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昊天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冷遇，他的好心情瞬間降到冰點，他拽過韁繩低聲喝問：“你到底在干什么？”

向瑩瑩被他扯得向旁邊閃了一下，差點讓馬蹄踩著。

她穩住身形后，不冷不熱地說：“我在排練呀！以后當不成您的馬夫了，最起碼還有個演戲的技能，說不定我還能靠演技養活自己呢！”

鐘昊天被她的語氣激怒了，他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危險地逼近向瑩瑩，向瑩瑩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下，可是她的速度遠不及他的。

他閃電般地用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戲弄地審視著她的臉，說：“你當婢女，不是我造成的，你當馬夫，也是你自己的錯。

怎么？現在想去當戲子嗎？可惜模樣太丑，只能演個丑角了。你還別說，小妾這個角色很適合你，看來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啊。”

殘忍的語言，一般說來只能傷害兩種人，一種是陌生人，因為這種話對陌生人而言是出其不備，他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所以很容易情緒激動，大街上發生的爭吵大部分是因為這個原因。

第二種是在乎你的人。

而向瑩瑩現在已經不在乎鐘昊天了，薛峰的幻影已經被打破，所以他的話根本就不會刺傷她。

相反，她與他斗爭的決心十分堅定，所以她根本不去品味他話里的諷刺意味，只是一心一意要反駁他。

“不但我適合這個角色，你也很適合剛才我那出戲里給你安排的角色。”

鐘昊天怒氣上涌，但是他極力克制住了自己，他把她帶出來不是為了和她吵架的。

他笑了一下，淡淡地說：“經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咱們兩個一個是壞人，一個是賤人，還真是挺般配的。”

向瑩瑩的目的本來是要激怒他，沒想到他竟然來了這么一句，一時竟語塞了。

“到了，去把馬拉到后頭喂一喂。”鐘浩天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宅院，突然說。

向瑩瑩這才看到，原來他們正站在這座宅院的門口吵架。

鐘昊天輕撩衣擺跨入門檻，不再理會她。

這是哪兒啊？向瑩瑩四處看了下，她能確定的只有，他們已經從東城走到了西城。

她不禁哀悼了一下自己的雙腳，紫合縣城東西五里，南北四里，如果走直線的話，從東到西并不遠。

可剛才鐘昊天指揮著她，在巷子里繞了半天才到這里，粗略一算，她已經走了十幾里路了。

她牽著馬，跛著腳繞到側門進去，進去一看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座剛建成的宅院，里面的一切都是新的。

一間間的房子里，整齊地擺放著桌椅，看上去不像是供人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一間間的教室。

她找到一位正在刷墻的工匠問：“大叔，請問這是什么地方？”

工匠抬頭打量了他一下，反問她：“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向瑩瑩說：“我是和鐘大人一起來的，我是他的婢女兼馬夫。”

一聽這話，工匠立刻滿臉堆笑：“既是跟大人一同來的，姑娘竟不知道嗎？這是大人新建的書院，氣派吧？聽說這所書院只收女娃娃的。”

“啊？”向瑩瑩十分詫異，沒想到鐘昊天的思想竟然這么先進，在古代建一座女子書院應該是驚世駭俗的事兒吧！

古代講究的不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嘛？

工匠是個熱心人，見向瑩瑩一臉茫然的樣子，便主動指點迷津：“官府的告示都已經貼出來了，你可以去看看，上面寫著呢，女子是一家的主母，是孩子的母親，只有女子的修養好了，一個家族才能興旺，所以大人才辦這座女子書院，年滿十三歲的女子，不光是平民的女子，身在賤籍的女子也能入學。”

向瑩瑩對工匠的心，完全不感興趣，她懶懶地說：“謝謝你的好心，剛剛拜了一位非常好的師父，他什么都能教我，不用入這個書院。”

工匠說：“可是，在這個書院里成績優異的女子，可以擺脫賤籍。”

向瑩瑩錯愕了一下，政策這么好？果然是知識改變命運啊！她并沒那么著急的想要擺脫自己的奴婢身份，所以對她仍然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向瑩瑩告別了充當政府發言人的工匠，去后面的馬棚喂馬了。

這時候，她陰郁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哼著歌給馬槽里加料。

喂完了馬，向瑩瑩揉了揉腳，覺得沒那么疼了，就決定，去四處溜達了一下。

真巧，在前院正好碰見了鐘昊天，他正站在院子里和兩個年紀稍大的工匠討論著什么。

他今天穿著一件墨色的外袍，外面籠著銀色的輕紗，配上他一貫的冷峻地側臉，竟然給人一種矜貴得無法高攀的感覺。

向瑩瑩哼了一聲，決定繞開他。

可是他聽見了腳步聲，轉過臉來，瞧了她片刻說：“過來。”

雖然剛才在路上才爭吵過，但他畢竟是知縣大人，向瑩瑩給了他幾分薄面，不情不愿地走了過來。

“這個書院是朝廷辦的，你也可以入學，你想到這里學習嗎？”鐘昊天問她，語氣破天荒的平和。

“不必了，多謝好意，我有師父教我。”向瑩瑩回答完這一句話轉身便要走。

“你不想擺脫奴婢身份嗎？如果你不是奴婢，你就可以離開縣衙。”

鐘昊天的這句話對向瑩瑩有足夠大的吸引力，她剛才怎么就沒想到呢？

擺脫了賤籍，她就可以離開縣衙，可以獲得自由，到江湖上去闖蕩，去見大世面，這不正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嗎？

看見她眼睛發亮，鐘昊天的心沉了一沉，他也覺得自己十分矛盾。明明讓她入書院是自己提出的，可是看到她愿意來了，看到她急切地想離開縣衙，他心里卻很不舒服。

“你不會這么簡單就讓我入書院的，有什么條件說出來吧。”向瑩瑩冷靜地問。

條件？鐘無浩天想了想，反問她：“你有什么條件，能夠作為讓你入學的籌碼，你自己提一提吧，反正我是想不到的。”

他的這句話很不中聽，可是向瑩瑩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她心里頹喪了一下，然后抬起頭問：“這么說，你是毫無條件的讓我入學嘍？”

鐘昊天嘲諷的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可惜我不想到這里來讀書。”

“哦？為什么？”鐘昊天揚了揚眉問。

“不為什么，除非你答應我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