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沐清歌所說,失重感在上升的瞬間席卷而來,連同著卷起的風。雙腿完全沒有力氣,也無法控制,只能跟隨著跳樓機的擺動。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的景色隨著跳樓機飛速地上上下下只能看到一個虛影。
顧知安第一次感覺到心臟猛地從胸腔沖進自己的嗓子眼,再下墜。
他的確是感覺到了前二十多年都沒有體會過的莫名的恐怖,但……還帶著莫名的興奮。
三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沐清歌是老玩家了,雖然很久沒玩,再次撿起來也比顧知安適應的要好。從顧知安慢吞吞的動作當中,沐清歌知道,他現在腿有些發軟了。而這是第一次玩跳樓機的正常現象。
想起之前顧知安的一連串動作,沐清歌就忍不住逗他:“顧知安,你夠厲害的啊。”
這句話里,沐清歌的贊嘆倒是十分明顯。頭尚有些暈的顧知安沖著沐清歌擺了擺手,示意還好。
“你都不知道,很多人第一次玩這個,下來的時候都吐了。”說著,沐清歌指了指不遠處的垃圾桶,半真半假地說:“大部分都會狂奔到那個位置,然后狂吐。”
沐清歌這個人的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大概過了一分鐘,顧知安就緩過來了。
沐清歌在旁邊笑道:“我現在也差不多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水平了,走吧,咱們去坐旋轉木馬。”
說著,沐清歌自然而然自拽住了顧知安的胳膊。
沒想到顧知安卻用另外一只手,直接抓住了沐清歌的手,反客為主:“再坐一次。”
“啊?”
沐清歌有些懵地看著顧知安:“你說什么?”
“我是說,再坐一遍。這個東西比我想象中好玩很多。”顧知安話說完,沐清歌發現他眼睛亮晶晶的。這種神采出現在顧知安的身上,讓他看起來不再像是一個總裁,而是一個普通的男大學生。
一時間,沐清歌竟然看呆了。直到顧知安拽著她的手,再次走向排隊的隊伍。
沐清歌本來以為最多兩次,就可以了。卻沒有想到顧知安像是上了癮,竟然拽著沐清歌連續排了五次的隊伍。第六次,顧知安興沖沖地要再拉著沐清歌去跳樓機的時候,沐清歌使出全身的力氣拒絕:“我不玩了!”
“顧知安,我認錯了。你是最厲害的,膽子最大的行不行?”沐清歌一臉菜色地看著顧知安:“我是真的玩不了這東西了,再玩我真的要吐了!”
沐清歌這話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大病初愈,顧知安也沒有想著要怎么往死折磨她,于是笑著對沐清歌說:“好啊。認錯沒什么用,你要承認我贏了。”
沐清歌一臉呆滯地看著顧知安,那神色中寫滿了:“你是不是智障”這句話。
這個人有必要勝負心這么強嗎?
沐清歌想要直接甩開顧知安先走。但失策的是,顧知安早就料到了沐清歌的反應,在她走之前,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快點說,不然我還抓著你去坐。”
顧知安這個人,絕對能說到做到。
沐清歌沉了一口氣:“好,我沐清歌,今天在游樂城里,承認坐跳樓機輸給了顧知安。我技不如人,又愛炫耀。今天輸了,打臉。”
顧知安非常滿意。他甚至贊許地點了點頭:“很好。”
不過拉著沐清歌的手卻沒有松,朝著游樂場的里面走:“我們去坐旋轉木馬。”
本想著借這次機會主導顧知安的沐清歌,從跳樓機上下來的那一刻,就將主權拱手讓人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完全是顧知安帶著沐清歌玩。經歷過了全游樂場最刺激的項目以后,其他的項目對于顧知安來說,根本沒有什么挑戰。
游樂場的活動其實極其耗費體力。玩了一圈下來,已經是下午的六點,沐清歌的體力就有點跟不上了,滿腦子想的都是找個地方躺平。但顧知安不一樣,他甚至還有精力二刷!
沐清歌為自己提出的這個不自量力的“休閑項目”感到后悔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絲心疼。
有句話說,小時候就想要的東西,一定不要等到長大。因為長大以后,你就不是那么想要了,反而會失望。
但這句話在現在的顧知安面前不成立。他二十七歲。顧氏財團的掌舵人,卻在這個游樂場里和其他的小朋友的神色沒什么區別。甚至,更加興奮。
顧知安像是感覺到了沐清歌的目光,他側頭去看,沐清歌有些慌張地調轉,看向別處。
“再去玩一遍附近的幾個項目?”
“顧知安,你饒了我吧。”沐清歌真真實實地累到虛脫。她看了一眼手機:“現在距離七點的煙花會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你去再刷你想要玩的項目,我在這等你。第二個,我們找一個位置好的地方,靜靜的等煙花。”
“煙花?”顧知安略略抬起了下巴,看著沐清歌:“酒會上那種?”
一聽這話,癱倒在長椅上的沐清歌立刻來了精神,坐的挺直:“那種多沒勁!是游樂場這種!煙花會是游樂場主題人物的樣子。還會響起游樂場的主題音樂,超級浪漫的好不好!”
“超級浪漫。”顧知安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他將每個字都咬的極慢,像是在理解。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一起去看煙花。”顧知安道:“找最好的位置。”
“其實現在已經有點晚了。這個表演,起碼要從兩個小時前排才行。因為在第一排,還能看到人偶互動。”說著,沐清歌起了身:“現在也還來得及。”
她在前面帶路,剛往外走了幾步,她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樣,對顧知安說道:“會很擠,你沒問題吧?”
“沒有。”顧知安道:“而且,我不覺得這是什么問題。”
“問題可大了。”沐清歌說:“像你這種從小就不是人間煙火的少爺,應該體會不到我說的擠的概念。”
顧知安想了想:“早上顧氏電梯里那樣?”
沐清歌勾起了唇角:“不,是春運那樣。”
顧知安顯然對這個詞陌生。但沐清歌也不打算跟他解釋什么,只招呼了一句:“快走!”
顧知安在后面乖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