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又是一個多星期。
上課沒有人搗亂,本來應該慶幸的,余品夏卻頻頻走神。
一會想到宋擬秋會不會沒有人照顧,一會想到宋擬秋今天吃什么,一會想到宋擬秋會不會死了。
他把所有想法拍散,平復自己的心悸。
怎么咒他呢?他肯定活的好好的。
那怎么不來呢?
晚上,余品夏正吃著飯,一只手撥開他的頭發,按在他額頭。
他抬眼,楊弦月擔憂地看他:“兒子怎么無精打采的?”
余品夏回神:“嗯?沒有啊。”
余文:“你這樣已經好幾天了。”
見余品夏又開始發呆,楊弦月福至心靈:“兒子,你給我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嗯?”
余品夏失笑:“媽你怎么胡說呢!”
“別試圖瞞我,你天天走神,不是想對象是什么?”
余品夏噎了下,“對象”和“宋擬秋”聯系在一起讓他心跳加速,他竟一時沒有反駁。
余文驚道:“兒子真有了?”
余品夏:“沒有,你們想多了。”
兩人向他投來懷疑的目光。
“...”
余品夏在一陣逼問后發了毒誓,確定自己真的沒有談戀愛后終于被允許離開餐桌。他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準備睡覺,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他自暴自棄地起身,目光緩緩轉向書桌上的手機。
外面隱隱傳來一聲機車的轟鳴,待他細聽又隱藏在蕭瑟風中。
余品夏莫名想到宋擬秋。他呼吸放緩,心臟像是被一塊巨石擠壓出胸腔,連跳動都需要調動力量。
對象?
他和宋擬秋?
開玩笑!自己那是因為擔心他,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會生病。
可明明有些別的什么——
他打散自己的思路,生怕自己發覺了什么。
睡吧,余品夏沒有糾結心中的躁動,燈一關,被子一掀就鉆了進去。
余品夏是在第二天到班時看見消失已久的人的,彼時方思明已經開始了盤問。
“兄弟你怎么失聯這么久?”
宋擬秋手撐著頭,目光冷銳,整個人身上都帶著寒意。他聲音低啞,眼底透出青黑一片。
“等會再說。”
宋擬秋明明沒有更多動作,余品夏就是感覺他心情很差。
他走到自己位置上,還沒說話,宋擬秋的手就探了過來。
冷白色的手背顯出瘦削筋絡,竟是比以前還要明顯一些。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握住余品夏的手腕,食指摩挲著余品夏的青色血管。
宋擬秋輕輕舒了口氣,整個人趴在桌子上。
“你——”
余品夏還沒說完,英語老師進門上課,他只能掙開宋擬秋的手。
宋擬秋沒起身,目光落在存著溫熱氣息的指尖上。
英語老師沒看底下的學生,拎著自己的包和卷子,攤開試卷道:“把前兩天做的卷子拿出來。”她正要講錯題,就聽到教室里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
“老師,宋擬秋沒做,我和他看一份。”
英語老師抬起頭,發現宋擬秋回來了:“病好了?行,余品夏你坐到宋擬秋旁邊。”
余品夏拉著椅子,拖家帶口地占地方。宋擬秋淡淡看著余品夏劃地盤似的占據了一大半的桌子,在余品夏拿出各個顏色的筆時終于忍不住了。
“講個卷子就要這么多士兵出征?”
余品夏驕傲:“這是學渣的自我素養。”
“...”
宋擬秋碰上余品夏帶笑的眼睛,愣了一瞬,沒再說話。剛想收回視線,一只手摸索著攀上他的指尖。
余品夏朝瞳孔驟縮的宋擬秋眨了眨眼,將手腕送到宋擬秋手心。
宋擬秋立馬反手一抓,緊緊攥著微涼的手腕,滾燙的溫度灼燒著余品夏流動的血液。
余品夏也跟著躁動起來,身體發熱,面頰微微泛紅。他抿唇,躲過宋擬秋晦暗的視線。
宋擬秋在他唇珠上打的烙印已經消了,這讓宋擬秋有點煩躁,但感受到余品夏腕骨硌人的觸感,他還是喟嘆一聲。
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一夜未睡的宋擬秋抵不過濃濃睡意,另一只手撐著額頭假寐。
余品夏沒有打擾他,心里想:還想問問他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看來現在不適合聊天。
他索性給宋擬秋打著掩護,在英語老師講到背面時輕輕翻面,紙張的嘩啦脆響一時在教室里響起。
宋擬秋皺起眉,睜開了眼睛,不耐煩的怒氣在指尖感受到被自己捂熱的手腕時悄然消散。
余品夏趁老師不注意,緩緩靠近,眼睛不離卷子,說道:“你睡你的。”
說完,感覺到身側的宋擬秋沒反應,他扭頭,宋擬秋放大的俊顏就撞進他眼底。
呼吸交纏,曖昧不清的氣氛滋生出內心深處熾熱的欲望和沖動。宋擬秋垂眸,目光從余品夏高挺的鼻梁滑下,停在他豐盈的唇上。
余品夏不自覺抿了抿嘴唇,又飛快退開一段距離。
宋擬秋突然笑了,為了不讓老師發現,他用手擋了下,語氣也帶著笑意:“慫恿我上課不干正事。”
余品夏委屈:“我哪有?那不是看你沒休息好,想著讓你多睡會,你怎么還倒打一耙!”
宋擬秋沒說話,眼睛卻一直往余品夏咄咄不休的嘴上瞥。
以貌誘人,怎么不算呢?
余品夏還在嘀咕:“行了,以后你一閉眼我就舉報你。”話音未落,手腕就被捏了捏。
相接處仿佛被電流擊中,麻意傳向四肢百骸,刺激得他瞬間失聲。
宋擬秋張揚的神情攝人心魄,低沉的嗓音緩緩流淌:“別,我錯了。”
轟的一聲,余品夏頭腦發蒙,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螃蟹,想張牙舞爪又沒有了行動能力,沒辦法,連腦子都被蒸熟了。
該死的罪魁禍首還趁機戳了戳余品夏通紅的臉,在余品夏咬牙切齒準備說話時捏住他的嘴。
“...”
宋擬秋意猶未盡地欣賞了一會余品夏急得跳腳的神情,在余品夏險些造出動靜時松開。
余品夏立馬給了宋擬秋一腳,在他的新鞋上留下一個嶄新的腳印。
“...余品夏你想死是不是!”
聽著宋擬秋刻意壓低的聲線,余品夏在他另一只腳面上踩了一腳,不怕死地回答:“對稱美。”
宋擬秋舔了舔后槽牙,看著余品夏嘚瑟的樣子,眼里沒有了以往的狠厲,反而盛滿了笑意。
他嗤笑一聲,“你就是這么對你的恩人的?”
余品夏晃了晃手腕,宋擬秋的手臂跟著搖。
“看你不開心,逗逗你。”
“...你這樣是要被打的。”
余品夏光速認慫:“對不起。”
宋擬秋倒是沒想到,余品夏竟然心這么細。
他直起身,骨節蹭著余品夏的腕骨,正想說什么,英語老師咳嗽兩聲道:“好好聽講啊。”
“...”
余品夏看見宋擬秋吃癟的樣子,不禁用手擋住嘴巴偷笑,腕心就被戳了下。
老師走向講臺開始板書,余品夏就從書桌上翻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著什么。
宋擬秋注意力都在余品夏身上,見狀皺眉,捏了捏他的手腕。
不滿于余品夏沒理睬他,宋擬秋嘖了聲,膝蓋輕懟余品夏大腿,本子就推到了他眼前。
余品夏的字有些軟趴趴的,軟骨頭似的沒有勁。宋擬秋仔細端詳一番,看清了他的字。
[你怎么了?病好了嗎?怎么兩個星期沒來?]
余品夏假模假樣地看老師,還故作思索狀地點頭。見本子被推了回來,余品夏拿起筆假裝批注,實則急迫地探頭看向空蕩蕩的紙面。
[心情不好,現在沒事了。好了。回老家。]
...就不能軟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