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亭正低頭看著病歷,視線一絲都沒有分給他。</br> 嚴超捏著半截針的手緊了緊,有些后怕地瞟了一眼鼠標。</br> 他偷偷把針扔到腳下的垃圾桶里,往四周望了望,見其他人都在專心做自己的事,沒有理會他這邊后,才松了口氣。</br> 他悄悄地伸手,拿上鼠標,動作幅度很小地按了一下鼠標的鍵。</br> 沒發現有針。</br> 嚴超皺了皺眉,沒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嚴肅了。</br> 他把鼠標拿到面前,手指碰了碰鼠標中間的縫隙。</br> “嚴醫生,你干什么呢?”蘇起突然把腦袋湊過來,小聲問道。</br> 他突如其來的發聲讓嚴超嚇了一跳,手指下意識地按了下去。</br> 正當他以為自己手指肯定要被針扎到,下意識地把鼠標甩了出去,猛的竄起來之后,才后知后覺地發現手上沒有痛感傳來。</br> 嚴超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確實沒有針孔。</br> 再一抬頭,嚴超才發現科室里另外三個人都在看著自己。</br> 他剛剛起身動作太大,把椅子都帶翻了,弄出了很大的響聲。</br> 邱衍皺著眉,應該是嫌他大驚小怪鬧出太大動靜了。</br> 離他最近的蘇起被他這么大的反應給嚇到了,一臉懵逼地看著他。</br> 至于陸亭,陸亭的反應有點奇怪。</br> 他勾著唇,神情像是看好戲一樣,嚴超莫名地覺得有點熟悉。</br> 這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上午看戲時的樣子。</br> 嚴超一噎,心里有了思量。</br> 他不像蘇起那么蠢,陸亭的反應已經讓他明白了,陸亭這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了。</br> 至于為什么不以牙還牙,可能是因為覺得這樣子戲耍他更有意思吧。</br> 偏偏他還不能說什么。</br> 如果陸亭把針放進去了,他還能借題發揮一下,畢竟這段時間就只有陸亭一個人在科室里。</br> 可是陸亭并沒有這么做,他就算是想借題發揮都沒得借,甚至可能讓人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br> 嚴超吃了個啞巴虧,卻只能賠著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點嚇到了。”</br> 他悻悻地把椅子扶起來,拉到辦公桌旁,坐下。</br> 鼠標被摔倒對面辦公桌上了,他剛要去拿,一只修長好看的手拿鼠標,朝他這邊遞了過來。</br> 嚴超抬頭,剛好對上陸亭似笑非笑的眸子。</br> 他吶吶,張了張唇,聲音極輕地說了聲“謝謝”,伸手去接鼠標。</br> 陸亭卻拽著沒有松手,嚴超不解,秉著呼吸,有些緊張地望著他。</br> 正當他以為陸亭又要整出些什么招數來害他的時候,陸亭松了手,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br> 像是看什么垃圾一樣。</br> 眼里的不屑之意太明顯了。</br> 嚴超莫名老臉一紅,羞惱萬分。</br> 卻什么都說不得,咬了咬牙,生生忍下,便低頭看手術安排去了。</br> 蘇起現在還處于懵逼狀態,看看嚴超,又看看陸亭,見沒人說話,撓了撓頭,也做自己的事去了。</br> 科室里安靜下來,只聽得到空調的風聲,以及鼠標和鍵盤的按鍵聲。</br> 下午沒有手術,陸亭上午那臺手術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現在有些困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