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他名字好好聽呀。”黃子瑜感嘆道。
“是······”
夏靜夜不得不承認,“念白”這個名字,聽著就很有文藝范兒。
“我看你剛才都看傻眼了。”黃子瑜一臉的壞笑。
“什么啊?”她問。
“就是,你剛才看宋念白,都看傻了。”黃子瑜解釋道。
“我哪有。”她辯解道,“你別煽風點火,管好你自己吧。”
“行行行,當我沒說。”黃子瑜癟了癟嘴,聳聳肩,便低頭開始折星星。
“你會折星星嗎?”她興奮地問。
“對啊。”
“那你教我吧,我妹妹喜歡,我想教給她。”她央求道。
“沒問題。”黃子瑜隨即答應了。
“不過,你為什么折星星啊?”
“送人。”黃子瑜偷笑。
“送誰?”
“男朋友。”
“哇!你要折多少?”夏靜夜看了看她的課桌,已經鋪了一層了。
“一千顆。”
“這么多?!”她驚訝不已,“不然我幫你一起吧。”
“不行,我要親手折,才算真心。”黃子瑜一把將折紙奪過來,拒絕了她。
“好吧。”她便正過身子,盯著黑板出神,可實在無聊,便打開了書包,拿出了《白居易》的詩集來看。
初中的時候,她最喜歡白居易了,覺得只是一句“離離原上草”便道出了詩人的追求。
“大家注意了!”秦飛宇從門外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紙。
全班霎時安靜下來。
“濤哥說要換位。”秦飛宇說。
“什么?!”全班一窩蜂地炸開了。
“好了,大家都不要說了,我指著哪個座位誰來坐,你們就搬過來。”秦飛宇說完便開始指揮著換位。
“從最北面開始。”他說,“靠墻的是宋念白,坐在外面的是我。”
夏靜夜習慣性地看了過去,只見宋念白正緩緩地收拾著書包,然后起身,有條不紊地在眾人的目光里走了過去。
他可真不著急啊。夏靜夜感嘆道。
“夏靜夜,你坐我后面。”秦飛宇朝著她大喊,同時,宋念白也回過頭來,看著她。
不知為何,明明秦飛宇是第一個看她的人,她的目光卻直直地與宋念白的視線交匯。
他可能是個妖精。
磨人的小妖精。
夏靜夜心想,便提著書包,夾著“白居易”走了過去。
宋念白顯然沒料到他會距離夏靜夜這么近。
他突然對于第一次見面時的不禮貌后悔了,心想,他應該給她留個好印象的。
至于為什么他想要給她留個好印象,鬼才知道。
他覺得秦飛宇太明目張膽了,兩個人才剛剛認識,居然就能打成一片了。
他有些不服氣,便轉過去看夏靜夜,卻沒想到,夏靜夜也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他突然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于是連忙別過頭去。
剛想打開塑料袋拿出一顆薄荷糖吃,只聽得“咚”的一聲,從他的身后響起了一陣板凳被拉開的聲音。
然后,從他的身后,便幽幽地傳來一句:“同學,你好啊。”
他不想回頭,覺得映入眼簾的一定是什么不堪入目的嘴臉。
可是,又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決定要禮貌一點了,索性轉了過去,回應夏靜夜,“你好。”
意料之外的是,映入眼簾的并沒有那么夸張,眼前的夏靜夜眼里好像發著光。
她如果安靜一點,其實還挺好看的。
宋念白想。
“我們都認識了吧。”
還沒等宋念白回答,夏靜夜便激動地尖叫起來,朝著后面大喊:“黃子瑜,快來!”
原來,她和好朋友還是同桌啊。
宋念白瞧了夏靜夜一會兒,只見她連忙把慢吞吞走過來的黃子瑜拉過來,說:“太好了,我們還是同桌!”
“是呀是呀!”
兩個人便又熱火朝天地聊起來了。
宋念白覺得,自己好像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于是,轉過頭去,低頭觀察著自己修剪圓滑的指甲。
“宋念白,給你介紹一下。”
他的后背被夏靜夜用筆用力戳了戳,瞬間打通任督二脈。
他疼得“嘶”了一聲,溫怒地轉過頭去,問:“干嘛?”
“嘿嘿······這是黃子瑜,我幫你們介紹一下。”夏靜夜說。
“哦。”他瞥了一眼黃子瑜,然后說:“夏靜夜,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兒?”
氣氛頓時緊張到極點,他覺得,自己的直男癌又犯了。
于是說了句:“你······就是戳我的時候能不能別太用力啊?”
夏靜夜突然笑了,“我知道啦,對不起啊!”
他看著夏靜夜笑,覺得她和以前認識的女孩子好像不太一樣。
夏靜夜好像更受得了他的無心快語,更懂得他的言不由衷。
這又不是第一次別人說她不安靜了,對于夏靜夜來說,都已經習慣了。
而且,道歉這種事,她也習慣了。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錯的,夏靜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壞了,我的星星還放在桌子里呢。”黃子瑜突然大叫起來。
“我幫你一起搬過來,走!”
說著,夏靜夜便拉著黃子瑜往后面走,走到原位置的時候,秦飛宇剛好安排到這個位子。
“你倆干嘛呢?不要搗亂。”秦飛宇說。
“她東西落在這里了。”夏靜夜指了指位子,“我們拿完東西就老老實實地回到座位上,好不好啊,大班長?”
“行。”秦飛宇的愉悅映在臉上,卻沒看見面前的兩個女孩正在偷笑。
“同桌,你有塑料袋嗎?”黃子瑜問。
“沒有啊。”
“那怎么裝啊?”
夏靜夜下意識地摸了摸上衣和裙子,確定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口袋,“要不,咱倆一把一把地抓過去?”
“太慢了。”黃子瑜頗為惆悵地說。
“那怎么辦?”夏靜夜在說話的空當環顧四周,便一眼瞥見了宋念白擺在桌子上的透明塑料袋。
“等著哈。”她堅定地拍了拍黃子瑜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這就給你找個袋子。”
“宋念白,借我這個塑料袋用一用。”她走到了宋念白面前,指著他放在右手邊的袋子。
“怎么借?”宋念白抬起頭問。
“就是借啊。你懂吧?”她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
“借了還換嗎?”
“必須的呀。”
“嗯······”宋念白好像還有話要說,她卻顧不得了,直接伸手,將里面裝著的薄荷糖統統倒了出來,攤在了他的桌子上。
臨走時說了句:“謝啦。”
宋念白此刻,看著散落一桌子的薄荷糖,又一次陷入了黯然神傷。
他其實是想說:“嗯······但是因為我的糖沒地方放,所以不能給你。”
可是宋念白向來不急不躁的脾氣,一句話總是緩很多口氣才講完,這下,出了bug了。
“唉······”
他只得拿起書包,拉開拉鏈,用腿撐著它,防止倒下,然后用手捧起來,一捧一捧地裝了進去,頓時,書包里溢出薄荷的清冽氣息。
口中的薄荷糖慢慢融化,陽光照到了西墻上,今天好像格外明朗。
宋念白索性回過頭,看著剛才沒經過自己同意就拿走自己東西的“壞人”。
他一臉幽怨地看著此刻正忙得不亦樂乎的兩個人。
夏靜夜大笑著說:“快裝快裝,大班長要生氣了。”
“別急,他不會對女生生氣的。”黃子瑜一邊安慰她,一邊捧起滿滿一手掌的紙星星放進塑料袋里。
“那可不一定哦。”秦飛宇隔著一排人朝她倆嚷道,“本來就這么亂,你們能不能快點?”
“知道啦,對不起哦!”夏靜夜朝秦飛宇拋了個媚眼。
宋念白覺得不舒服。
這個人,好像很習慣道歉,自己似乎都沒有什么特別了。
他看著夏靜夜和秦飛宇隔著人海眉目傳情,竟然看不下去了。
“她真是不認真,裝個東西,還東張西望。”
宋念白準備收回眼神,卻瞥見了夏靜夜擺在桌子上的《白居易全集》。
他向來是個不學無術的差學生,根本分不清白居易和杜甫李白的詩。
小時候,他的媽媽望子成龍,就帶著他去參加市里的古詩詞背誦比賽。
其實,他的詩詞儲量不比第一名差。
但是,每次背到作者,他總是背錯,于是到最后的時候,索性不背了。
最后得了個二等獎。
宋念白向來是個什么事都看得開的男孩,二等獎更是不屑一顧,要不是他媽媽以中午不許玩游戲要挾,他才不會上去領獎呢。
然而此刻,他在想,這本書的主人沒想到挺有文化,還知道個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