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地過了一晚, 手機也不敢關(guān)機, 第二天一大早裴光光就開始盯著手機屏幕等電話。
    他說過今天會接她回家的……她要回家！
    向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裴光光產(chǎn)生一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這種狀況下她去向左媽媽解釋的話怕是會火上澆油讓左媽媽更加生氣，也許還是什么都不做比較好。她該對左蘇陳有信心。
    這個時候裴光光發(fā)現(xiàn)自己對左蘇陳有了些依賴，也很想他。
    以前她也會把離婚的話掛在嘴上要挾左蘇陳, 只是昨天從左媽媽口中聽到離婚這兩個字眼時她恐慌了。
    他們之間剛剛緩和，障礙幾乎全部消除, 也因為那份不平等的邪惡床上條約，他們更加親密了。從前她弄不清楚她對左蘇陳是不是喜歡和愛, 漸漸地她明白過來, 一到下班時間想到左蘇陳就在公司外等她時那種蠢蠢欲動的高興是什么，想多多親手做飯給他吃看他滿足的心理是什么，在起風(fēng)的時候躲進他懷里取暖的安心感是什么, 晚上不靠在他懷里就睡不著覺的習(xí)慣是什么……她常常設(shè)想他們的蜜月之旅會有多開心, 也經(jīng)常幻想以后有了寶寶幸福全家福的場景。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她獨獨沒有想到左媽媽會知道他們的事，并且反應(yīng)那樣激烈。如果左媽媽一意孤行, 她真的想象不出以后會是什么結(jié)果。
    左手敲右手, 右手敲左手，“讓你打讓你打，沒出息！”如果在古代，她一定讓高人廢了她的武功。可惜現(xiàn)在不能。
    在這件事上她毫無辯解之力，她知錯了, 她再也不會打人了，這次是真的。她不是“狼來了”的小男孩，她是真的再也不會打他。
    以前打他是因為她混沌迷糊, 不放心他和其他女人，現(xiàn)在不一樣，他對她的好她都看得到，而即使他不好，她也不能夠再打人，不管是誰。
    她真的看到事情嚴(yán)重性了，她會改的。
    臉上的掌印消去不少，但還有些僵，微小的動作都能牽扯起疼痛，時刻提醒著裴光光她現(xiàn)在的處境。
    時間一分一秒難捱地過去，裴光光呆呆地盯著屏幕等電話，終于手機在中午的時候唱響，她差點樂得跳起來，很快笑容癟了，那仍舊不是左蘇陳的電話，是裴小多的。
    唐西雅要買新鋼琴。
    上次看到裴媽媽有購琴意向，肖意凡熱情邀她去他叔叔開的琴行買。有熟人在當(dāng)然最好，而且肖意凡也算不上外人，所以這次買琴就請動肖意凡了，她裴光光不例外也一起去。
    眼前極度焦慮下裴光光真的不想去，可是沒辦法，只能臉上上些粉稍稍遮掉隱含的巴掌印，不然裴小多看出來后一定會掀起腥風(fēng)血雨。
    肖意凡來接她，看她蒼白垮著的臉長長嘆氣，“裴大姐，出來散心，笑一個吧？”
    裴光光用眼尾睨他，“不哭就不錯了。”
    “別嚇我。”裴光光哭可是人間奇觀，不過他也見過，那次在醫(yī)院她就哭了。他是離開時在病房外看到的。
    裴光光沒有把手機放在包里，一直緊緊攥在手上，就怕錯過電話和短信。
    今天是周末，天氣很好，溫暖的日光熏得人特別舒暢，大街上到處是歡笑的人群，只有她心情很陰霾。見到裴小多和唐西雅后裴光光愣是憋出幾朵笑，裴小多倒沒注意到什么，唐西雅眼神比較銳利，“光光你怎么了？臉色不太好？”
    經(jīng)唐西雅提醒，裴小多轉(zhuǎn)過來看妹妹，“臉色是不好，發(fā)生了什么事？身體不舒服？”
    “沒有啊。”裴光光做出輕松的姿勢蹦到前面開路。
    裴小多看著妹妹的背影狐疑，繼而覺得妹妹和妹夫現(xiàn)在感情不錯應(yīng)該出不了什么叉子，也就沒多想，繼續(xù)和唐西雅聊天。
    肖意凡叔叔的琴行很大，算得上市里極有規(guī)模的琴行，唐西雅也是這方面的行家，很快和肖叔叔談熱絡(luò)了。他們在一旁談琴，裴光光坐一邊休息沙發(fā)上不停看手機，幾次想撥左蘇陳的電話都忍住，怕壞事。
    肖意凡拿了飲料過來，“別太擔(dān)心了，什么事都能解決。”
    裴光光眉毛都快擠在一塊，“這次很嚴(yán)重。”
    肖意凡把飲料遞過來，安慰她，“想想你是誰？你是裴光光，拿出點裴光光的魄力來，愁眉苦臉的樣子像什么？”
    裴光光頹廢，“我沒用。”
    “你沒用還有誰有用？我認(rèn)識的裴光光不是這樣。”
    “就是沒用。”
    “有用。”
    裴光光歪臉看他，“你不用這么崇拜我吧？”
    肖意凡哈哈笑起來，按住她的肩膀，“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就是不想看到你這樣。”讓人揪心。
    不便說出實情，裴光光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別告訴我哥我住在外面。”
    “明白。”肖意凡允諾，又假裝嫌惡她那個笑，“丑死了。”
    裴光光擺出一個更難看的笑皺臉，“我本來就這樣丑。”
    帥哥的表情更鄙視，“沒出息。”
    他們這模樣在旁人看來多了些額外的心思，唐西雅邊和肖叔叔看琴邊瞄向裴光光，一個表情不落地看進眼里，在去洗手間的時候就開她玩笑，“肖意凡是你老同學(xué)吧，看起來那么親熱，也不怕你老公吃醋。”
    裴光光剛治愈一點點的情緒在聽到左蘇陳的名字后又崩盤，眼皮都耷了，“我和他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唐西雅的笑總是淡淡的，看起來十分溫和，“也許人家不這么想，這么帥的男人難道你都不動心？”如果動心該多好，不過她也明白另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裴光光眼下哪還有心情想其他亂七八糟的事，“不會，老朋友就是老朋友。”
    靠得近，唐西雅稍稍看出她臉上的異樣，直指出來，“光光你的臉好像有點浮腫，還有點紅，像被打了，怎么回事？”
    裴光光連忙躲開臉不讓她瞧，迅速轉(zhuǎn)移話題，“鋼琴看得怎么樣，挑中了嗎？”
    唐西雅點頭，“差不多了，這次真要感謝你那位老朋友替我省下不少錢，晚上請你們吃飯。”
    裴光光笑著應(yīng)了，“好啊。”
    鋼琴價格不菲，裴爸爸裴媽媽原本叮囑裴小多付賬，但唐西雅拒不接受，自己刷了卡，裴小多也沒辦法，只得作罷。
    晚上唐西雅做東請幾人吃飯，氛圍熱烈言笑晏晏，裴光光嘴角都笑苦笑僵了，因為一整天都沒有左蘇陳的消息。
    吃完晚飯裴小多和唐西雅又建議去玩，裴光光趕忙揮手不去，裴小多只當(dāng)她急著回家，笑她，“現(xiàn)在還在蜜月期哪，都半年了還難分難舍，是不是晚一些他又得來接你？”
    一提到左蘇陳裴光光更加糾結(jié)難受，“哪有。”
    唐西雅心細(xì)眼尖，大概已經(jīng)看出裴光光心神不寧了，只笑不語。
    和裴小多道別，裴光光急急坐上肖意凡的車，“你快打我手機看看通不通？會不會我手機壞了？”
    肖意凡很快撥她的電話，音樂響起暢通無阻，裴光光靠在副駕駛位上再沒聲音。
    肖意凡嘆了口氣，“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裴光光搖頭，“你先送我回家看看。”
    肖意凡自然依她，“好。”
    回到家，那熟悉的別墅一片漆黑，落入寒潭般寂靜，裴光光站在柵欄外很是酸澀。依舊是美麗的別墅，花草環(huán)繞，卻人去樓空凄清不已。僅僅隔了一天，就有過去很久很久的感覺。
    猶豫好一會手指顫抖著打左蘇陳的電話，聽到他手機呈關(guān)機狀態(tài)，裴光光看著半空中比昨晚更圓的月亮，忐忑到了極點。
    他說過今天要接她回家的，為什么無影無蹤了呢？她該去左家么？
    “我再也不會打人了。”聲音里有份凄涼。
    肖意凡站在她身邊，“要不要進去？”
    “不用。”她有鑰匙，她隨時可以進去，那是她的家，可是左蘇陳不在，她進去了又有什么意義？家的含義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我再也不會打人了。”
    依舊是那句話，重復(fù)了好幾遍。
    這天晚上裴光光失眠了，睜著眼睛反復(fù)聽手機里左蘇陳的聲音，胡思亂想，想象著左蘇陳在干嗎，是手機沒電了還是出了其他事？他也在想她嗎？他會不會聽他媽媽的話以后不理她？她該怎么辦？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她又打左蘇陳的手機，結(jié)果還是關(guān)機狀態(tài)；中午打左蘇陳秘書的電話，秘書告訴她左蘇陳今天沒有去上班。
    裴光光揪著頭發(fā)，徹底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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