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出殯,全靠鄉親們幫扶。
當晚娘親叫我進屋說話,又是一樁驚訝事。
原來我是徐將軍徐沛之女,爹爹見到的那具尸體是我雙生姊妹,見她已故,便也以為我被仇家追殺,不在人世了。
先祖皇帝在世時,徐將軍曾立下誓言——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擬回頭望故鄉。
后果真收復失地,先祖皇帝大喜,封他為云中郡王,世襲罔替,賜清平縣主為妻,并金銀珠寶、良田無數。
后先祖皇帝駕崩,儲君未定,先帝即位,昔日晉王倍受打壓,徐將軍與晉王交好,亦受誣害,雖有報國之心,然已無用武之地。
天圣元年,小皇帝登基,徐將軍夫婦方有了頭胎,也就是我與素未謀面的姊妹。
晉王無意奪位,卻被奸人冠以謀反罪名。徐將軍欲前往營救,哪知晉王早已死在獄中,等待他的不過是陷阱。
為保家人平安及數千將士性命無憂,徐將軍束手,自刎于皇城內。
數月后太后娘娘及小皇帝自毀誓言,找各種由頭將眾將士流放。
清平縣主即將臨盆,聽聞將士們的遭遇,自知大禍將至,產下我姊妹二人后,分別托付與爹爹白予抒、大夫萬景年,對外宣稱孩子沒保住。
因此我姊妹二人才躲過一劫。
我還未從爹爹仙逝的的悲痛中走出來,又陷入一團迷霧。
那城主、那玄羽令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剛想問娘親,突然有人破門而入。
我聞聲看去,一眼便注意到那人身后——李明飛!
怎么是他?
也難怪,他要找的徐將軍之女,不就是我嗎?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是一對雙生子,難怪你要追著她跑。”來人大笑道,“不過你也是真有耐性,要換作我,不到一年必將她殺了。”
娘親與我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又聽那人說道:“是你上啊,還是我上?”
爹爹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想到這禍事來得如此之快。
電光石火間只覺一劍朝我們刺來忽又被人擋了去。
“怎么?你舍不得?”那人惱羞成怒,將劍架在李明飛脖子上,“莫非是看上這小娘子了?”
那人眼光猥瑣:“這么細細一看,是有幾分姿色。”
“我只是怕你把她殺了,也找不出玄羽令。”李明飛道,“留條活口,也許還能問出下落。”
“有道理。”那人把劍指向娘親,又指向我,“是你說啊?還是你說?”
“我不知玄羽令是何物,也沒有。”我腿已經軟了,呼吸也不順暢,被李明飛追殺三年,也從未如此害怕過。
“別挑戰爺爺我的耐性。”他的劍尖在我臉上劃過,又移到我娘喉間,“老太婆,若不想死,快交出來。”
娘親看了我一眼:“別怕。記住你爹的話,好好活著。”
“你們二位隨我來。”娘親推開劍身,看向李明飛。
“你看著她,我去便可。”他押著娘親。
娘親道:“那箱子我藏得隱秘,在山洞里用巨石封住洞口,你一人恐搬不動。”
“那就把她押上,一起去。”他示意李明飛,李明飛便來拉我。
我掙扎著卻掙不開他的手:“你還是要殺我。”
李明飛沒有搭話,如待陌生人般,押著我緊跟在他們身后。
“求你件事,待我同娘親死后,把我們二人埋在我爹爹白予抒墳旁。”我遠遠望著爹爹的墳,天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就在那山頭上。”
李明飛依舊沉默,只是拽我的手更緊,腳步也忽然慢下。那人回頭催促,他便又跟上了。
我心如死灰,也好,一家人死在一處,到了陰曹地府也能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