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不是過來吃飯的,其實就是來跟這人說個明白的。</br> 不過上次見到人的時候,這還白白嫩嫩的,可是今年去了邊關那邊回來,整個人都黑了兩個度下去。</br> 雖然眉眼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且比之前看著還要更顯得沉穩了少許。</br> “先吃飯吧,吃完了再說正事可好?”柳青河就看她道。</br> 這小妮子年初的時候還是個奶氣未脫的,但是這年底了,長高了不少不說,看著也好像長開了。</br> 不過也是,這過了年就十五了,一般人家十五都可以嫁人了,但是太早嫁人也不大好,等她再長大一些吧。</br> 周淼對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便也跟著一塊喝湯暖身子了。</br> 柳青河就跟周柏聊天,主要就是聊他邊關那邊的事,還有周柏私塾里的事,他也不會冷落周淼,偶爾的也會跟她搭訕兩句,但不會冒昧,很有分寸。</br> 以至于酒足飯飽后,周淼想要拒絕的話都有點說不出口了,因為吃了人家的,嘴短啊!</br> “柏哥兒,你姐很喜歡這百花釀,你去跟掌柜的說,讓他準備兩壺,順帶把賬本給結了。”柳青河給了周柏一個荷包,說道。</br> “我有帶錢。”周柏就道。</br> “跟我出來吃飯,還能讓你買賬?哪有這樣的道理,去吧。”柳青河道。</br> 周柏也就點點頭了,然后帶著柳家小廝去買酒,屋里頭就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周淼就有些不自在了。</br> “我知道很唐突,不過周小姐,我對你是認真的。我這人沒有什么大優點,家族很重文,不過我在這上邊天生就沒那個天分,所以我就去學武了,以后肯定也是走武官的道,不說大富大貴,但是我一定不會讓你冷著餓著,而且我這人一向潔身自好,我知道你們黃家也有不納妾的規矩,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證,我以后不會納妾,你若嫁給我,我的后院就你一人!”柳青河看著她說道。</br> 周淼也沒想到他這么直白,臉色大紅,手足無措道:“你……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br> “我跟你說這些無非是想告訴你我的態度,你長大了也是要嫁人的,嫁給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了去,我會護著你,你若是答應,我以后就不去相親了,我直接叫我娘請人過來下聘!”柳青河說道。</br> 周淼雖然羞澀地不行,這人怎么能來跟她直接說這種話?</br> 不過卻也沒昏了腦袋,忙道:“別跟你娘說,暫時也不要過來下聘。”</br> 就現在她娘打著的主意,那是要她進宮的,誰來提都不會答應。</br> “你不答應?”柳青河看她道。</br> 周淼心跳得很快,她別過臉去,道:“若是你說的你都能做到,我嫁給你又有何妨?”</br> “我迄今為止后院都無半個通房妾室,我兄長們都還取笑我,問我是不是不行,你要不信可以叫人去打聽,看我有沒有騙你,當然了,我身體肯定是沒問題的,我就是想把自己干凈的身子留給未來的媳婦而已!”柳青河道。</br> 周淼這回真是臉色爆紅了,道:“你休得言語無狀!”</br> 柳青河忙道:“抱歉抱歉,一時脫口把心里話說出來了。”</br> 周淼瞪了他一眼,她怎么感覺他這般不靠譜呢?</br> “水水,你現在是怎么想的?”柳青河說道。</br> “什么水水,誰是水水!”周淼沒好氣道。</br> “你看你名字這么多水,我名字也是一條河,我就感覺咱倆就活該是一對,我叫我娘找人去下聘吧?”柳青河看她道:“不過就是先下聘,不會那么快讓你過門,等你再年長一二歲,到時候我再三媒六聘,名正言順娶你過門!”</br> “不要。”周淼搖頭,看著他道:“我明年跟后年基本上都不會嫁人,也不會定人家,我給你兩年時間好好考慮,若是你考慮好了,兩年后再來我家提親,但是這兩年你看上其他更好的姑娘了,那也不用告知我,盡管去成你的親便是。”</br> “你這叫什么話,我既然已經跟你私定終身,如何還能再娶旁人?”柳青河不由道。</br> 周淼臉一紅,道:“什么私定終身,你別亂說!”</br> 柳青河笑了笑,說道:“你想怎樣就怎樣,你想讓我等兩年我就等兩年,兩年后你也才十六,剛剛好,不過你可要記得我們的約定了,除了我旁人你都不能答應,要不然我回來了,便是搶也會把你搶回去的。”</br> 周淼臉一紅,忍不住道:“你說話也該注意些!”</br> “我說的便是大實話。”柳青河說道,然后又看著她:“那你以后會給我回信嗎?”</br> “你別在信上寫那些花言巧語。”周淼就道。</br> “那些都是肺腑之言,不是言不由衷的花言巧語。”柳青河道,心里也高興,這就代表了她不抗拒他寫信過去。</br> 周淼羞得不行,不想跟他說了,道:“時候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br> 柳青河便也起身送她出來,周柏跟小廝都在外邊等著呢。</br> 姐弟倆個過來的馬車也是柳青河的人接的,這會便直接給送回去,他原本也是想上馬車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小妮子面皮薄,就別再叫她羞臊了。</br> 但是顯然柳青河心情是極好的,面帶春風微笑地回家去了。</br> 他們都沒看到,在角落那邊小栗子正帶著兩個小太監在吃飯呢,難得放假出來,就是出來外邊偷得浮生半日閑的。</br> 這是宮里太監們時常會干的事,當然也得是有能耐的,一般人哪里出得來?</br> 小栗子也是全程目睹了一遍的,這不,招呼其余兩個內務府辦差的小太監吃完,就緊著回宮了。</br> 原本下午還有一些安排,不過現在就算了,緊著回宮稟告呢。</br> 小栗子自然是認識柳青河還有周淼的了,今年就安排在未央宮相親呢,哪里會不認識?</br> 原本都沒交集了的兩人,這會卻叫他看到都一塊出來吃飯了,還是上這醉仙樓來的,再有周小姐臉頰微紅,還有剛剛柳七少爺那滿面春風,這關系還用說嗎?</br> 這件事必須要緊著告訴娘娘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