棲宮呢,她還有些生氣,倒是沒想到這就回來了,還算他識相。</br> 秦恒沒說什么,跟她過來書房這邊寫字,時候到了這才過來臥房這邊休息的。</br> “你可知道上次刺殺的事,是誰干的?”秦恒便道。</br> 楚月微愣,看他道:“難道跟吏部尚書府有關?”</br> “是瑾嬪意外得知你出宮的消息,所以才命宮女送信出去,與她父親密謀。”秦恒說道。</br> 楚月詫異道:“那這么說,這投敵賣國之罪并不存在?”</br> “燕尚書膽敢對你下手,他就已經是犯了死罪,其他罪名還沒辦法把他連根拔起,既如此,不如一勞永逸!”秦恒冷哼了聲。</br> 楚月不由道:“燕尚書是罪該萬死,瑾嬪也不無辜,但是七皇子可還那么小,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母族背負了這么一個名聲,以后他長大了怎么辦?”</br> “七皇子以后就當個閑王即可。”秦恒淡言道。</br> 他目前有八個皇子,廢了一個還有七個,可一點都不少。</br> 楚月皺了皺眉,道:“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瑾嬪?”</br> “時候不早了,先睡吧。”秦恒就說道。</br> 楚月看他不大想說這個,便也就沒問了,但是她還真是沒想到,刺殺她的事情會是瑾嬪干的。</br> 瑾嬪是什么身份,雖然進宮有些日子了,但在生七皇子之前她可沒多少圣寵,哪來這通天手腳?</br> 她可一點都不信這里邊沒有皇后的手筆,皇后沒準用的就是借刀殺人!</br> 當然楚月也知道今晚上秦恒為何跟她說這個,這是希望她別記恨皇后,到底心里還是有皇后那位正妻之位的。</br> 哼,渣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