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青拉開門,伸手將德芙手里的信拿過。
只是一晃眼,德芙感覺少爺今天早上似乎格外的白凈清秀,差點讓她當成了女生。
還沒等她細看,門就關上了,傳來本就有些男生女相的小少爺聲音:“沒事了,你去忙吧。”
杜雨青展開信,見小黃匆匆留字,說是王城有個遠房親戚多年未見,前去投靠。
她白給小黃住了一天,還沒要兩幅字畫,這丫的就跑了……
罷了罷了,看來最近諸事不順,還是出去散散心,賞賞花的好。
而且……也許等不到皇榜發放之日……她就離開了。
想到這里,杜雨青苦笑,撕了那封信,熟稔的將自己扮成少年模樣。
再開門,一張蠟黃的臉湊了過來、
“小雨,早。”杜御熙扮作荀卿,等著今天的約會,“今天說去千佛山賞菊……”
杜御熙已經將千佛山的暗中封鎖起來,不至于有人會去打攪兩人世界。
“是,不過先要吃早飯。”杜雨青見荀卿對賞菊很感興趣的樣子,笑著說道。
“對,對……”杜御熙懊惱只想著早點出游,忘了她剛起床。
“荀兄今天精神真好。”杜雨青看了眼荀卿,又說道,“昨夜贏了不少吧?”
花魁大賽她都給內部消息了,荀卿若是押注,一定能贏不少錢。
“還行……還行……”杜御熙一副木訥的樣子,謙虛的說道。
昨夜哪里去賭美了?
昨夜杜雨青情緒不佳,也沒和他一起觀看比賽,沒她作陪,他根本不想關注這些東西,所以一直留在王宮批閱奏折。
倒是花繡錦扮作了荀卿,豪賭了一把。
如今,花繡錦正躺在怪爺爺的房間里數銀票呢。
不過再多的錢,也抵不過溫寒的笑。
花繡錦枕著一疊銀票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本想給杜御熙的追求之路增加點難度,但是沒想到方向錯誤他在牢中與外界隔離,完全沒有料到杜雨青現在的實力。
錯誤估算了小妖女的戰斗力,這場仗已經輸了……
“喲,今天怎么被關在這里?”胖老頭喝了一整夜的酒,醉醺醺的走進房門,看見比女人要嬌艷的花狐貍,砸著嘴問道。
“大師父!”花繡錦急忙從床上爬起來,端端正正的將一沓銀票雙手奉上,“求您救我!”
“我可救不了你。”胖老頭嘿嘿笑著,也不看銀票。
他特意挑在杜雨青和杜御熙離開繡房才溜回來,就是怕小青兒抓住他質問那晚為什么點Xue的事。
胖老頭只想喝酒,不想攪合到年輕人的糾紛里。
“大師父,我只想問幾個問題。”花繡錦見老頭子不為所動,銀票扔到床邊,獻媚的給老頭子捏著肩捶著背,“您和小妖……王后處了這么久,可知她是怎么把我的場給香掉的?”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啊。
原本,花繡錦想讓杜御熙扮作荀卿當英雄,沒事來幾出英雄救美的戲,刷夠正面形象。
但是沒想到,小妖女如今有錢有勢有心計,出宮后竟換了一個人似的。
花繡錦想著經濟上可以打壓,可小妖女太有錢。
又想著**上打壓,可小妖女重金聘了一群保鏢,實在不好下手……
總之,英雄救美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唔,只要給雙倍的錢,不就能香掉嗎?”胖老頭想了想,模模糊糊記得小丫頭一般都是直接甩錢解決問題。
簡單粗暴,容易Cao作。
“但……我是錦侯……”花繡錦愣了愣,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他是侯爺啊!他有王族勢力,下面的人怎么肯輕易就范?
“唔,可她是王后娘娘。”胖老頭想了想,又說道。
“但……別人又不知她的身份,怎么能聽她的安排?”花繡錦還是不明白小妖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就夠了?”胖老頭有些不耐煩了,他對小青兒怎么處理商務不關心,他只關心酒壺里有沒有美酒。
“話說如此……”花繡錦還想問下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再說小青兒有洗腦神功,把人忽悠暈了,再用錢砸死就夠了。”胖老頭聽過她給員工們講課,小青兒說那是“傳、銷、大、法”中的洗腦神功……
什么洗腦神功?
花繡錦再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急得在房間里長吁短嘆,暗中詛咒小妖女被杜御熙生!爆!菊!花!
馬車內,荀卿溫厚溫柔的笑著。
這人皮面具是花繡錦給他設計的,據那只狐貍說,這種長相的人又普通又不具威脅力。
即使戒心再濃厚的人,都很容易的對這張普通的臉放下戒備。
杜雨青掀開車簾,看著繁鬧的街市漸漸變得冷清,突然笑道:“天子腳下,真是熱鬧。熙熙攘攘,都為利來,蚩蚩蠢蠢,皆納禍去。”
“嗯?”杜御熙只顧著盯著她看,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
“荀卿,回到南方,記得做生意要機靈些,雖說吃虧是福,可若是被人吃光了,那就沒福了。”杜雨青見他一臉老實呆相,笑了笑,又說道。
她總覺得荀卿很像當年的自己。
傻傻的,呆呆的,被人吃的死死的,也不知應該如何才能保全自己。
“不是與你同謀,日后你是靠山,我怎會吃虧?”
杜御熙看著對面長著一張清秀討喜的臉蛋的小丫頭,好想伸手把她撈過來蹂躪,好想啃上那紅艷艷的飽滿的小嘴唇,好想手指間纏滿她烏黑柔順的頭發……
想的自己又有了沖動,真可惡!
杜雨青當然沒發覺荀卿平靜表面下的暗涌,她自嘲的笑了笑:“靠山……山會倒,這個世上,還是得靠自己。”
“你不會倒。”杜御熙急忙說道。
不知為何,心內有些酸楚。
她當初,那么信任的倚靠他,而他,卻無情的抽身而退……
“你真容易相信人。”杜雨青聽到這句話,哈哈大笑起來。
杜御熙看著她燦爛的笑顏,又愣住了。
雖刻意將肌膚弄的暗沉無光,可她的眼睛和笑容,就像璀璨的星空,那么耀眼。
“荀卿,我很久沒有郊游了。”杜雨青見荀卿呆呆的看著自己,收斂了太過放肆的笑,“所以心情很好。”
“啊……我也心情很好……”杜御熙以為她被自己看的不好意思了,勉強從她的臉上收回視線,從一邊的籃子里拿出水果,遞給杜雨青,“要不要吃一點?”
“謝謝。”杜雨青含笑接過水果,咬了一口,清香的汁液四溢。
這個世界并不是完全壞,比如這里的食物,就很美味。
杜御熙很想替她擦去唇邊晶晶亮的透明汁液,可是他又不敢貿然伸手。
“荀卿,你很喜歡看我。”杜雨青突然抬頭,逮住杜御熙的眼神,笑著問道,“我長的很像你認識的人嗎?”
杜御熙被她的視線撞上,心中不知為何微微一顫,急忙低下頭,像個情竇初開的少男,竟不知該怎么回答。
“嘖,你是害羞了嗎?”杜雨青見荀卿一反常態的沒有說話,又哈哈大笑起來,“昨天你讓我摸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莫不是我讓你想起了什么人吧?”
杜御熙聽到這句話,臉色一怒,但表面上依舊木訥溫厚的搖搖頭:“……小雨很像我一個故人。”
花繡錦要是知道小妖女根本沒把他昨天的話放在心上,一定會吐血。
“故人啊……”杜雨青聽到這個詞,有些喟嘆。
她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么故人。
恐怕等老死在這里時,也沒有人替她送終吧?
“我最初……喜歡過的人。”杜御熙沉默片刻,終于緩緩說道。
他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心內已不是酸楚,而是疼痛。
他曾以為,過去永遠都只是過去,再碰觸,也不會有任何漣漪。
可有些經歷,竟會成為一生抹不掉的傷痛。
比如……曾經的愛情……
他竟有過愛情。
對一個帝王來說,這是多么奢侈的感情。
他以為自己的一生,都只看得見江山和黎民,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得到多余的東西……
“是男人還是女人?”豈料,杜雨青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竟是這個。
貴圈太亂!
帝都的風氣太開放,流行又多,聽說今天還有個富家子弟把小倌迎娶進門,給了名分……
“女人。”杜御熙不知道昨天花繡錦究竟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竟有本事在一天之內讓杜雨青以為他是個變態!
真想回去殺了他。
“哦……我長的很像她?”杜雨青雖知道自己扮成男裝過于清秀,但是被人當作初戀女友來看待還是很不高興。
她明天要不要貼點絡腮胡子?
“嗯。”杜御熙真想說,豈止像,簡直就是!
“那怎么沒在一起?”杜雨青見他木訥的嗯了一聲,又問道。
“她……后來走了。”杜御熙抿抿唇,回答。
“走了就去找啊。”杜雨青有些同情的看著荀卿,一定是覺得他太無趣太呆板所以受不了才離開吧。
“她不想讓我去找。”杜御熙說這句話的時候,喉嚨又酸了。
“女人說不想,多半都是假的。”杜雨青感覺這位老兄真是木頭,一點也不懂女人心,果然被人家小姑娘嫌棄太沒情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