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這幾天回老家干嘛去了?”一下課,方思明就湊到他們那里,靠在自己桌邊問他。
余品夏把手抽回,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宋擬秋不動聲色地按著余品夏鋪成一排的筆,對方思明說:“你怎么知道我回老家了?”
方思明腳尖踢著張仰的椅腳,“我和余品夏去你家找你了,你鄰居說的。”
宋擬秋點點頭,“回老家看我媽了。”
余品夏頓了下,小心翼翼地看著宋擬秋。
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心情不好的吧。
方思明沒再問什么,轉而說起另一件事:“我買了個劇本殺,玩不玩?”
見兩人都沒有露出不想玩的意思,他拍桌而起,磨著張仰跟他們一起去。張仰拗不過他,也同意了。
方思明又叫了三個人,組了一個七人局。
中午午休,方思明帶著他們來到雜物間,用張仰從老班那里拿來的鑰匙打開門。他們擦了擦桌子和椅子坐定后,方思明就讓他們選人物角色。
余品夏從角色卡紙里抽了一張,仔細研讀后面色不顯,但心底嘆了口氣。
能不能和平點?這是什么狗血劇情!
他又看了看紙盒上的名字。
《誰才是正義之你沒命了》
“...”
眾人都看完了各自的人物關系和劇情介紹。方思明咳咳兩聲,“大家,以下稱s者為1。我先說。我是1的合作伙伴,我們從小就一直投資理財,也有一定收益和人脈。昨天晚上我和1吃了飯就回去了,1的st是我最先發現的。”
新拉來的王川南接著道:“我是1亡妻的弟弟,也是余品夏的舅舅,昨天晚上一直和余品夏在一起。”
余品夏見每個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本來還想收集信息再開口,現如今只得出聲:“我是1的兒子,昨天晚上一直和王川南在一起。”
余品夏說完,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發現宋擬秋淡淡看了他一眼。
李鑫磊道:“我是一個七歲小孩,在地下室住著,沒出來過。”
張仰神色平靜:“我是1的鄰居,也是一直沒出來過。”
楊青:“我是警察,沒有和1產生交集。”
宋擬秋浸著冷意的嗓音傳來:“我,嘖。”
眾人被打亂了節奏,看著宋擬秋不耐煩地用骨節敲著膝蓋道:“我是方思明的女朋友。”話音未落,幾人中就傳來一聲氣音。
宋擬秋銳氣的眸看向憋笑的方思明,怒道:“怎么就我是女的!”
方思明嘚瑟:“哈哈哈哈你還有今天!”被宋擬秋蹬了一腳。
余品夏瞇著眼睛,觀察到張仰皺眉,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也沒出門。”
方思明拿出第一輪搜證的卡牌,擺在了桌上。眾人都看清了線索。
[宋擬秋與1的聊天記錄:趕緊給我一千萬,要不然你死定了!]
[張仰屋子里的釣魚竿、兒童l照和手機里的美女照片]
[方思明的貸款明細]
[李鑫磊隨身攜帶的毒藥]
[余品夏屋子里的1的犯罪證據]
[楊青的刀]
方思明道:“大家可以隨意提問。”
宋擬秋心存怨氣,矛頭直指方思明:“方思明,你為什么第二天去找他?”
方思明無畏與他對視:“因為家里沒錢,還有一個獅子大張口的女朋友要養,所以我貸款。”
宋擬秋莫名沉默下來。余品夏也覺得這幅說辭沒有漏洞。
李鑫磊沒有問關于犯罪證據的事,反而問王川南:“你為什么會和余品夏住在一起?”
王川南直視著他的眼睛:“因為他正在被1家庭b力。”
余品夏反問李鑫磊:“大家都知道1是被毒死的,而你身上帶著毒藥,這怎么解釋?”
李鑫磊坦然道:“未遂。”
宋擬秋突然出聲:“李鑫磊,你住哪個地下室?”
李鑫磊噎了下,看著宋擬秋,神情謹慎:“1住的那棟樓的地下室。”不等宋擬秋反問,他道:“宋擬秋,你的聊天記錄怎么解釋?”
宋擬秋突然看向余品夏。
余品夏疑惑地回看他,看到宋擬秋微微勾起嘴角道:“給家里小孩子掙奶粉錢。”
方思明瞪大眼睛:“咱們哪里來的孩子!”
宋擬秋撇開方思明探過來的手:“說是你的了嗎?”
“...”
方思明對張仰說:“看看我頭上是不是一片綠。”
張仰拍開他,目光轉向宋擬秋。宋擬秋似有所感,淡定回望他。
方思明道:“其他的都還好,楊青的刀可能也是因為警察任務需要。那個釣魚竿是怎么回事?美女?”他莫名有些醋,逼問張仰:“你還看美女!”
“...這是重點嗎?”余品夏不禁道。
一整場沒開口的楊青道:“釣魚竿?張仰,你為什么要準備這個?”
張仰始終很鎮靜:“我喜歡釣魚行嗎?況且看美女和兒童跟1也沒關系吧。”
楊青沒再說話,余品夏覺得他說話前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謎團重重,方思明又打開了第二輪搜證的卡牌。
[余品夏有張仰的微信,而且兩人在晚上還通過話]
[余品夏和宋擬秋關系密切]
[方思明與1發生爭執時酒店的監控錄像]
[楊青的聊天記錄,是關于逮捕1的]
[李鑫磊是被賣的小孩]
[王川南與1的通話錄音,主要是關于余品夏的學費和教育問題,夾雜著余的嘶吼。]
王川南喊著:“等等!李鑫磊你是被賣的?什么意思?”
沒等李鑫磊說話,余品夏自發地起身:“大家,我要坦白一件事。我手中關于1的犯罪證據就是關于——”
他刻意停頓了一會兒,仔細觀察著各位的神情。
宋擬秋、張仰和方思明像三個局外人,平靜地看著自己。楊青有些坐不住,刻意地壓著臉上的緊張表情。李鑫磊則是滿臉驚訝,王川南疑惑地看他。
余品夏又開口:“關于楊青和1的。”
王川南震驚:“什么?我怎么蒙了?”
“楊青和1涉嫌販賣人口罪,我手中握著證據,所以1才會對我家庭b力!”
李鑫磊極緩地趴在桌子上,楊青則是滿臉慌張:“我不是,我沒有!我怕死,我——”
張仰作思索狀:“所以是因為楊青收到1的t緝令,害怕1把自己供出來所以痛下s手。”
方思明順著張仰的思路走:“那楊青說他沒有和1接觸就是假的!”
余品夏卻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他掃視四周,發現宋擬秋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想起自己人物介紹中的描述,余品夏抿唇,正要躲開視線,楊青突然發難:“余品夏,要說疑點,你比我多!”他看著前兩條,似是發現張仰沒有什么疑點,道:“先說第二條。和宋擬秋關系密切。你們是什么關系?”
見余品夏罕見地猶豫起來,楊青仿佛抓住了盲點:“你們一定——”
宋擬秋打斷他:“他是我男朋友。”
“...?”
方思明嘶吼:“我呢!我呢!”
宋擬秋淡定道:“出g了。”
方思明怨氣沖天:“那你還找我要錢,合著去養別的男人!”
余品夏也明白過來。宋擬秋之前敲詐1、向方思明要錢都是為了自己的學費。
眾人也反應過來,好整以暇地看他們三個的恩怨情仇。
“沒想到這一本竟臥龍鳳雛。”趴在桌子上的李鑫磊不知何時坐起來拍手,楊青被這走向創飛了,腦子沒跟上,下意識鼓掌。王川南還在蒙著,見狀隨大流跟著拍手。
張仰:“...”
張仰先行叫停了這一場家庭狗血檔,道:“現在有幾條線。第一條,宋擬秋為了錢;二,余品夏為了告發1;三,方思明因為財產糾紛;四,李鑫磊讓1惡有惡報;五,楊青s人滅口;六,王川南失手打s1。”
自從余品夏揭發了楊青的罪證,楊青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他有些急迫:“張仰,你不解釋一下第一條嗎?”
張仰語氣和緩:“我鄰居家有這么大動靜,我問問余品夏有什么不對嗎?”
王川南附和:“我要是鄰居,也要問清楚的。”
余品夏卻皺起了眉。
張仰沒說實話。
他想瞞下來。
但是他若是反駁,對自己和張仰都不利,所以他沒有吭聲。
宋擬秋突然開口:“余品夏,你們分明不是在說這個吧。”
余品夏驚訝,自己的表情很淡,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宋擬秋是怎么注意到的?
隨著宋擬秋的話音,眾人都看向通話的另一個人——余品夏。
余品夏神經緊繃,“就像張仰說的那樣。”
李鑫磊突然道:“我相信余品夏。”
“余品夏為了我這個一直不被認可的孩子而站了出來,甚至被1毆打也不放棄舉報。我覺得余品夏干不出這種事。”
李鑫磊低聲說:“謝謝你為我發聲。我從小就不被人認可,我父母都想讓我變得優秀起來,變得越來越好。可是當他們查出我有語言障礙時狠心把我賣掉。沒錯,那瓶毒藥是給1的,但其實是給我自己準備的。”
李鑫磊入戲太深,眼角已經泛起淚花:“我天生就不被人肯定,沒有人告訴我什么是對的,什么叫做優秀。所以我想帶1走,讓我為世界做出最后的貢獻。但是被人搶先一步。”
余品夏默了一會道:“優秀有很多定義。有人認為學習好就是優秀,有人認為事業有成才算優秀。可是順著心意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為什么要勉強自己活出別人想要的樣子呢?所以,能做好自己喜歡做的事就已經很優秀了。”
他拍了拍李鑫磊的肩膀,張仰遞給他一張紙。李鑫磊胡亂擦了兩下,笑出聲來。
“不好意思,沉浸了。”
方思明擺手:“沒事,繼續吧。宋擬秋你為什么懷疑余品夏?”
余品夏看過去。
宋擬秋卻沒有再說什么針對余品夏的話,只是手撐著下巴垂眸出神。
方思明只覺得宋擬秋在思考,就道:“張仰,所以你有兒童l照,是因為你也和1有勾結?但是你為什么不在證據里?”
張仰沉默了一會道:“我只是喜歡看而已,又沒有干違法亂紀的事。”
現在也沒有什么確切的理由來懷疑張仰,余品夏道:“各位的問題都問完了吧?那就開始投票吧。”
張仰率先投票:“我投楊青。”
王川南跟票:“我也投他!”
方思明嘀咕:“按理說余品夏接觸的人最多,他的嫌疑最大,怎么——”話音未落,腳就被踩了一腳。
方思明滿眼不可思議:“宋擬秋你護得太明顯了吧!你難道忘了我這個正房!”
宋擬秋:“滾蛋。”
方思明氣憤:“我投余品夏!”不等余品夏問他原因,他就開口:“搶我女朋友的男人!”
“...”
楊青心道:左右都是s,不如給自己留條后路。他瞬間跟:“我也投余品夏!”
宋擬秋立馬道:“楊青。”
就剩下了余品夏和李鑫磊。局勢已經不可逆轉。
李鑫磊和余品夏投出楊青后,王川南摩拳擦掌:“兇手起立!”
眾人都沒有動作。
方思明疑惑拿出盒子,正要打開,感覺到身旁的人站了起來。
“張仰!?”
張仰淡然接受眾人的幽怨眼神。他對上余品夏的目光,突然笑了:“幫兇也要站的吧。”
方思明愣了一瞬,突然看向余品夏。
余品夏也站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李鑫磊大叫:“余品夏你欺騙我感情!”
楊青驚訝道:“感覺余品夏拿了紅顏禍水的人設,先是和有夫之婦在一起,又被王川南護著,還獲得了李鑫磊的信賴,竟然還和張仰有聯系。”
王川南已經聽蒙了,茫然點頭:“對對對。”
“...不知道你怎么考到三班的?”
這句話王川南聽懂了,立馬反擊:“反正不是考699進的。”
楊青:“這是人身攻擊!”
余品夏見李鑫磊在崩潰邊緣,道:“雖然我算半個兇手,但我說的真情實感!”
李鑫磊平復下心情,問起事情原委。
張仰拿起最終劇本念道:“宋擬秋和方思明在這次劇本中就是兩個打醬油的。余品夏掌握了1和楊青的證據,不小心被拿地下室鑰匙準備s虐的1發現,家庭b力時正巧被——”張仰頓了頓,神情自若地繼續:“我發現。我沒發覺,但1覺得我發現了。他在控制住余品夏后來到我家,被我打傷。又對余品夏進行b力,這時王川南打電話過來,聽見余品夏的尖叫聲后過來救下余品夏。余品夏在隨后給我發消息說了1的軟肋和解決1的方案。我照做了。”
方思明忍不住道:“你不是一直在家嗎?”
張仰:“確實。在第二天早上,我在釣魚竿上的鉤子上掛上一張兒童的lt照片,成功將他引到陽臺上,接著把毒藥扔進他嘴里。”
眾人嘩然。王川南有些迷:“那余品夏不是早就知道張仰是兇手嘍?”
余品夏道:“他沒有給我明確答復。”
方思明又問:“張仰你這不缺心眼嘛,誰干這吃力不討好的活。”
張仰瞥開方思明的眼神,神情落寞:“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