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下午兩點。
岳翔、沈雅云和特務再唐生智的家門口等著。
唐生智的家中,蕭山令正在向唐生智繪聲繪色地匯報岳翔的作戰計劃,他的言語中充滿了激動,真是難以掩蓋喜悅之情。
在匯報完了計劃之后,蕭山令本以為能得到唐生智的肯定,可是唐生智卻冷冷地說:“你這樣的話無法保住南京啊!”
“把20萬日寇牽制在南京,讓他們沒有糧食吃,這可是不戰而勝人之兵啊!”蕭山令道。
唐生智快速的轉動手上的佛珠,念道:“阿彌陀佛,讓20萬人沒有糧食吃,讓他們活活餓死,這真是太殘忍了。”
“日寇要滅我國家,忘我種族。如果我們對這些仇寇報有仁慈之心,那就是對國家和民族的殘忍。”蕭山令沒想到唐生智會說那樣的話,他心里在罵:“這真是頭蠢豬!”同時,他也搞不懂蔣委員長為什么會讓唐生智守南京?如果守南京的人不是唐生智,任何一個懂點軍事的人一定會采納這條妙計。
唐生智依舊搖了搖頭,說:“我是佛教徒,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么多人餓死。就按照我之前的策略行事吧!”說完唐生智就往自己的后花園走去。
“唐生智!”蕭山令叫住唐生智,“你不忍心看著日軍餓死,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我們的戰士被日軍的槍炮打死嗎?你不應該在這里,你應該到前線去看一看,去看一看那些被日軍槍炮打死的人,去看一看那些孤兒寡母。”
“蕭山令,請你搞清楚,我才是南京保衛戰的總指揮,南京保衛戰要怎么打由我說了算,輪不到你在這里跟我指手畫腳。你現在立刻離開我的家!”唐生智指著家門對蕭山令道。
蕭山令憤怒地來到唐生智的跟前,對著唐生智吐了一口唾沫,說:“呸,你他媽的真是我中國軍人的恥辱,中華民族之敗類!”說完蕭山令走出了唐生智家。
來的時候興高采烈,離開的時候卻是怒不可遏。岳翔看著蕭山令的樣子,就已經猜到了蕭山令獻策失敗,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唐生智拒絕的理由。
岳翔等三人與蕭山令碰面,岳翔道:“這可是致日寇于死地的妙計啊!他為什么拒絕?”
蕭山令嘆氣道:“他說這條計策太殘忍。”
“殘忍?”岳翔確實想不到唐生智拒絕的理由居然是這個,他道:“我沒聽錯吧?現在是兩軍對壘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啊!難道要看著我軍將士被日軍殺死,那才不殘忍嗎?這還是我軍守衛南京的統帥嗎?我看分明是日寇的間諜嘛!”
岳翔也怒不可遏,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特務,自己的這番話很可能會被唐生智聽到。可是岳翔實在是忍受不了了,自己煞費苦心想到的一條致勝妙計,居然因為“殘忍”而不被采用,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蕭山令又嘆了口氣,道:“答應你的六十人,今天晚上是不是不用去了?”
“要!”岳翔斬釘截鐵得道:“這六十人你一定要給我!”
蕭山令道:“我不明白,你的致勝妙計已經沒用了,你還要這么多人干什么?”
“雖然我的妙計沒用了,但是南京陷落以后,能救南京百姓的人,就是這些外國人,所以一定要盡量給他們準備充足的物資。”岳翔的話剛說出就后悔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把運米的動機告訴了蕭山令。
蕭山令點頭,道:“我明白了,但愿蒼天保佑我南京市民能少一些傷亡。”
“蒼天?”岳翔笑了笑,道:“我重來不信蒼天,信蒼天還不如信自己。”
蕭山令道:“你還想怎么做?”
“我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姓隨唐生智去死。萬一唐生智為自己留了后路,那么百姓就會白白犧牲。所以我的這個計劃一定要讓最高指揮知道。”岳翔道。
“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就給最高統帥部打電話,將你的計劃呈報上去。”蕭山令道。
“我也去想辦法把計劃呈報上去,為了國家,為了南京百姓,這件事一定要成功。”岳翔道。
蕭山令鄭重地點了點頭,岳翔、沈雅云和特務轉身離開。
蕭山令看著岳翔離開的背影,嘆氣道:“要是南京保衛戰的指揮不是唐生智,而是他,就好了!”說完蕭山令就笑了笑,因為他也知道,在“只用奴才,不用人才”的老蔣面前,岳翔是不可能成為獨當一面的總指揮的。
離開了唐生智家,接下來要去哪?沈雅云和特務心里都沒底,特務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去找潘正宇。”岳翔說完就往小倉庫走來,來時倉庫門已經鎖了,潘正宇推著小推車去送米了尚未回來。
岳翔等三人只能在倉庫門口等著,等了一個多小時,潘正宇才推著空空的推車回來。他看到岳翔時吃了一驚,岳翔被特務跟蹤,是不該來此的,可是他既然來了,就一定有要事。潘正宇打開倉庫門,走了進去,說:“你今天早上說的暗語我聽懂了,我又借了三十輛推車過來,現在這里有四十七輛推車,你看夠了嗎?”
“只怕不夠!”岳翔道:“今天晚上來這里推米的人有六十人。”
“這么多?”潘正宇不可置信地看著岳翔。
岳翔點了點頭。
“不行,這樣的話,我還得去借推車。”潘正宇說完就要出門。
“等等!”岳翔叫住潘正宇,說:“你先幫我辦一下這件事,然后再去借推車。”
“什么事?”
“我要你再幫我聯系一下那位周主任。”
“你為什么要聯系周主任?”
“我只能跟你說,此事關乎南京的存亡,拜托了!”岳翔雙手合十地央求潘正宇。
“好吧!那我們回八路軍駐南京辦事處吧,只有那里才有電話。”潘正宇轉身就走,岳翔、沈雅云和特務跟在他的身后。等到人都出來以后,他就用鎖鎖上了小倉庫,往八路軍駐南京辦事處來了。
潘正宇用手上的鑰匙打開了八路軍駐南京辦事處的門,辦事處里的陳設與他離開時并無不同。
四人進入辦事處以后,潘正宇就去撥打電話,當播了一串數字以后,電話那頭沒反應;又再次撥了一遍,電話那頭仍然沒反應。潘正宇敏銳的感覺到了情況不對,掛上電話,扯了扯電話線,發現還能把電話線收回來,他對三人道:“有人剪斷了我這里的電話線。”
“既然是剪斷了電話線,那只要把電話線接好就行了。”岳翔道。
潘正宇搖了搖頭,道:“由于不清楚是哪里被剪斷了,這修理起來是費時,至少得要一天時間才能修好!”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這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家伙剪斷了電話線?這不是要把南京市民置于死地嗎?”岳翔說完就回過神來,看著身邊的特務。
在一旁的沈雅云和潘正宇也看著特務。
特務道:“你們別這樣看著我,我可沒接到命令要剪短你這里的電話線。”
“你沒有,那其他人呢?”沈雅云道。
“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沒做這件事。”特務道。
“好了,不必追究是誰做的了。”岳翔道:“你們應該有與上級聯絡的電臺吧?”
“有是有,不過沒有特殊情況,我們都不能聯系上級。”特務道。
“現在還不是特殊情況嗎?現在是關乎南京百姓的存亡,關乎南京保衛戰勝利啊!”岳翔道:“你用你的電臺把我的計策發給你的上級,讓他傳達給蔣委員長,蔣委員長再讓唐生智實行我的策略,這樣的話,南京的戰局就會扭轉啊!這樣也是為國家、為百姓、為民族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特務想了想,說:“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只能帶你一個人回去見組長。”
“我本就沒打算要跟你去,我回去借推車、繼續運米了。”潘正宇道。
岳翔看了看沈雅云,柔聲道:“是時候送你回家了。”
沈雅云噘著嘴搖了搖頭,說:“讓我再陪你一會兒好不好?”
岳翔搖了搖頭,說:“你要救你的父母,現在就要回家。”
沈雅云這才點了點頭。
岳翔對特務道:“我們先送她回家,然后再去找你們組長。”
特務點了點頭。
“還是算了吧!這家我自己回,我可不想我的家門口出現特務。”沈雅云說完就走出八路軍駐南京辦事處。
岳翔有些擔心的看著沈雅云的背影。
“不用擔心,我先送她回家,然后再去借推車。”潘正宇說著突然眼神一亮,說:“她的父親沈博儒是南京商會的會長,或許向他借可以借到更多的推車也說不定啊!”
岳翔點了點頭。于是岳翔和特務來找組長了,潘正宇則送沈雅云回家去了。
岳翔和組長來到了那個小房間,在對過暗語之后,岳翔就和特務進入了房間,見到了組長。當時,房間里的四個特務都在收拾東西,看樣子他們是要轉移或者離開了
組長看了看岳翔,稍顯不耐煩地道:“你怎么又來了?”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立即稟報上級,并讓你們的上級立即稟報蔣委員長。此事關乎南京的存亡,百姓的生死,拜托了!”岳翔雙手合十地對著組長,希望組長能夠幫他一把。
組長道:“可惜你們來得太晚了,我們的電臺已經收起來了,我們接到命令,馬上就要轉移出南京,你的事情還是找別人幫忙吧!”
“你有親人在南京嗎?”岳翔道。
“我不是南京人,沒有親人在南京。”組長道。
“那你們呢?你們也沒親人在南京嗎?”岳翔道。
“對,他們也都是外地的。”組長道。
“就算你們不是南京人,可是南京的市民是我們的同胞啊!你們能忍心看著他們遭受日軍的迫害嗎?”岳翔看著面前的特務。
那些特務聽到這些話,沒有人再接話。
“組長,你就幫幫他吧!岳翔的計策我聽過、蕭山令司令也聽過,我和蕭司令一致認為他的計策可以救南京,可以助我軍反敗為勝。”跟隨岳翔進司令部的特務道。
“來人啊!把收起來的天線在架起來!”組長道。
“是!”特務們大聲應了一句,于是天線架起來了,電臺開始運作了,岳翔的計策通過電臺發了出去。
岳翔看著自己的計策發出去了,想到這計策立刻就能到蔣委員長的手上,蔣委員長看過自己的計策之后就會下令讓唐生智實施,這樣一來,南京就會成為日軍的噩夢。岳翔想著想著,嘴角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的計劃真的能夠順利實施嗎?很快就有了答案,是上級回復的電報,電報上只有短短的八個字:事不關己,不許多言。
當譯電員把電報譯出來的時候,組長嘆了口氣,把電文給了岳翔。
岳翔看著那紙上的八個字,滿腔怒火地看著紙上的八個字,握緊拳頭,惡狠狠地道:“事不關己,不許多言。事不關己,不許多言……他奶奶的,難道他們要看著南京的百姓遭到日軍的迫害,他們才肯說話嗎?可惡!可惡!真是可惡!”岳翔把那張寫有電文的紙撕得粉碎,往天空一灑,然后轉身走出去。
“岳翔,我們要離開南京了,你也要跟我們一起走。”一個特務對岳翔道。
岳翔沒有回答,依然向門外走去。這種情況下,他絕不會跟著這些特務離開南京。
“岳翔,你聽到沒有,你要是不跟我們走,那你就得死!”那特務舉起□□對準岳翔。
“算了!”組長握住了那特務的手,說:“他有軍事才華,要他來當特務,確實是屈才了。他應該去做團長、旅長、師長……或許這樣才能對日寇造成更大的傷害!”
“我們放過了他,回去怎么交代啊!”那特務道。
“回去也是我交代,不是你交代。我們走吧,按照既定路線離開南京。”組長道。
“是。”特務們應了一聲。
那個隨岳翔去司令部的特務看著岳翔的背影,心里暗道:“國家有你這樣的人,我們一定能打敗日寇,希望你一切順遂。”
不大的房間里,特務們把剛剛架起來的線又收了起來,把電臺裝進了包里,離開了小房間,離開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