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二線明星班的課程也順利結束,意味著敏兒在臺里的主要工作可以稍告一段落。敏兒打心底里松了口氣,步伐輕盈、渾身輕松地到“Dream”參加班級聚會。
除了昨天已請假之人,下午時分,陳珊兒也發來信息,表示因為個人原因不能來參加。雖有缺人的遺憾,但在南英峰領導的一眾積極分子的張羅下,聚會辦得有聲有色。用完餐后,大家起哄要唱歌,于是轉戰到會所里的K歌包廂。
畢竟是年終班級聚會,眾人都頗為放得開,喝酒的人,幾巡過后,開始口無遮攔,什么都敢說。敏兒是為數不多沒有喝酒的人,很是清醒。她不停用飲料接受著大家的敬酒,也不斷有人過來和她聊天,難得的間歇,還要被哄到臺上進行演唱,好一番熱鬧的景象。
“高老師!高老師!”
“我們要聽高老師唱!”
“高老師,來一首!您是真人不露像啊!”
大家集體起哄。
南英峰最體貼,搶在淼芝要救場之前就先發話:
“要不......高老師賞臉,跟我對唱一曲吧?普通話或是粵語歌都ok,隨你選!”
“oh!oh!班長英雄救美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敏兒不想掃眾人的興,聳肩笑笑,坦然接受南英峰的提議:“去年內地有一部古裝輕喜劇,主題曲挺好聽,叫‘好時光’?要不就這個吧!”
“好啊!”
接著,二人就在大家的起哄中,完美對唱了這首歌。
(敏)雖然你呀老愛裝瀟灑......
(峰)雖然妳有時笑得真傻......
(敏)床前明月光依偎你肩膀
(峰)舉頭望明月低頭把妳想......
(合)把你緊緊綁進我的未來,說什么都不肯放,你是我的好時光
旋律優美,歌詞甜蜜,節奏歡快。敏兒開心地唱,偶爾連唱帶演地和南英峰有幾次眼神交流,卻不知南英峰在整個演唱過程中,眼里心里都只有她,更不知南英峰那顆常年孤獨的心,在這首“好時光”里,被甜蜜充滿。仿佛他盼望的就是此種感情,如果能和對唱者,像歌詞意境這般攜手作伴,那一定是“好時光”!
“哇哇哇!太配了吧!在一起!在一起!”喝多的幾個人,覺得南英峰和高敏對唱得太有默契,而且越看越般配,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兒!于是也不管是不是老師了,開始新一輪的起哄!
敏兒笑笑,不理大家的起哄,也不管淼芝和畢森在嘀咕些什么,和南英峰擊掌表示合作愉快后,端著自己的杯子重新坐回角落里。
說起來,那對璧人嘀咕的話要是讓敏兒聽見了,一定會挨揍的。因為,他們說的是:
“還別說,敏兒和阿峰看上去是挺般配的!阿峰家庭、事業、人品等各方面都不錯,敏兒要是能接受和藝人戀愛的話,阿峰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親愛的,你還沒和他演情侶呢,這就開始幫他說話啦?我倒覺得,敏兒和Jerry更般配!”
“也是!咳,我就是那么一說,我們敏兒優秀、百搭,但凡是有氣質有內涵的帥哥,跟她站在一起,都登對。”
“這么說,我也可以咯?”
“你少臭美,和汪林站在一起,也比跟你站在一起相配!”
“切,幸好你沒說是和Tom,要不然,我會很受傷的,哈哈!”
也不知道是誰進包間的時候沒有將門關好,留下十厘米寬的縫,二人這默契的對唱,恰巧被外面經過的一群人聽到,這群人里,就有兩位對敏兒的歌聲頗為熟悉并且記憶猶新的人。于是,他二人不免停頓了幾秒,讓其他人先行往前走,他們則透過門縫,見到了那“甜蜜”的一幕。此二人,就是正和TNC的李元成經理、幾位香港知名的廣告界老板、電影投資者一起往包廂走去的以翔和汪林。
以翔在一瞬的眼神變化后,臉色恢復如常。汪林看了看房內的景象,又看了看以翔,壓低聲音,似笑非笑地說:
“做人呢,得積極點,美好的事物人人愛,小心不夠主動,就被別人搶先,奪了所愛哦!”
“你這又是發哪門子的感慨!聚會合唱而已,你、我,不都和她對唱過么?”
“口是心非!里面那位可也是個質素頗高的鉆石王老五,小心你將來后悔!確定不進去打個招呼?”
“都在工作,互不打擾!”
“你現在是在工作沒錯,可是人家,是不是已經進入工作結束后的生活環節了,可就不得而知啦!畢竟你我都很清楚,南英峰出道以來,從不單獨和女性吃飯,在那張背影照事件之前,甚至創下了從未被拍到一張和異性單獨出行的照片(經紀人除外),而就咱們所知,他和敏兒私下相約不止一次了吧?”
“敏兒的工作不僅僅是在課堂,這個項目的特殊之處就在于,她要做的是追蹤式、輔導式的學習,所以會有很多工作時間以外的交流,很正常!更何況她現在還在學習監制的事務,行啦,你在這兒杞人憂天什么呢?”
“皇帝不急太監急,哎,言盡于此,不管你了!”
以翔無奈搖搖頭,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很在意敏兒,卻不像汪林說的那般著急。或許他始終在心里認為,自己最大的對手不是南英峰,而是敏兒還未真正放下的心結。不過,眼下,他確實有更著急的事情。
“汪林,我心里更急的是另一件事。剛才的飯局你也看出來了,這幾個投資人關于投資條件的潛臺詞,可是別具深意的,不僅僅是常規商議投資和合作這么簡單啊!這背后,恐怕他們還要我們提供更多呢!李總在這兒,我可能不便說太多或表態,但你今晚全權代表你的公司,把握好分寸。”
“一會兒的事情你放心,我先給他們多灌點,可能會聽出更多的潛臺詞。你要保護你臺里的藝人,我也要護著我旗下的歌手,咱們的立場一致,走吧!”
以翔再看了一眼快樂演唱的某人,和汪林一起,隨另外幾人走入了隔壁包間。
音樂、歡笑聲中,時間流逝得很快,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天還在帶班的敏兒覺得有些累了,任誰哄她唱歌,她也不再唱,只是端杯果汁坐在角落里,看大家的輪番表演。
“高老師,方便聊聊么?”宮澈端著酒杯過來,敬完敏兒之后,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其實,在他之前,已經有好幾位即將參演《宮心》的藝人前來敬酒,并且和敏兒簡單地聊了聊,就連馬明也過來,態度誠懇地,和她探討起這部戲以及角色的問題。所以,敏兒絲毫不意外宮澈會過來找她。只是,她直覺宮澈想談的,恐怕不止是戲。
“好!”敏兒坦然應下。雖然包間里有很多人,可是又唱又跳又鬧的嘈雜氛圍里,很適合這樣私聊,因為沒有其他人會特別注意到別人在聊什么。
“高老師,您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哦?想聽真話?”敏兒略微吃驚,她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當然!假話聽得多了,從您這兒,更想聽到真話!”
“工作上,認真、努力,有顏值又有演技,不可多得的人才。生活中,帥氣里帶點憂郁,很具殺傷力。”說到這兒,都是溢美之詞,但因為敏兒在大家心目中一貫是理性、智慧的形象,加上又說得誠懇,宮澈晃著酒杯,微笑聽著,沒有打斷,看來很受用。
“八卦中,能喝能玩,還有‘少婦殺手’之名,也許并不是你的本意,或許是炒作,或許是形勢所迫,我不得而知,但我想你已經不是剛出道的新人了,這點承受能力是有的。畢竟,作為藝人,本來要承受的,就不僅僅是光環與榮耀、名利與財富,也要承受相應的輿論,甚至是負面消息。”
敏兒的話像一盆冰水灑下,宮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沒有怒氣,有的是無奈,但最后轉為平靜。
“您怎么知道的?是有內幕還是?”
“外號的事情,圈中公開的秘密吧?至于為什么我會懷疑那不是你的本性,因為你的眼睛,仍然還清澈。要么就是你的演技太好,要么就是你的內心還保留著最初的那絲本真。當然也因為......你會和我聊這個話題。”
宮澈很驚訝,沒想到敏兒竟然能看得如此通透。驚訝之余,他獨飲了一口,然后說:
“沒錯,非我初衷。走入這行,一是星探的游說,二是覺得演戲來錢快,做名人也不錯,但漸漸地,我是真的喜歡上了演戲。可稍有名氣之后,額外的活動越來越多,被安排陪不同的人吃飯,甚至......這里面,不乏有一些有錢的闊太......”
似是回憶到某些不堪回憶的東西,宮澈不再說下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那個名號,因此而來吧?”敏兒不愿再說出那四個字,不想惡心自己,更不想惡心宮澈。
“嗯,是。”宮澈苦笑。
“被人安排?誰?經紀人?不是所有經紀人膽子都這么大!很多局也不是經紀人這個層面就能搞定的!”敏兒突然有些氣憤,大家都把娛樂圈當什么了?宮澈的經歷,恐怕很多藝人都有過。
“是......我只能說,是某些‘上層意志’!”宮澈還要給自己添酒,被敏兒攔下。
“上層意志?呵,難怪,連你這般的人物也......”敏兒在不忿的同時,也多了一絲無奈。上層?上層太多......究竟是誰?還是誰們?他的網鋪有多寬?怎么揪出來?揪出來后會不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動搖“臺之根本”?所謂的“潛規則”究竟應該是躲避、自保、默默接受,還是應該抵抗、掀翻或遏制?敏兒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她太無力!突然,她很想以翔,也許,將來以翔會有辦法......
“就這屋里,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是經歷過的,我們這些,是熬出來的,沒有熬出來的呢?”
“是!都走過來了,別多想,會好起來的!說點別的吧,《宮心》這部劇,很快就要敲定具體角色了,聽說,你和馬明之間......多少鬧了些不愉快,是真是假?”敏兒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掃了兩眼玩得正high的馬明。
“還好吧,不就是男二號和男三號的問題么,目前消息是說他男二,我男三,我其實還好啦!經紀人有些鳴不平。”
“我倒是覺得,二號、三號不是重點。這部戲很有意思的一點是,如果不以出鏡次數和臺詞量來判斷的話,所謂的男二號到男六號,我感覺都可以算作是男二號。”
“哦?”
“因為各有特色。演好了,都能出彩!”
“那你覺得我......”
“我看過你試鏡的片段,我覺得九阿哥這個角色很適合你,不是說你本人陰險毒辣,而是在試片里,你把那種對敵人狠絕,對自己人柔情,對棋子糾結的感覺,演繹得很到位。這個角色雖然算是反角,但演好了,肯定出彩。對你自己,屬于突破,觀眾也會買張。所以,與其爭什么男二男三,不如找到一個合適的角色,細細琢磨透了,然后大家一起做一部經典的戲來得強!還記得我昨天說的么?一個劇組就是一個小團隊,這部戲要成為了經典,這里面經典的人物,可就不止男主和女主了!”
宮澈琢磨了半響,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可能因為這個笑發自內心,帥氣到讓人著迷。他給自己添了點酒(這一次敏兒沒有阻攔),誠心敬敏兒:“高老師,您......怎么說呢,妙人?奇人?好像我都沒有資格來評價。話不多說,我敬您,謝謝!”然后先干為敬。
“和咱們班很多同學,我只能說三月再見,和你,接下來恐怕還要在劇組常見了!劇組的氛圍,拍戲的進程,靠監制、導演他們,但,更靠你們,一起努力吧!”言畢,敏兒也將飲料一飲而盡。然后起身,說了句抱歉,走出了包間。
敏兒是去洗手間,順便也出去透透氣,畢竟剛才聽聞宮澈所講之事后,心里一直不舒服,她需要出去冷靜冷靜。可不想,她這趟冷靜之行,卻促成了接下來的沖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