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綿回周家后,那臉色可就不大好看了。</br> 她可是心心念念想要把女兒送進宮去的,可是誰知道她大姐的心疾之癥要好了?</br> 雖然很不可思議,可是她妹難道還會拿這種事蒙她不成,唯獨她大姐的確快要好了,不然不會這么說。</br> “夫人何必如此著急?”她的婆子小聲道。</br> “我如何能不急?你也不看看苗姐兒多大了,這年一過就十五了,就算再留她又能留得了多久?”姜綿忍不住道。</br> “夫人,要不然你就找個機會進宮去,直接挑白了跟貴妃說,就說想送苗姐兒進宮伴駕!”婆子道。</br> “這怎么行?如此直接直白,我大姐怎么會答應?”姜綿不由道。</br> 雖然對她大姐不算多了解,可是她也知道她這個大姐是個厲害角色,要不然宮里那么多妃嬪,甚至于包括皇后在內,都在她手里占不到半分便宜呢?</br> 冒然把女兒送進去,大姐怎么會應許?到時候恐怕有她苦頭吃的。</br> “夫人,話也不是這么說的,如今貴妃娘娘已經快三十了,這一年已過便是了,三十歲的女人,哪怕再錦衣玉食,保養得再好,又如何跟那雙八年華的少女相提并論?”婆子低聲道。</br> 姜綿沒說話。</br> “這一次皇上是因為先皇所以才沒選秀,但是下一次,下下次,再下下次,皇上總不可能永遠都不選秀,等閑王府的老王爺都要偶爾挑一兩個新鮮的,更別說皇上如今還正值壯年!”婆子道。</br> “可是皇上也是個癡情的,你看皇上如今對我大姐這般獨寵盛寵?”姜綿道。</br> “自古無情帝王家,再深情也抵不過歲月的無情,而且那是誰?那皇上,皇上已經給了貴妃那般盛寵,怎么,貴妃還敢肖想還敢指望皇上這輩子就守著她一人?便是尋常人家都不敢這樣想呢!”婆子說道。</br> 她說完也不用姜綿回答,就繼續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選秀那是必須的,旁人能選進去,怎么自己的外甥女就不行?讓小姐幫著貴妃娘娘固寵,這也無不可,且姨侄共侍一夫,這也算是一段佳話!”</br> 姜綿道:“我就怕我大姐不答應。”</br> 若是真能如此的話,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br> 女兒進宮也會有她大姨母照顧,不擔心會受人欺負,而大姐年紀大了,讓女兒代她承寵,皇上也會滿意的。</br> 這其實是極為不錯的互利共惠。</br> “所以老奴才讓夫人你試著進宮去說說看,當然現在還不要,且先緩緩,老奴看小姐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想通。”婆子說道。m.</br> “苗姐兒這丫頭就是不懂事,我都為了她的前程操碎了心,她卻是始終都無動于衷,也不是沒進過宮里,只要她進宮里了,那潑天富貴可就唾手可得了!”姜綿道。</br> “小姐到底還小,不知道權勢的重要,這旁人想要進宮哪里有那么容易?也就是有貴妃娘娘這登天梯,要不然……”婆子后邊的話就沒說下去。</br> 但是后邊的話很明顯,就是說沒有宮里的貴妃娘娘這位嫡親大姨母,就周家這樣的門第,就算去參加選秀了被挑中,可是也是不容易得寵的。</br> 要知道宮里頭雖然妃嬪眾多,但要說受寵的,那可真是沒有多少個呢。</br> 周淼這會就在跟繡娘學針線活,她的針線活十分不錯,繡娘看了也忍不住夸贊,說道:“小姐真是天資聰敏,奴婢往后都不用再過來了。”</br> “還需要繡娘在多指點我一些。”周淼謙遜道。</br> 她說完外邊的周柏就進來了。</br> “姐,你忙不?”周柏問道。</br> “柏哥兒可有事?”周淼便也道。</br> “你們都先下去吧,我有些事跟我大姐說。”周柏也就道。</br> 繡娘跟婢女紅云也就下去了,周柏這才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來,道:“姐,這是我在外邊上學回來,路上遇見了個人,他叫我送來給姐你的。”</br> 周淼一愣:“誰送的?”</br>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我看著長得還怪好看的,所以就替姐你接了,我估摸著應該是想要追求姐你的人。”周柏笑道。</br> “胡說八道。”周淼笑罵了聲,卻也打開信件一看究竟。</br> 這一看,她就微微發愣了,只因為她第一看的就是署名處,那里就明晃晃寫著三個字:柳青河。</br> 這是誰周淼自然不會不記得,還沒健忘到那種地步,就上次她進宮去見到的那個青年。</br> 好像是比她年長了二三歲。</br> 想起這些后,周淼就開始看信了,越看臉頰越紅。</br> “都寫什么了?我看看。”周柏說著就要伸著脖子過來。</br> “不準看,小孩子看什么看?”周淼紅著一張臉捂了信件,道。</br> “姐,你是不是偷偷跟他私定終身了啊?”周柏就道。</br> “沒有的事,下次再見到他,直接替我訓斥一句,簡直就是個狂徒,忒不要臉了!”周淼罵道。</br> “行,那下次他要是再叫我送信,我就直接說他。”周柏說完,便先走了。</br> 留下周淼真是想把手里這燙手的信件給扔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著,又拿起來看了一遍。</br> 這信上,那狂徒前邊還算是正常,跟她說了今年去邊關那邊歷練去了,一直到前幾日才冒著雪回來的。</br> 但是后邊就狂妄了。</br> 說他都打聽了,現在她也還沒有說人家,要不然就干脆跟他定親吧?他看她雖然年紀不大,不過還算是順眼,可以先定親,以后再迎娶她過門。</br> 聽聽這些都是什么話?當真是個紈绔子弟,也是白瞎了那張臉長得那么好看,卻不想竟是個如此不懂規矩,如此不尊重人的!</br> 她多看了兩眼后,就將之給扔進炭盆里去了,至于信上說讓她回信的事,她才懶得理他呢。</br> 柳青河是在第二天過來找周柏的。</br> 周柏就直接打量著他道:“你給我姐寫什么了?我姐看完可是生氣得很,沒直接罵你都是好的了,你還來跟我要回信?”</br> “我是太傅府上的七少爺,你姐都見過我,我是你準姐夫你知道不?”柳青河道。</br> “你可別亂說,我姐見過的人多了,還人人都敢來自稱我姐夫么!”周柏不由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