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看起來并未受到驚嚇，可長公主是當今女皇的母親，其間之事不管原因何在，都不能掉以輕心。</br> 刺客刺傷暗衛之后就遁逃了，軒轅惜不想驚動太多人，就沒派人去追。</br>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那暗衛傷勢重，她一時只顧著讓人去傳府醫，等回過神來時，刺客早已跑得無蹤無影，想追也追不上了。</br> 聽了大概的過程，南曦道：“那受傷的暗衛可以派人照顧，娘自己也小心些，我讓容毓再安排些人手過來。”</br> “公主府的人手夠用，別再麻煩。”軒轅惜看了看外面天色，“你們三用了晚膳沒有？”</br> 湛若道：“我還沒吃。”</br> “剛好。”容毓語氣淡淡，“岳母大人可以讓人準備些豐盛的晚膳，湛若留在這里吃，我跟曦兒出去逛逛。”</br> 好不容易抽空出來一晚上，不該被討厭的人打擾。</br> 湛若瞪他：“你想得美——”</br> “湛若。”南曦開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聽話。”</br> 湛若聲音一卡，霎時無言。</br> 確定她娘無礙，南曦和容毓很快轉身告辭，往公主府外走去時，南曦道：“湛若說的是這樁刺殺的事情是假的，應該是有人故意制造了這個機會，所以娘需要格外注意那個受傷的暗衛。”</br> 軒轅惜淡笑：“放心，這點腦子我還是有的，他傷勢重，這兩天暫時不用理會。”</br> 肺腑上的傷得調養很長一段時間。</br> 南曦嗯了一聲，在容毓攙扶下上了馬車。</br> 湛若站在車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乘著馬車離開，恨恨地罵了一聲容毓：“奸詐小人。”</br> “行了。”軒轅惜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有些無可奈何的語氣，“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走吧，本宮讓人給你多準備些好吃的，飽飽地吃上一頓，心情很快就好了。”</br> 湛若考慮再三，決定先抱上長公主這條大腿再說，阿姐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容毓那個奸詐小人，根本不可能站在他這邊，以后容毓要是故意針對他，阿姐大概是不會護著他的。</br> 所以他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br> 一個連容毓都不得不忌憚的靠山。</br> 湛若心頭這般想著，臉上頓時綻開一個燦爛明媚的笑意，“長公主不問問我跟阿姐……陛下的關系嗎？”</br> 軒轅惜瞥他一眼，轉身往府里走去：“你是羽國王子，跟曦兒能有什么關系？”</br> “我跟陛下是前世的親人。”</br> “是嗎？”軒轅惜哂笑，只當他在胡言亂語，“所以你是帶著記憶投胎的？還是過奈何橋時忘了喝孟婆湯？”</br> 湛若當然知道她不會相信，就是因為不信，他才敢說。</br> “沒有，我自己算出來的。”他道，“我天生異能，能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br> 軒轅惜眉梢一挑：“那你算算看，本宮今晚上的刺客是怎么回事。”</br> 湛若沉吟片刻，故作神秘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br> 軒轅惜微愕，隨即忍不住失笑：“行了，去用膳，吃飽一點，以后別有事沒事去曦兒跟容毓跟前湊熱鬧。”</br> 湛若撇了撇嘴，沒說話。</br> ……</br> 馬車一路往皇城外形行駛而去。</br> “我們去哪兒？”南曦掀開簾子，看著外面車水馬龍，“這是出城的方向？”</br> 容毓嗯了一聲：“去河畔。”</br> 南曦放下車簾，目光落在容毓面上，唇角噙著幾分笑意：“不會是準備了什么驚喜給我吧。”</br> 容毓但笑不語。</br> “阿毓。”南曦挪了挪身子，主動靠在他懷里，“你覺得那個暗衛會是什么身份？”</br> “回來東陵之前，長公主府的防守我讓人仔細留意過。”容毓攬著她纖瘦的肩膀，“東陵皇族有專門培養暗衛的武閣，里面的人都是打小無家可歸的孤兒，或者家里太窮，父母養不起的孩子，會在每年朝廷征集時送過來培養。”</br> 南曦眉眼微動，想說這些她都知道。</br> 畢竟當年教過容懷瑾的那個師父就是出身武閣，后來成了皇帝身邊第一高手。</br> 不過最近她越發喜歡聽容毓給她講故事，所以就沒有打擾他，在他懷里調整個更舒適的姿勢，輕闔著眼，語氣疏懶：“嗯。”</br> “暗衛自小受訓，資質好些的十五六歲就可以出閣，晚一些的也不會超過十八歲。”容毓輕扶著她的發絲，“這些武者通常在十五到二十五時體力和武力最強悍，因受訓強度大，經常受傷，會落下病根，所以過了三十歲的暗衛，體力和戰斗力會大不如從前。”</br> 南曦沉吟：“我娘府里的那個暗衛也是出自武閣？”</br> “我所知道的，長公主府年紀在三十歲以上的暗衛只有一個。”容毓道，“不過這個人身份上沒什么可疑的。”</br> 南曦猜測：“有沒有可能被人收買？”</br> “可能性不大。”容毓道，“一來暗衛無欲無求，只服從命令；二來收買暗衛冒著極大的風險，很少有人敢這么做。”</br> 南曦點頭：“這么說來，當真是有些蹊蹺了。”</br> “不用多想。”容毓低頭吻著她的耳垂，“我會讓人好好查查這件事，不會讓岳母大人再遇到這樣的驚險。”</br> 南曦嗯了一聲：“許久沒去護城河看看景致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樣熱鬧。”</br> “一樣的，像是從未變過。”容毓柔聲道，“若是等乞巧節過來，河畔會更熱鬧。”</br> 每年的元宵和乞巧節是河畔最熱鬧漂亮的時候，年輕的男男女女在河畔放著花燈，祈求月老的祝福，還會舉辦各種各樣有趣的活動。</br> 河面上輕舟畫舫，花燈璀璨，才子佳人都匯聚在這一處，除了熱鬧，更多的是那種讓人著迷的氣息。</br> “我們去租個小船。”容毓笑著，“坐在小船上看煙火。”</br> 南曦伸手抱著他的脖子，唇角含笑，聲音里的溫柔直浸潤到了骨子里：“誰能想到，冷硬淡漠的攝政王也會有如此旖旎浪漫的情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