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話剛一說出口，沐清歌就驚懼自己的嗓子竟然已經沙啞到了這個地步。
    而在極度的驚懼之下，沐清歌雙腿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此刻她的手仍然握在門把上，“啪！”地一聲直接將這扇門關上了。
    差一步就能沖進來的顧知安就這樣被沐清歌隔絕在了門外。
    背后，是顧知安瘋狂捶打著門的聲音：“沐清歌，你給我從書房里滾出來！”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沐清歌手腕一轉，直接將門反鎖。這一連串的動作，沐清歌在瞬息之間完成后，這才記起對面的那個人一直沉默。
    沐清歌再度與她對視。
    眼前的這個人極其的眼熟。可眼下沐清歌的大腦實在是太過于混亂，竟然怎么都想不起來這張臉她到底在哪里見過。
    而這個女人，只是坐在那里，淡淡地，微笑著看著沐清歌。連眼球都不曾轉動一下。她的眼神讓沐清歌感覺有些害怕，她本能地將頭側了側，好避開她的目光。
    這一側，沐清歌竟然看到了——畫框？
    從畫框的邊緣仔細去看，這才發現，那其實是一副寫實油畫。畫家的技術高超，剛剛猛地一眼，沐清歌還以為自己的面前站了一個真人。
    顧知安錘門的力度越來越大，隔著一道門，沐清歌的身體竟然跟隨著每一道聲響的響起而震動著。沐清歌清楚地聽到顧知安的震怒。他已經開始由命令變成了警告。
    “沐清歌，滾出我的書房，否則我保證會殺了你！”
    這威脅對于沐清歌來說是家常便飯。
    她不知道自己不出去顧知安會不會真的殺了自己。她只知道，如果她現在真的開了這扇門，絕對會比不開門死的更快一些。
    沐清歌并沒有回應顧知安，而是以沉默面對。身后砸門的響聲和沐清歌慌亂的心跳完全糾纏在了一起。她閉著眼睛默數著時間，卻總是被門后面的那個人擾亂。
    在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被顧知安的狂怒所嚇到了。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背后終于安靜了下來。沐清歌轉了個身，將耳朵貼在門上，一整條走廊都寂靜無聲。她明白顧知安并不是善罷甘休的人，所以當下，沐清歌并不覺得慶幸，而是——反常。
    但這難得安靜的時間也給了沐清歌一些緩沖。
    清歌驚魂未定地撫摸著胸口。而后，她終于能夠認真地環顧這間書房。
    這書房很大，藏書巨多。她瞥見墻上的電源開關，下意識地伸手去按了一下，卻發現那個開關是死的，根本按不動。
    長明燈？
    沐清歌心下奇怪之余，突然反應過來，從她推門進來開始，這間書房里就是有光的。而從整間書房的干凈程度來看，這里應該是每一天都有人進來打掃，不然不可能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這別墅里沒有管家，沒有傭人，會這么做的人當然只有顧知安。不過在這房子里的時候，沐清歌和顧知安交流的空間僅限于一樓。其余的時間，她根本沒去管顧知安在這個家里都干嘛。
    不過現在，沐清歌心里有了答案。
    身后依然沒有動靜。恐懼散去之后，人一般會感覺到無比的疲憊。沐清歌走向沙發，她剛一坐進去，柔軟便立刻將自己包圍了。困倦感席卷而來。
    她并不知道顧知安和自己鬧了多久了。
    這間書房是無窗的，也沒有鐘，沐清歌無法斷定現在的時間，不過她想，很有可能快要天亮了。
    沐清歌仰頭看向天花板。她這才發現，天花板是用有點反光的材質做成的，大概是為了讓整間屋子的亮度更高。這一眼，沐清歌看到了倒映在上面銅黃色的，扭曲的自己的臉。
    “裝這種東西，不怕在沙發上睡過去，醒來嚇到自己嗎？”沐清歌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但馬上，她手上的動作便是一頓。
    等等！
    沐清歌猛地起身，看向那副與她正對著的畫。
    她終于知道這個人看上去為什么那么眼熟了。
    她，就是沐清歌自己！
    不，更確切地說，是她和沐清歌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顧知安的別墅一定遇到自己之前就有的。就算是沒有，顧知安也不會有病到專門放一張自己的照片，跟個冥像一樣擺在書房里面。
    所以當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沐清歌的臉，就是這個女人的臉！
    而幾乎就是瞬間，沐清歌突然想起來，在她與顧知安最初相遇之際，顧知安說的：“我要你的臉。”
    他說他要沐清歌的臉弄成顧知安喜歡的樣子。在動手術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給沐清歌看過方案和模擬照片。她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推上了手術臺的。
    沐清歌本以為這張臉就是顧知安的審美。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顧知安的本意，竟然是給沐清歌戴上一張她永遠拿不下來的面具，讓她成為另一個人！
    就像是，克隆。
    沐清歌越往下想，越是覺得遍體生寒，整個人都抖了起來。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咚！”
    沐清歌猛地看向門的位置。
    紅木的門，被顧知安用樓下那塊她叫不出名字，但是巨貴的破石頭，砸出了一個洞。
    笨重的石頭掉進來的那個位置，整塊地板都塌了下去。
    顧知安的手就從那個洞里穿過，打開了反鎖的門，隨即推門而入。
    他徑直走向半躺在沙發里的沐清歌，伸出手一把鉗住了她的下巴：“你在這里做了什么？你很悠閑是不是？”
    隨著他的話，顧知安手上的力度也越來越重，捏的沐清歌的下巴都變了形。
    “我在這里做什么，你看不出來嗎？”沐清歌咬著牙，去抵抗著下顎傳來的疼痛：“顧知安，倒是我想要問問你，當初，你對我都做了什么？”
    沐清歌的這句反問，讓顧知安驟然一愣。不過這表情僅僅只是一瞬。沐清歌看到他的眉擰緊，眼中的陰翳越積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