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它的穗兒特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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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夜風吹得急急，綠洲里的人家早已經亮起了燈。各種形狀大小的明亮窗戶。透出橘黃的淡黃的白色的光，間或還可以看到主人家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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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匆匆下車，搖搖手里的小盆球球花，算是揮別她的保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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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凱西凱辛兩個活寶那個幸災呀，那個樂禍！他們沖著姜靈的背影大呼小叫、怪聲怪氣：“祝你好運！”“或許睡客廳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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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睡、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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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登時腳下一頓、臉兒一皺，回頭沖這兩人弱弱抗議：“不至于吧……”冬明沒那么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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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丁與安伊收斂得多，至少面上瞧不出什么來。不過姜靈與他們道別之后，沒走出幾步，就聽到了笑聲——明明白白地聽到了四個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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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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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果樹的葉子在夜風里簌簌沙沙奏著小曲。門把被擰動，發出輕微的響。姜靈探頭探腦打開了客廳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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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坐在沙發里，腿架在面前的茶幾上，旁邊還有個空盤子。他早就聽見了響動，此時便盯著姜靈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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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偷覷了眼冬明的臉色，目光一垂做知錯認錯狀。不過事實上，姜靈的目光卻是溜過了冬明的腿，色心大動了一下，旋即又癟癟地泄氣了——她還戴罪之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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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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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盯著姜靈片刻，挪開了一下目光：“珂琳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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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她沒事。”姜靈趕緊回答，然后她就收不住了，“不過馬凱有事。珂琳的母親以前是軍人。里歌戰役里犧牲了，所以珂琳不要當兵的……馬凱好可憐。偏偏他之前還瞞著珂琳自己的職業，這下子連怪珂琳絕情的理由都沒有了，死纏爛打這一招都沒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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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什么可憐不可憐，那是應該的。不然軍人怎么能有那么好的收入與福利？還不是為了叫人賣命。”冬明放下腿，十指一叉，小臂往膝上一支，端詳端詳姜靈——還有呢？你光說別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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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今晚說話偏冷，還帶著一點火藥味。不過直覺告訴姜靈，冬明沒在生氣——他只是端起架子給姜靈一個教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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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招數乃是冬明用來對付學員的，姜靈知道，姜靈對此小蔥拌豆腐，一清二楚！因為說起工作的時候，冬明給她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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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知道歸知道，姜靈還是不敢回嘴。姜靈只敢瞅瞅冬明，慢吞吞從背后伸出手來，倏然把東西往冬明面前一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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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果有音效，此時客廳里的背景樂，便是從西班牙斗牛曲，突然間插了一記馬里奧兄弟跳格子頂蘑菇的聲響，而后換成了輕柔甜蜜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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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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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有一瞬間差點笑出聲兒來，不過他立刻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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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這一瞬，已經足以讓姜靈心里有底，從而壯起膽子。“給你的。”姜靈哧溜溜一串小跑，湊到冬明面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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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板著臉。堅持了足足二秒半，然后他撐不住了，一下子笑了。他接過那一小盆花，隨手放在沙發上，順勢環住了姜靈，把姜靈拉進自己懷里，低頭親了親姜靈的臉頰：“餓了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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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登時收了諂笑，嘟嘟嘴，用力一扁，委屈兮兮瞥了一眼茶幾上的空盤子，一偏臉兒瞪冬明：喂，你都吃光了！你怎么就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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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就叫一頭按下去、一頭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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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冬明好氣又好笑。他摟緊姜靈不放，揉了把姜靈的頭發，親幾下姜靈的臉頰，一邊狠狠樂了一通，笑得不可遏止、腹肌抽痛，干脆下巴往姜靈肩頭一擱，額頭抵著姜靈的鬢角，悶聲直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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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堅持著瞪了一小會兒，堅持不下去了——她瞪得眼睛酸！而且更關鍵的是。這個角度，要瞪人也太難了……“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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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還收不住，只搖搖頭，結果搖頭搖到后來，成了耳鬢廝磨，還又親了幾口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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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泄氣了。而且姜靈被冬明親多了，自己也忍不住樂了：“笑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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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剛才還耍威風呢，這會兒就變成撒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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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好不容易收起來了點，結果一聽這話，又笑得厲害了。到最后兩人樂得東倒西歪，冬明好不容易才起身，押著姜靈去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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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燈一開，淺柔金的光芒灑下來。廚房的小餐桌被從料理臺下拉出來了，那是他們平時兩人吃飯時用的。上面的盤子被蓋得密密實實，而且一、二、三，一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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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茶幾上那個，只是一小碟兒拌面。”冬明又親了姜靈一口，明知故問，“你就非得我一直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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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有啦……”姜靈不好意思了，姜靈內疚了，姜靈低頭玩玩手指，姜靈深刻反省自己的……霸道？醋勁？獨占欲？蠻不講理？姜靈越想越臉熱，扭動復扭動，姜靈還縮了又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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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不過，姜靈卻忘了，冬明正樂得她姜靈如此。這其實對他們兩個都一樣，要是哪天誰沒反應，那剩下的一個，才是真悲摧了！所以冬明并未趁勝追擊。他捉著姜靈去洗了手、又把姜靈拎到桌前，往椅子里一按，心滿意足香了最后一口，晚餐前的最后一口：“我說，你不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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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起先有些餓過頭了，此時被冬明一問，又聞到了桌上蓋子下的食物香氣，肚子突然便覺醒，整個兒饑腸轆轆起來。故而姜靈忙忙點頭，小雞啄米，而后姜靈眼巴巴瞅著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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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在姜靈對面坐下來，把蓋著的盤子都揭掉，然后他發現姜靈還乖乖端坐著。這令冬明好笑地看了姜靈一眼，旋即他捏了個烤肉條塞去姜靈嘴里：“好了，會吃飯么，要我喂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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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慢了半拍，這才想到拿起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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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耶，無罪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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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被無罪釋放的姜靈乃是真心懺悔，故而她有樣學樣，舀了慢慢一勺沙拉粒，殷勤塞給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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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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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或許因為最初相遇的時候，兩人背負的外壓均太大，或許因為當初機緣巧合、急急忙忙進入婚姻。小夫妻兩個以前還真沒干過這種事：互相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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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這一晚，他們兩個玩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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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甜蜜而有趣的游戲，沒準不太適合在公共場合嬉耍，可是在家里，在只有兩個人的廚房里，就自然而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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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當晚飯被消滅干凈時，他們還舍不得把游戲結束。可是盤子已經空了，不過這個也沒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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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繼證明了客廳的沙發舒適宜人、叫人迷醉之后，這兩個又同樣肯定了廚房的料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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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次日姜靈早上只有一節課。她去學校上了課，而后跑去看珂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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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珂琳的父親遠在米泰星域外。要傍晚或者明天早上才能到。姜靈怕珂琳寂寞，不止帶去了一對番石榴，還帶去了課堂錄影與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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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珂琳的接入儀在襲擊中被損壞了，盡管保險公司會理賠，不過目前珂琳手頭沒有接入儀。故而姜靈把這些東西拷貝進珂琳的閱讀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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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珂琳精神挺好，含笑看著姜靈幫她做完這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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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什么。”姜靈也很高興，失而復得總是讓人歡喜，“你瞧著精神挺不錯。”姜靈說著拔出簽字筆，湊到珂琳的手前：“來，我也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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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珂琳的右臂粉碎性骨折，換了根骨頭，昨天密封在無菌培養槽里，今天已經拆槽固定好了，大約要保持兩個星期。按習俗，親友們會在“石膏”上簽名，祝福傷者好得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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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珂琳樂了，慷慨遞手給姜靈。姜靈捧著珂琳的手，刷刷簽下兩個漢字，末了還感慨：“唉，好久沒寫，這字寫得真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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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珂琳好奇地觀賞了一下姜靈的方塊字，而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旁邊洛維、蘇倫，以及另外幾個同學的簽名上：他們早上沒課，已經來看過珂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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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也跟著看了看，洛維的簽名也不是琪雅文，像小蝌蚪，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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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珂琳數了一遍簽名，笑容慢慢兒小了，有點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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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察覺，眉梢一彎，明知故問地問珂琳：“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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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珂琳收回思緒，目光重新聚焦在姜靈的簽名上，搖搖頭一笑：“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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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不由冒出一抹沒好氣：“他昨天來過了，與我們一起來的。看著你沒事，才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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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珂琳應了一聲，頓了一小會兒，又添了一句。“替我謝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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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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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天下午的課題組工作，乃是從野生活體樣本里，篩選性狀優良的個體——說白了，就是從金海星各大陸各地區運過來的，那些可以與高粱雜交的禾本科植物里，找出特別結實或者特別耐旱耐澇的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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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篩選過程中，要用到基因評測。琪雅的農學院，與物種引進局一樣，有能力僅以一個物種的基因，就推算出它的形狀與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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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這評測運算量大，所以作為輔助，也有通過先期的目測與品性記錄，排出一個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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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故而這天下午二點多，昆妮帶著她的助手與學生們，在熱辣辣的太陽下忙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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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些野生品種，沒有種植記錄，故而只有目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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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自然也在其中。不過姜靈一邊負責自己那部分的記錄，一邊發現了一件很好玩的事——這些植物之間，彼此也有傾向。就像人們愛美女愛帥哥、愛性感的異性一樣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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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然，它們以前畢竟相距數千上萬公里，從未見過面，這也很好理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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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正樂呢，帶她的那個研究生，尤普，隨口問：“嘿，姜靈，你看好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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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沒提防，脫口而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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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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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難道說異性相吸？“它的穗兒特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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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尤普仔細瞅了瞅：“的確特別紅。”他把當前的編號摘了下來：“1037。那么，我們就先做這個的測試吧，讓我們試試你的‘新手好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