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夜晚十二點的鐘聲響起,12月8日走到了盡頭。
青浦大隊長帶著他的士兵往棲霞山走來,就要靠近岳翔他們原先的炮兵陣地時,忽然踩中了岳翔留下的地雷。“轟——”的一聲響起,三個日本士兵就被炸死了。
青浦大隊長看著被炸死的士兵,緊握著手上的刀,罵道:“八嘎!”
岳翔聽到這聲響,回頭看了看,笑道:“日軍來抓我們了。”
“好啊,我們這就回去教訓他們。”孔佑泰道。
岳翔搖頭,輕聲說:“我們是敢死隊,不是送死隊,我既然帶你們出來了,就會把你們帶回去,繼續前進。”說完岳翔等人繼續前進了。
在棲霞山中,一日軍中隊長來到青浦大隊長身邊,問:“大隊長,我們該怎么辦?”
青浦大隊長也知道黑夜掃雷的難度,為了避免士兵被炸死,沒有命令繼續前進,而是說:“按照方才這里的炮彈數量,應該有10門迫擊炮和20門擲彈筒。按照中國軍隊的配置,多少人才能有這樣的裝備?”
“那至少是一個團的裝備。”中隊長道。
“不,如果有一個團的人藏在這里,皇軍不可能不發現,我猜他們不過一兩百人。”青浦大隊長道。
“是啊,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們絕不可能逃出南京,一定會往南京撤。聯隊長說他最可能往光華門撤退,但我覺得雨花臺和幕府山都有可能。我們兵分三路,我帶人去光華門,杉木君帶人去雨花臺,清水君帶人去幕府山。我們就在這三地等他,記住聯隊長的吩咐,一定要抓住這次偷襲的領導者。”青浦大隊長道。
“嗨!”三位中隊長過來領命。于是這一千人分成了三隊,分別在光華門、雨花臺和幕府山等著岳翔等人的到來。
岳翔會往這三個地方靠近嗎?沒有。岳翔帶著人往麒麟門來了。對于岳翔帶著他們來麒麟門,孔佑泰十分不解,明明是從光華門出來的,而且光華門的位置離他們更近,為什么要繞道去麒麟門?他也問過岳翔,岳翔只是笑了笑,輕聲說:“等我們平安到了麒麟門,就會告訴你為什么?”
就這樣,岳翔帶著部隊與日軍完全錯開了。日軍仍然在岳翔去光華門、雨花臺和幕府山的必經之路上等候,一直等了五個小時,岳翔還沒出現在去光華門的必經之路上,而雨花臺和幕府山也沒有槍聲。
青浦大隊長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在問:“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還沒出現?”這時有一個日本士兵來了,不等士兵敬禮,他就問:“你們是不是抓住那群偷襲我們的人了?”
“不,他們沒來雨花臺。”日本士兵道。
又有一日本士兵來了,青浦大隊長問:“他們去了幕府山嗎?”
“不,他們去了麒麟門。”這日本士兵道。
“你說什么?麒麟門?”青浦大隊長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嗨,就是麒麟門。”這士兵道。
青浦大隊長立刻帶著他的部隊趕往麒麟門。
當時鎮守麒麟門的是川軍的一個團,團長是伍新發,岳翔他們到來時,謝承瑞派來接應他們的人也來了。他朝著孔佑泰敬了一個禮,道:“孔營長,我奉團長之命前來接應你們。”
孔佑泰點了點頭,當即看向岳翔,等待著岳翔下令。
岳翔道:“你看著我干什么?快下令讓兄弟們換裝啊!穿著這身狗皮你心里舒服是嗎?”
“是,”孔佑泰道:“弟兄們,換下狗皮,穿咱們自己的衣服。”
于是孔佑泰等人開始換裝,岳翔換回了士兵的衣服,孔佑泰換回了營長的衣服。
恰在這時,青浦大隊長帶著日本士兵趕到了,他們在距離陣地五百米時停下。青浦大隊長用望遠鏡看到孔佑泰穿著營長的衣服,自然就以為是孔佑泰領導了這次突襲。
孔佑泰看到青浦他們,笑著沖他們大聲喊:“小鬼子,怎么樣?爺爺給你們這幫龜孫子的夜宵好吃嗎?”孔佑泰喊完就對岳翔輕聲說:“把我的話翻譯成日語。”
“不用,”岳翔輕聲道:“日軍之中有能人,會有人把你的話翻譯成日語。”
岳翔所料一點不差,青浦大隊長只是問了一句“他在說什么”,就有人把孔佑泰的話翻譯成日語告訴了他。
“八嘎!”青浦大隊長怒不可遏,拔出指揮刀,指著麒麟門陣地道:“攻擊!”
“大隊長,冷靜啊!聯隊長說過麒麟門沒有攻擊的必要。”一中隊長跑來道。
“難道要看著這些手上沾了我大日本皇軍勇士鮮血的人逃掉嗎?”青浦大隊長道。
“你可以問出他的名字,等到我們攻入南京以后再找他算賬。”這中隊長道。
青浦大隊長點了點頭,朝著一個日本士兵使了一下眼色,那日本士兵便站出來,用十分標準的中文說:“敢領導昨晚的襲擊,你是一個勇士,我們對你很佩服,能告訴我你的姓名和部隊番號嗎?”
岳翔知道這是小鬼子在摸底,所以在孔佑泰耳邊輕聲說:“不要告訴他們。”
然而孔佑泰并沒有聽岳翔的,而是大聲沖著青浦大隊喊:“你們聽好了,我是教導總隊1旅2團1營營長孔佑泰,而且……”
“不要再說了!”岳翔略帶生氣地說了一句,孔佑泰連忙收住話頭,轉過頭來看,就看到岳翔怒視著他。
孔佑泰不解,轉頭輕聲問:“怎么了?”
岳翔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沒什么,不要在這里逗留,我們現在就回光華門。”
“兄弟們,咱們回光華門。”孔佑泰說。
“是。”教導總隊的士兵們應了一聲,都往光華門來了。麒麟門繼續交給了伍新發,后來日軍從始至終都沒有進攻麒麟門,伍新發接到的命令就是突圍。然而當時他們并沒有突出來,而是神秘地消失了,這成為了當時的一個謎。這個謎直到八十年后才解開,原來他們躲進了一個礦洞之內,想等到日軍走后再突圍。可沒想到礦洞的洞口被炸塌了,伍新發等人全都因為窒息而死。還沒來得及殺敵,就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戰場,確實讓人非常惋惜!不過他們在國家危難時穿上軍裝為國戰斗,這精神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
岳翔等人朝著光華門走去,此時天還沒亮,一路上都靜悄悄的,只有風“呼呼”地吹。看著岳翔嚴肅的神情,孔佑泰隱隱感覺到自己做錯了事。
孔佑泰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事?”
“你覺得呢?”岳翔看著孔佑泰,“你讀過《孫子兵法》嗎?”
孔佑泰點頭。
“知己知彼、不知彼而知己、不知己且不知彼各是什么結果?”岳翔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勝負各半;不知己且不知彼,必敗無疑。”孔佑泰道。
岳翔點頭,說:“很好啊!你還知道這些。原本咱們偷襲日軍,日軍對咱們一無所知,咱們是占著優勢的。可你方才不光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日軍,還把自己的番號告訴了日軍,這下日軍由對我們一無所知,變成了有所了解。你把自己的優勢丟了,難道還覺得自己沒做錯嗎?還好我制止得及時,不然你把我也賣給日軍了。”
孔佑泰自責地低下了頭。
“抬起頭來,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岳翔看著孔佑泰,孔佑泰抬頭看著岳翔。岳翔道:“我已經和謝大哥說好了,這件事算在你頭上。”
“不行,這是你建下的奇功,我怎么能搶你的功勞?”孔佑泰的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
“你難道忘了知己不知彼的優勢了?”岳翔道:“現在日寇對我一無所知,這是我的優勢,我可不想失去這優勢,希望你理解。”
孔佑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這件事。
“那日本鬼子接下來會干什么?”一士兵問岳翔。
“如果是你吃了這么大虧,你要不要找回來?”岳翔反問道。
那士兵點了點頭。
“所以他們接下來第一個進攻的地方就是謝大哥鎮守的光華門。”岳翔道。
“你怎么這么了解日本人?”又一士兵道。
岳翔笑了笑,說:“因為教我日語的是個日本間諜,他跟我講過許多日本的事。你們知道日本人名字里叫什么的最多嗎?”
士兵們搖了搖頭。
“是郎。我的日語老師說日本人就像狼一樣,狼是什么性格的你們知道嗎?”岳翔道。
“陰險、狠辣、狡猾、兇狠……”士兵們開始說狼的特點。
“還有死要面子,毫無人性。”岳翔補充道:“因為死要面子,所以他們絕不會投降;因為毫無人性,所以你們記住,跟日本鬼子作戰,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戰斗到死,絕不能投降。就算你們投降了,日本鬼子也絕不會放過你們。我的這番話希望你們能牢記在心。”
士兵們點了點頭,每個人的神情都異常嚴肅,似乎都抱定了要與日寇戰斗到底的決心。
這時又有一個士兵問:“日本像狼,那中國像什么?”
岳翔笑了笑,說:“反正現在有時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那些士兵點了點頭。
岳翔說:“1907年,孫總理的夫人宋慶齡先生前往美國留學,當然,那時候宋慶齡先生還沒有嫁給孫總理。在一次討論會上,一位美國學生站起來發言:‘我認為歷史的發展是難以估計的。你們看,那些所謂文明古國,譬如亞洲的中國,已經被歷史淘汰了,人類的希望在歐洲,在美洲,在我們這里……’你們同意他的觀點嗎?”
“當然不同意,我們中國絕不會滅亡。”孔佑泰道。
岳翔點了點頭。
“那宋慶齡先生是怎么應對的?”一士兵道。
岳翔道:“宋慶齡先生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緊鎖雙眉。那位同學剛講完,她就站了起來,用柔和的聲調說:‘歷史確實是在不斷變化的,但它永遠屬于億萬大眾。具有五千年文明歷史的中國,沒有被淘汰,也不可能被淘汰。中國像一頭沉睡的獅子,但它決不會永遠沉睡下去。總會有一天,東亞睡獅的吼聲將震動全世界!因為它有廣闊的土地,勤勞的人民,悠久的歷史,富饒的物產,有無數革命志士,為了它的振興正在進行著艱苦卓絕的斗爭!”
“說得好!”士兵們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岳翔道:“你問我中國像什么?我告訴你們,宋慶齡先生的觀點就是我的觀點,中國目前就是一頭睡獅,等到這頭睡獅醒來的時候,就會把在我們祖國肆虐的日本狼撕成碎片!”
“那這頭睡獅什么時候能醒來呢?”又一士兵問。
“這由你決定。”岳翔道。
“由我?”那士兵不解地看著岳翔。
岳翔點了點頭,停下腳步,轉身對著士兵們說:“當你們面對侵略我們的日本鬼子,敢和他們戰斗到底,敢對著他們發出最后的吼聲,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流盡最后一滴血,那么中國這頭睡獅就會蘇醒。為了早日喚醒它,為了讓我們的子孫后代不再受人欺辱,為了讓中華民族能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你們愿意同侵略者拼命嗎?”
“我們愿意!”戰士們齊聲說道。
岳翔笑著點了點頭。
“希望中國這頭睡獅醒來之后,不要再睡著了。”又有一士兵道。
“放心吧!中國這頭睡獅睡了百年,已經睡夠了,永遠不會再睡著了。”岳翔道。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都希望未來的中國能如岳翔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