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隆二樓的甜品店里。
為了不引人注目,沐清歌特意選擇了最靠里面的位置。
但是沐清歌卻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件事,這家店處于邊緣,正好是一個雙向的玻璃,也就是說前面和后面其實都是相通的。這個位置從前面來看,有柜臺的遮擋確實是一個死角,但在這店鋪的背面,卻是能夠將她的一舉一動暴露的無比的清晰。
沐清歌自己坐在了一邊,而程嘉逸帶著他的女伴則是坐在了沐清歌的對面。
三個人一落座,程嘉逸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小沐同學,你不是失憶了嗎?怎么還知道我叫什么?這是怎么回事?”
看到程嘉逸那真心是一臉不解的困惑神情,仿佛是接觸到了世界一大未解之謎。
沐清歌本來以為讓陳澤發現自己裝蒜這件事其實就已經足夠愚蠢的,但是她沒有想到,自己很快就會干一件更蠢的事情。
面對程嘉逸的盤問,她顯然不能夠淡定自若地把這個慌圓下去,說什么她“突然想起來了”這種鬼話。
但是沒有確定現在在場的人是否可靠的時候,沐清歌也不會說真話。
她看了一眼程嘉逸旁邊的女生:“在這之前,你不介紹我跟你的朋友認識一下嗎?”
“哦哦,對了,我把這件事給忘了?!背碳我荽蟠筮诌值卣f著,而后看了一眼那個有點小家子氣的女孩:“其實我們兩個人也不算是朋友吧。今天剛剛見面而已。”
沐清歌愣了一下。她沒搞懂程嘉逸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剛剛見面?”
“對,實際上我們是……”程嘉逸手抵著嘴巴,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網友。”#@$&
“網友?!”
猶豫太震驚,沐清歌的這一句沒有控制好音量。
程嘉逸沒有繼續往下說,他將話題又放在了沐清歌的身上:“所以你放心,她和我們的交際圈是完全沒有任何重合的地方的。而且你也知道,我跟顧知安那王八蛋已經絕交了,掰得干干凈凈,所以小沐同學,你要說什么話你就直說好了?!?br/>
雖然接觸的并不多,但沐清歌能感覺出來程嘉逸并不是一個藏心眼的人。并且保證都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再矯情,對著程嘉逸,輕卻非常清楚地說了三個字:“我裝的。”
程嘉逸皺了皺眉,而后,他反應過來沐清歌是指她的病癥。%&(&
程嘉逸的一雙眼睛,連帶著嘴巴都張開的老大:“這、你……小沐同學?”
他磕磕巴巴了半天,才崩出來一句:“你不是吧?為什么啊?”
“你也稍微調整一下自己的表情,看你好像是要生吃小孩一樣?!便迩甯栌行┫訔壍牡貨_著程嘉逸擺了擺手。
“那你回答我的問題?!?br/>
“這件事說來話長?!?br/>
“那就長話短說。”
“你……”沐清歌有點無語地指著程嘉逸:“我怎么感覺你好像是在跟我抬杠?”
“那你感覺錯了?!背碳我菀荒槆烂C:“我就是不明白,你是戲癮犯了嗎?不然干嘛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在沐清歌和程嘉逸對話的全程,那個程嘉逸的“網友”都是一副乖巧的姿態,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她是絕對沒有可能泄露兩個人對話的,但是這件事涉及的地方實在是敏感,沐清歌還是沒有做好若無其事地在別人面前提起,這種準備。
她臉上的為難分明只是幾秒鐘的事情,連程嘉逸都沒有發現,但是那個女生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起身,對著沐清歌和程嘉逸甜甜地笑了笑:“那個,你們先聊著,我去一趟衛生間?!?br/>
女生走了以后,看到沐清歌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程嘉逸后知后覺道:“你剛剛不說,就是因為她在場?”
“嗯?!便迩甯椟c了點頭。她從自己的位置換到了程嘉逸坐的位置。沐清歌將音量控制在只有她和程嘉逸能夠聽清的范圍內。但甜品店的背影音樂加上人聲嘈雜,偶爾會有程嘉逸聽不清楚的句子。沐清歌不得不靠近程嘉逸的耳朵復述。
在這過程中,兩個人誰都沒有回頭去看背后,自然就不知道從一樓繞過來的孫瑤,就站在玻璃窗外,將兩個人的動作全部拍了下來。
聽沐清歌講述完一切,程嘉逸的反應并沒有陳澤那么淡定。他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么說,你既然已經知道你的臉是安念的了,你就應該知道她對于顧知安來說有多么重要!這么長時間了,關于安念的死雖然我們偶爾可以提起,但是因為我們之前相識,所以知安可以忍受我們的談論。但這并不代表,這不是知安的禁區!”
“禁區怎么了?!便迩甯璧恼Z氣淡淡的:“我闖過的禁區又不止這一個。再說了,最慘烈的下場你們不是都已經看到過了嗎。所以如果我調查安念死因這件事被抓包了,頂多就是重復上一次的噩夢而已。還會有更多的嗎?難道顧知安還能把我弄死嗎?”
“弄死這件事肯定不行,畢竟犯法?!背碳我莸溃骸暗矣X得大概率,會是你們的合同失效。顧知安把你留在身邊,慢慢地折磨你,一直到心里的那口氣消了為止?!?br/>
沐清歌的心里清楚地很,程嘉逸的這句話里有著夸張的成分,但她聽到他這么說,仍然是打了一個冷顫。
程嘉逸看到沐清歌的這個反應,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你是想要以這種方式,和顧知安假裝忘掉以前的恩恩怨怨,做一個相敬如賓的合作伙伴,我一定舉雙手贊同。但你現在是借著這件事,跑到顧知安的面前去送死。
小沐同學,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但我是的的確確把你當成是一個朋友的。這是我作為朋友對你的勸告,到今天為止,關于安念意外的線索,即便是我這個他曾經最好的朋友,都連一個字兒都不清楚。那么重要的資料很可能都不在國內,而是在他國外的莊園里藏著,如果是這種情況,你就算是女特工出身,都絕對不可能找到的。”
程嘉逸說完,以一副極其認真的神色看著沐清歌:“如果是這樣,你確定你還要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