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原本還未那個后進來的人怎么沒按電梯這件事感到奇怪,隨著他先一步的走出,沐清歌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人和自己在同一個樓層。
因為是第一次來,沐清歌并不熟悉。由陳澤走在前面引路。
林瑜的病房位于整條走廊的倒數(shù)第三間。透過門上的玻璃,沐清歌看到了那個消瘦的身影。
他的后背墊著枕頭,半躺在病床上。頭上沒有纏紗布,看來那一天顧知安的暴力行為,并沒有傷害到大腦。這個發(fā)現(xiàn),讓沐清歌松了一口氣。
他的臉一直朝向窗外,沐清歌看不到林瑜此刻的表情。不過,安靜的走廊,加上他房間里僅僅一指寬的陽光的灑落,沐清歌覺得此刻的林瑜應(yīng)該也是平靜的。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口。
“沐小姐。”陳澤在一旁出聲提醒:“顧總留給你和林瑜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你要抓緊。”
“我知道了。”沐清歌深吸了一口氣。她抓緊了背著的黑色挎包,擰動著門把,走了進去。
從她的這個背影,陳澤莫名地感覺到了一股壯士赴死般的悲壯。
這門上鑲嵌的玻璃是長方形,人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況。且陳澤相信沐清歌的理智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便坐在了正對著門的位置。
“哥們兒。”
陳澤扭頭一看,是剛剛在電梯碰到的年輕男人。他抬起手指了指病房里的沐清歌:“你怎么沒跟著一起進去?避嫌?”
陳澤一向討厭這種自來熟的,所以回應(yīng)異常的冷漠:“這似乎跟你妹有什么關(guān)系。”
“嗨,我這不是在這等著無聊,隨口問問嗎。哥們兒別往心里去啊。”這個人的脾氣倒是好,聽到陳澤這么懟他,倒是也不生氣,笑呵呵地抬手指了指旁邊的病房:“這里面那小姑娘,其實是我對象。比我小七歲,今年剛二十。家里肯定不讓她跟我處對象啊,我這不,等著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來,一起蒙混進去呢。不然她爸媽非得給我轟出來不可。”
他如此詳細的解釋,但陳澤連個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嗯”了一聲。
那自來熟見狀,終于知趣地閉上了嘴。
此刻的屋里。
沐清歌走進去才看到林瑜的耳朵里面是帶著耳機的。他應(yīng)該把音樂聲音調(diào)到了很大,以至于有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從他如此淡然放心來推斷,這幾天來看他的,應(yīng)該只有他的經(jīng)紀(jì)人。
眼下她距離林瑜最多只有五步,可是沐清歌卻覺得難以邁進。直到林瑜轉(zhuǎn)頭,看到了出現(xiàn)在病房里的沐清歌,那一雙沒有什么生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手臂支撐著身體讓自己坐直,語氣中難掩意外和開心:“清歌?你怎么會來?是你和顧知安的事情解決了嗎?”
“沒有。”沐清歌咧著嘴,努力想要對林瑜露出來一個自然的笑容。但臉上的肌肉是僵硬的。
這個笑一定比哭還要難看。
“是顧知安讓我來的。”
“顧知安?”林瑜詫異地重復(fù):“這怎么可能?”
“歸根結(jié)底的說起來,其實這是老爺子的命令。”沐清歌躊躇道:“林瑜,那天晚上在紅毯,你和顧知安的事情鬧得太大了。已經(jīng)波及到了你們家,和顧氏兩家公司。”
“所以,你其實是被他們派來,跟我說和的?”
“……算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林瑜那雙原本帶著興奮的雙眼,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他看著沐清歌坐在了他病床旁邊的小沙發(fā)。
那張并不是“沐清歌”的臉,此時此刻低垂著頭,不敢看病床上的男人,仿佛做了什么錯事一般。
林瑜到底是于心不忍,他先一步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難掩的寂靜:“明明顧知安三番兩次地對你做出那么過分的事情,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肯為了顧氏來找我說和?又到底是為什么,明明那天在紅毯上,我可以帶你走,你卻咬定你不認(rèn)識我?”
“林瑜,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跟你解釋這件事!”沐清歌抬起頭,眼睛里已經(jīng)有了盈盈的淚:“那天我被接回去以后,下車不小心絆倒,撞到了頭。引發(fā)了失憶。但沒過多久我就好了。這件事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那個時候我矢口否認(rèn),只是為了把這個戲演下去!”
沐清歌不敢對林瑜說事情的真相,只能以這樣拙劣的謊言來應(yīng)對,
“你撞到頭了?嚴(yán)重嗎?有沒有留疤?”林瑜一著急,也不顧自己的手上還插著針,就要去確認(rèn)沐清歌頭部的傷勢:“都怪我,那天那么沒有用,竟然讓那個人把你帶走了!如果我能追上去……”
“林瑜……”
她剛剛明明說了那么多,林瑜在意關(guān)注的,只有她本身。
沐清歌的心頭一暖,淚險些滴下來。她吸溜著鼻子,輕輕地將林瑜的手打掉:“都已經(jīng)是半個月以前的事情了,早就好了。”
聽到這一句,林瑜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神色也散去了不少。
“所以那天在紅毯上我的行為,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沐清歌懇切地看著林瑜。
她越是如此,林瑜越是感到不解:“清歌,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一直以來,我不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件,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地呆在顧知安的身邊?你明明不圖名利,對這個人厭惡至極,你到底為了什么,要在他身邊忍受?這個問題我問過你已經(jīng)很多次,可是你沒有一次正面的回答過我,難道這背后的原因就這么不齒嗎?就連我也不能告訴?”
“林瑜。”沐清歌收斂了所有的神情,以一種罕見地嚴(yán)肅看著他:“如果我告訴你,你就能理解我,不再干涉我在顧家的事嗎?”
“清歌,你為什么……”
“如果你答應(yīng),我就告訴你。”沐清歌道:“不僅僅如此,你還要答應(yīng)我,在我確認(rèn)事情結(jié)束以前,我們都裝作一刀兩斷了的樣子,不再有任何的往來。你可以做到嗎?如果可以,我就將一切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