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闕的肩膀抵在她肩上,挨得近,梁穎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臉上的溫度,因為發燒高得不正常。</br> 不知道為什么,梁穎忽然覺得心尖一酸。</br> 她仰了仰頭,把眼淚憋回去。</br> 周闕忽然朝前踉蹌了一下,兩人是橫著站在樓梯上的,梁穎被他撞得往樓梯扶手上退去。</br> 她趕緊扶穩了周闕的胳膊,下意識要驚呼,可是預想中撞在欄桿上的疼痛并沒有傳來。</br> 倒是周闕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br> 等梁穎站穩后,一轉身,才發現周闕的手墊在了她背后。</br> 她撞到了他手上。</br> 周闕大概是真的燒得厲害了,眼睛緊閉著,眉頭緊鎖,臉上表情看起來有些難受。</br> 可是他的手卻緊撐著欄桿,維持著之前的動作,將她圈在懷里。</br> 梁穎愣了愣,扶住他的胳膊:“周闕,你沒事吧?”</br> 她把周闕的手拉下來后,因為忽然失力,周闕往前撲了一下。</br> 好在這次梁穎站穩了。</br> 梁穎不算矮,可是周闕很高,他燒得沒什么意識了,雖然努力想站穩不把壓著梁穎,可是因為沒力氣,大半的重量還是壓在了梁穎身上。</br> 梁穎撐著他站穩后,抬手一摸他的額頭,被他額頭上的溫度燙得怔了下,然后邊罵罵咧咧邊扶著他往下走:“你他媽的人都要燒傻了心里沒點數,醫院離酒店那么近你不去跑來這小學校,你腦子里裝的什么啊?屎嗎?”</br> 她一肚子的氣沒處撒,正罵著,忽然從周闕口中聽到細碎的呢喃。</br> 梁穎罵的聲音一停,湊近了聽,才聽清是喊的她的名字。</br> ——你腦子里裝的是什么啊?</br> ——梁穎。</br> 梁穎:“……”</br> 操。</br> 吃了這個虧之后,梁穎閉嘴不罵了。</br> 她怕再罵下去被周闕氣死。</br> 出了學校,梁穎叫了輛車。</br> 她把周闕一路從教學樓拖到學校大門口,已經廢了好大力氣。</br> 司機師傅見狀,下了車來幫忙,可是周闕跟背后張了眼一樣,司機師傅還沒碰到他,他就一躲,往梁穎懷里一撲,呢喃著要抱。</br> 梁穎被他撞得閃了下腰,她神色都變了變,面對司機師傅錯愕的眼神,佯裝無事地擺了擺手:“沒事,我來就行。”</br> 司機師傅還有些愣,懵懵地點了點頭,比了個請的姿勢:“你來,你來。”</br> 周闕還死死抱著梁穎的脖子,梁穎額角抽了抽,一咬牙,抬起膝蓋一頂,徑直把他踹進后座。</br> 然后推了推他:“進去點,給我讓個座。”</br> 周闕乖乖地往旁邊挪了挪,他燒得睜不開眼,卻在梁穎坐好之后,摩挲著朝她撲來。</br> 梁穎被撲得沒辦法,推又推不開,只能擺擺手,對司機師傅示意道:“去一院,麻煩開快點兒。”</br> “好嘞。”</br> 車子發動之后,梁穎一邊應付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周闕,一邊努力地往旁邊挪。</br> 可能是因為生病后暈車,車速一快,周闕臉都白了。</br> 正嫌棄地推著他的梁穎,注意到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朝前道:“師傅,麻煩開穩點,他有點兒暈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