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狗賭狗賭到最后一無所有。</br> 此刻,羅權已經輸掉了所有的錢。</br> 他目呲欲裂,瞪著血絲布滿的眼珠子死死地瞪著莊家,過了半晌,顫抖著掏出一包皺巴巴的劣質香煙,叼起一根,點著,猛吸一口。</br> “錢!猴子,我要錢!”</br> 煙霧繚繞中,羅權撕心裂肺地咆哮道。</br> 賭桌上,賭局還在繼續,周圍那些賭鬼見怪不怪,甚至還有好事者指著羅權的鼻子大肆嘲笑,直到一個剃了半拉頭,夾著大皮包的青年走了過來。</br> “他就是猴子,專門給這些賭鬼放貸的。”坐在我身邊的楊勝彪,笑著解釋道。</br> 被叫做猴子的青年,看著羅權,面無表情的道:“你要多少?”</br> “十萬!”</br> 羅權掐滅煙頭,啞著嗓子惡狠狠道。</br> 隨即,猴子拿出了一張擬定好的欠條扔給了羅權,簽字畫押后,爽快的拿出了厚厚一沓嶄新的百元大鈔,而羅權一接過錢,轉身就再次投入到了賭桌中。</br> 不知悔改。</br> 而結果不出意料,僅僅三局,不到十分鐘的功夫,羅權剛借來的那十萬塊錢,就打了水漂,分文不剩。</br> 十分鐘,賭場剛把貸款放出去,就收回了本。</br> 爾后,他們又可以拿著羅權簽下的欠條,向羅權討十萬債務!再加上高額的利息,簡直就是一筆暴利收入!</br> 而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br> 十賭九騙,這些同羅權一樣做著一夜暴富,發財白日夢的蠢蛋,渾然不知從踏入賭場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成了被拿捏在手心的狗,任人擺弄。</br> 可這些成了賭狗的,又能怪誰呢?</br> “黑場!雜碎!”</br> 輸掉最后一分錢的羅權發狂似的沖上賭桌,甩起拳頭就朝著莊家臉上揮了過去:“你這雜碎肯定出老千了!不然老子怎么可能一直輸!你踏馬把錢還我!”</br> “贏錢的時候你怎么不說這話?”</br> 坐莊的那小子也是個狠人,冷笑一聲后,一彎腰,從桌底抽出一根棒球棍,猛地一甩就砸在了羅權的臉上。</br> “愿賭服輸,玩不起就別玩。”</br> 當即,羅權腦袋一歪,翻了白眼,砰的一聲跟條咸魚似的趴在了賭桌上,昏了過去。</br> 哈喇子混著血液,順著他呆滯班長的嘴角流了出來,淌了一桌。</br> “漂亮!”</br> “打得好!”</br> 賭桌周圍,那些賭狗非但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連連叫好。</br> 更有甚者,趁亂在羅權的兜里一陣摸索,只是,羅權已經輸的身無分文,那人摸索了半天,也只掏出了串鑰匙和一部老舊手機。</br> “瑪的!窮鬼!”拿到了東西,那人還嫌棄的往羅權身上吐了口老痰。</br> 在這小小的地下賭場里,人性丑惡的一面暴露無遺。</br> 隨后,賭鬼們連扯帶拉,把羅權從賭桌上拽了下來,往擁擠的狹小過道一扔,任人踐踏,骯臟的賭桌被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牌局。</br> 骰子聲,歡呼,悲嘆,混在在一起。</br> 沒人在乎他的死活。</br> 過了片刻,那幾個看管賭場的青年大步走了過來,把他拖了出去。</br> “走吧。”</br> 這時,楊勝彪慢悠悠的站了起來,一手勾搭在我肩膀上,帶著我下了樓,穿過擁擠的走廊,推開后門徑直走了出去。</br> 后門外是一條巷子,羊腸小道縱橫交錯,更要命的是連路燈都沒有,烏漆麻黑一片跟迷宮似的。</br> 不過,好在楊勝彪貌對這里的環境了如指掌,一路大跨步帶著我七拐八拐就來到一間閉著門的倉庫前,里面還亮著光,推門而入,我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垂著腦袋不省人事的羅權。</br> 他旁邊還擺著一個銹跡斑斑的鐵架子,上放著一些刀具鐵絲,一眼就知道是類似于刑具的玩意。</br> “楊哥。”</br> 兩個青年站在楊勝彪身邊,左邊那個一臉麻子的青年揉了揉了鼻子,悶聲悶氣道:“怎么處理他?”</br> 楊勝彪笑了笑沒有作答,接著扭頭看向了我。</br> “弄醒他,然后揍他,往死里打。”我漠然說道。</br> 聞聲,麻子臉點點頭咧嘴一笑,提起腳邊的鐵皮桶,擋在羅權面前。</br> 然后,麻子臉抬手,把那一桶還浮著著拳頭大冰塊的冷水,從羅權腦門上灌了下去,這一下,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透心涼心飛揚。</br> “呼!”</br> 效果奇快,立竿見影。</br> 羅權猛然睜眼吐氣,唾出兩顆剛才被打掉的后槽牙,接著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一抬頭,正好瞧見提著桶獰笑著的麻子臉。</br> 羅權被嚇了一跳,慌亂的想要逃,可奈何全身上下都被綁得死死的,只能干張著嘴口齒不清的害怕道:“你們,你們不要亂來啊!不然就等著巡捕把你們都抓走!”</br> “茍日的,欠了我們錢腰桿還這么硬?”</br> 一聽這話,麻子臉當時就惱了,抬起水桶咣當,照著羅權的腦門就是一下,然后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腳:“今兒你要是不把錢換上,老子弄死你!就問你信嗎?”</br> 說著,麻子臉順手從鐵架子上拿過一把刀,抵在了羅權脖子上。</br> 羅權那個怕啊,紅腫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無助,哪敢說不?</br> “信!信信信!可是,可是我錢都輸光了,哪還有錢給你們還啊……”他話音未落,一股腥臊泛黃的液體,就順著他的褲腳潺潺流了下來。</br> “關我屁事!沒錢自己想辦法!反正要是老子拿不到錢,就給你個痛快!”</br> 麻子臉冷哼著,大手微微使勁,架在羅權脖子上的刀,就滲進了肉里。</br> 割的不深,只是破了層皮,但就這也把羅權嚇得夠強,眼淚嘩的一下就出來了,拉起了哭腔:“爺!爺爺!求求你了,只要您給我點時間……”</br> “時間是吧?好啊,一天!你給老子記著,就一天!一天后給不上來錢,老子就弄死你!”</br> 麻子臉說完,旋即面露狠色,當時就給了羅權大腿一刀。</br> 羅權一嗓子還沒嚎出來,腦袋又接一拳頭,頓時眼冒金星,還沒回過神來,另一個青年也大步上前,跟著麻子臉一起,給了他一通拳腳相加,沒有絲毫留手。</br> 挨完毒打,羅權臉上身上都是腳印,翻著白眼,嘴里冒著血沫子,跟條死狗似的出氣多進氣少。</br> 那兩個青年停了手,等著我的吩咐。</br> 我擺了擺手笑道:“麻煩哥兒幾個把他扔出去,剩下的嘛,就交給我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