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宴會開場的時間，人來的也差不多了，相對比沐清歌剛到時候，現在宴會廳里已經熱鬧了起來。
    沐清歌駕著陳澤左拐右拐了幾次，就徹底離開了顧知安的視線。背后沒有了像刀子一樣的目光，沐清歌雖然感覺輕松了些，但胸口處莫名其妙的煩悶卻并沒有減去多少。她動作有些急躁地接過侍者端過來的香檳。酒杯里的香檳一晃，險些搖出來灑在沐清歌的禮服上。
    她的動作被人精陳澤一覽無余：“沐小姐，你今天晚上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有嗎？那估計是被林曼給氣得吧。”
    從前，沐清歌好歹會尊稱林曼一聲：“夫人”這句稱謂讓陳澤聽明白了，這兩個人的關系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在意那位周小姐。”
    “周小姐，周嵐珊？”沐清歌瞥了陳澤一眼，輕蔑地一聲冷哼：“剛回國的學生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故意做出這種姿態來掩飾聽到這個名字后心底莫名敲起的鼓。
    陳澤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和沐清歌站在一旁，看著宴會廳里的其他人交杯換盞。
    這分明是陳澤最正常的反應，但此刻的沐清歌心里卻犯了嘀咕。她想也不想地就往前邁了一步，半個身子擋在陳澤的面前：“陳澤，我怎么聽你說話陰陽怪氣的？”
    “有嗎？不管你聽成了什么意思，我是沒有那么想。”陳澤淡定地反問了一句，目光平靜地看著沐清歌：“我倒是覺得，自從周小姐出現了以后，你就有點反常。”
    沐清歌沒有回答，但臉上分明寫著：“說下去。”
    “沐小姐你自己也應該知道吧，當初顧總找你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你很懂分寸。這種需要表演的場合，你在前幾次都交出了令顧總滿意的答卷，但這回……”
    陳澤略略一停。
    沐清歌側頭看他，陳澤的嘴角竟然憋著笑：“沐小姐竟然直接駁了顧總的面子，讓我這樣微不足道的秘書當你的男伴。這可不僅僅是在打周小姐的臉，還狠狠地打了顧總的臉。”
    陳澤看著沐清歌愈加凝重的神情，繼續加碼：“沐小姐自己也注意到了吧，咱們在宴會廳這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這一番話，說得沐清歌愣住了。
    她在做這個舉動的時候，只想著離顧知安遠一點，眼不見心不煩，倒是沒想過那么多。經過陳澤的這么一提醒，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那一連串的動作在別人的眼里意味著什么。
    這倒是說不上“完了”，但卻是又給了林曼一個上綱上線的機會。
    一時間，沐清歌覺得路過她和陳澤的那些眼神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這就是我的目的。”沉默了一陣的沐清歌忽然開口道。
    “什么？”
    “林曼把周嵐珊帶來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我難堪嗎？既然如此，那就在場的幾個人誰也別想舒坦。反正我無所謂。”
    陳澤再看沐清歌，她微微仰著頭，對上陳澤的雙眼，雙眼中，執拗夾著一股傲氣，和剛剛自己分析她時候，她臉上出現的窘色大相徑庭。
    這幅樣子……陳澤馬上回想起了沐清歌剛回到A市時候的樣子——復仇的心迫切，牙尖嘴利，天地不怕。
    “最近沐小姐遭受了很多的苦難，我還以為你的棱角在對抗那些的時候早就磨沒了呢，看來，”陳澤贊許地看著沐清歌：“是我判斷錯誤了。”
    “過獎。”沐清歌道：“實不相瞞，我也以為之前那個學了顧知安一身臭毛病的高傲陳秘書，突然轉性變成唯唯諾諾的小跟班了呢。你剛剛明著提醒暗著挖苦我的那番話，也讓我發現自己判斷失誤了。”
    “那還真是巧。”
    沐清歌亦是回應了陳澤的同款笑容，順手舉起了手里的香檳，和陳澤碰杯：“陳澤，看到咱們都需要對方來激發一下自己的潛力啊。”
    陳澤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我可不敢當。”
    顧知安隔著好幾個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沐清歌和陳澤的談笑風生。盡管他知道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什么，陳澤只是沐清歌氣自己的手段，但顧知安就是非常不爽。
    這種情緒當然被旁邊的周嵐珊感知到了。她順著顧知安看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沐清歌和陳澤舉起香檳對碰的場景。
    “沐小姐很會交集。”周嵐珊淡淡道。
    這不是她第一次diss沐清歌。
    顧知安垂目看她：“周小姐，注意你的說話方式。牧鐸現在是我的妻子。”
    “我知道。我也只是說出自己對牧小姐的感覺而已。”
    她云淡風輕地解釋著，似乎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冒犯到什么。
    “聽嘉逸說過，你是個特別而坦率的人。沒想到是這種坦率。”
    顧知安這話說的極其狠，已經是絲毫不留情面的地步了。
    他有意給這個心高氣傲且屢屢踩線的小女生一點教訓。
    果然，周嵐珊那張總是淡定的臉有點繃不住了。她沉默著咬了一下嘴唇，顧知安感覺到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也更加用力了一點。
    “知安哥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夠了。”顧知安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她：“不要這么叫我。在我的印象中，我跟你，完全沒有交集。”
    對于顧知安的回答，周嵐珊顯得毫不意外。她甚至自嘲地笑了笑：“這很正常，反而我覺得你記得我才會讓人感到奇怪。”
    話至此，顧知安已經沒有了和她繞來繞去的興趣，他甚至將自己的胳膊從周嵐珊那里抽了出來：“直說。”
    “高中的時候，我們在同一所學校，隔壁班。”周嵐珊看著顧知安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在跳動：“知安哥哥，你知道嗎，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你了。你是我的初戀，也是這么多年唯一一個讓我動心的人。
    其實，在我的計劃里，是想要等到我回國以后，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出現在你面前的。但我沒想到，就在我還有三個月回國的時候，我聽到了你結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