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瑟。”</br> 許瑟懶得轉頭,沒力氣地“嗯”了聲,以作回應。</br> 江御笑了笑,牽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聲音在夜色里,顯得格外的溫柔:“今天玩得開心嗎?”</br> 許瑟轉過頭,趴在桌上,她下巴抵著胳膊,勾了勾江御的手指:“開心。”</br> 江御一把握住她搗亂的手,勾著她的指尖晃了晃,像是哄騙小朋友一樣:“那你想不想以后經常來玩?”</br> “那我以后能玩大擺錘和過山車嗎?”</br> 這問題有些致命,江御頓了好一會兒,才點頭:“以后等你身體好了,可以玩。”</br> 許瑟便勾著唇笑,也不說話,困得有些睜不開眼。</br> 江御轉頭看了眼窗外:“許瑟,快到最高點了。”</br> 許瑟側頭,忽然問道:“能許愿嗎?”</br> 江御有些想笑:“能。”</br> “那我希望,”許瑟頓了頓,仔細想了想,一臉認真,“我希望下次來的時候,能玩大擺錘和過山車。”</br> 江御拖長尾音“嗯”了聲:“還有什么愿望嗎?”</br> “只能許一個,多了就不靈了。”許瑟老神在在地說。</br> 江御輕笑:“沒事,我還有個愿望沒許,留給你。”</br> 許瑟還真的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后卻還是搖了搖頭:“不要,你許你的。”</br> 江御挑了下眉:“那我說了啊。”</br> “嗯,你說。”</br> 江御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我希望——”</br> 他垂下眸,視線落在許瑟長長的睫毛上,聲音很輕,卻很誠懇:“我希望,我的小公主永遠開心。”</br> 他頓了下,一字一句地說:“平安順遂,一生恣意。”</br> 他的愿望許完了,他們這節轎廂也在慢慢地往下降了。</br> 廂內安靜了下來,許瑟閉著眼睛,可是江御知道,她沒睡。</br> “許瑟,小公主的脊背永遠都是挺直的,你要永遠開心,不向生活低頭。你得知道,無論什么時候,就算是天塌下來,我都會給你頂著。”</br> 許瑟沒有說話,可是江御分明看見,她唇瓣抿了抿。</br> 她裝睡裝得一點都不真。</br> 江御無奈地笑笑,繼續道:“我知道,你說那是你的責任,不該由我來承擔,可是許瑟,那是我心甘情愿的。”</br> “我忘了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要是沒有的話,那就趁著現在再說一遍。”</br> “許瑟,你和我在一起之后,只要負責開心就好了,不開心的交給我。”</br> 許瑟睜開眼,被他一番話說下來,眼里的困意都沒了。</br> 她神色也認真了起來:“江御,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就算我們兩個在一起,談戀愛結婚,你也不需要讓你的人生完全為我服務。”</br> 江御抿了抿唇,沒有接話。</br> 轎廂內的氣氛就這么沉寂了下來。</br> 在許瑟說完那句話之后,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br> 直到他們乘坐的那節轎廂快降到最底下。</br> 許瑟起身,率先往外走。</br> 她剛轉過身,就聽到江御用很輕,帶著迷茫的聲音說:“許瑟,我什么也沒有。”</br> 她愣了下,轉過頭,在看到江御的神色后,猛然怔了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