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再見穆五的時候,他已經又回到了穆府當差,依舊是那個外表光鮮亮麗的穆家管事,穿著暗色的錦緞綢袍,似乎比之前更加的張揚受器重。
沈凌邁步走進酒樓,坐在穆五對面,“解決了?家人沒事?”
穆五點點頭。
“對了,寶貝要不要我帶來?”讓你還給穆府,沈凌暗示穆五。
穆五微微搖頭,道:“此事后提,今日還有要事,三公子病重,只怕時日不久,我這次找你,是希望你能讓韓實去看一眼三公子,畢竟,他們是好友。”
沈凌聞言十分驚訝,“你怎么做到的?”竟然讓穆府幫著穆鴻錦詐死。
穆五沒有回答,又問道:“聽說你跟三皇子的關系不錯?”
沈凌無語的看著他,他跟三皇子的關系錯不錯的,你不是比誰都清楚么?難道有探子在?
沈凌看了眼穆五身邊跟著的低眉順眼的隨從,有些明白過來,道:“還行,咱們是兄弟,我也不瞞著你,私底下,我見過三皇子,他接受了我的投誠,你也知道,我與姚氏有仇,也只能投靠姚氏的對頭了。”
穆五點點頭,“果然大人和我沒有猜錯,只怕,傅老也只是你推出來的靶子?你真正依仗的,是三皇子,至于傅老,你只是推他出來替你吸引注意力,頂缸而已。”
“有些話何必說的那么明白,萬一被姚氏的人知道了。”沈凌笑的意味深長,余光注意到穆五身邊的仆從手指略顫了顫,這才敬了一杯酒給穆五,時間也過去了這么久,姚氏也該打聽出來他與傅老并沒有什么特別深的交情,也該動手腳了,無需再瞞下去,而且穆五剛剛說‘他和大人的猜測’……只怕是穆府臺找他有事情。
“沈凌,我這里有一筆銀子,想要收購一部分你的分股,可好?”穆五道。
沈凌笑著抿了口酒水,道:“穆府這是要欺負我啊!你們忘記姚氏是怎么跟我結仇的了嗎?”
穆五搖搖頭,“并非強迫,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咱們是兄弟,有什么是不好提的,你若是不愿意,難道我還能告訴大人,強權壓迫你不成?再說了,你如今可是有三皇子做依仗的人,穆府哪里敢隨便動你,只是,穆府如今有難,需要你的幫助,難道看在二公子和三公子再加上我的面子,也不成么?”
沈凌裝作猶豫起來,“不知……穆府要買哪里的?要買多少?”
“穆府根基在懷州,其他地方的產業不好打理,便只要懷州的!也不要多,兩成足以。”
穆五不是曾經寄放在他這里兩成分股么?沈凌摸著下巴。
“我這里是有兩成分股可動用,已經在我這里放了許久了,一直沒敢動過,不知……如何?”沈凌暗示穆五。
“沈兄痛快!當真仁義,既然有可動用的,那就這兩成就好。”穆五舉杯敬酒。
還真是這兩成啊!這不是穆五自己的分股么?怎么看起來他倒是想把這份分股轉到明面上來,放在穆府名下。沈凌雖然不解,但也不至于在探子面前拆臺,既然穆五心底里明白,也這么打算,那他同意就成。
“好!”沈凌點頭,“這也就是看著你親自來,否則,這兩成分股,我是誰也不會給的。”沈凌話里帶話的道。
“多謝沈兄。”穆五拱手笑道。
穆五尋個空私下趁著跟沈凌靠近敬酒的機會,把原先的那份合約還給了沈凌,沈凌找了個理由出了趟門,檢查之后也便點燃損毀,沒了這份合約,木五這個人也便不是他懷州產業兩成分股的主人了,穆五的誠意倒是夠足,這樣,他也可以放心再跟穆五簽訂契約。
兩人在酒桌上達成交易,穆五也趕的著急,兩人便去沈府簽了合約,這次用的也是木五的名字。
沈凌裝似不解,“木五是誰?竟不是奴籍?”
“是我,我已經被大人消了奴籍,將戶籍遷到懷州城內了。”
“哦……恭喜穆五兄。”沈凌抬手,真是對穆五十分敬佩,這都能做到,穆府臺真是被哄得團團轉啊!
“銀貨兩訖,告辭,此事還需保密。”
“明白明白!”沈凌點頭,平白到手將近一百萬兩銀子,穆府出手倒是大方的很,仿佛要把家底都拿出來似的,正好緩解一下他湊錢的壓力。
等到穆五離開,郭思才從屋內出來,疑惑的道:“穆府這是怎么了?”
“不知道,給自己留條后路!”連穆五的奴籍都消掉,還讓穆五帶著這么大一筆銀子出來置產業,怎么看都有點大戶人家留后路的意思。
郭思點頭,想了想又忍不住說了一句,“三皇子說過,他不會追究穆府。”
“杞人憂天唄!也沒辦法,丟了那么要命的東西,總是會擔心的。”
郭思沒有說話,沈凌倒是忍不住問,“穆府當真會安然無恙?”
“反正,三皇子是不會動手的。”郭思道。
但是,三皇子不動手有的是其他人動手啊!觸犯國法,三皇子即使是皇帝也護不住穆府,總得付出代價才成,更何況三皇子本身還不能一手遮天,只怕想護都護不住。
拍賣行已經布置好,且位處懷州最繁華的街道上,沈凌的請帖也已經發出去,邀請錦州商會所有感興趣的商賈前來,并邀請了一圈他所認識的名門望族,懷州和其他郡縣的商賈,揚言要賣出琺瑯彩和冬季菜蔬的方子,價高者得,可多家一同湊錢競選。
錦州商會會長也到了此地,商人逐利,琺瑯彩是當今世上最精美的瓷器,若非如今朝廷混亂,皇帝病重,沒工夫管這些小事,只怕這天下又要多了一個皇商,如今琺瑯彩的主人未定,誰都可以分一杯羹,但凡商人,除非沒有實力,誰能不動心?
“沈會長,久仰久仰。”錦州商會會長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姓徐,祖上數代行商,乃錦州最富實力的一位商人,也是最有可能拍下琺瑯彩方子的人。
沈凌笑著迎了上去,“徐會長,客氣了,請。”
拍賣行外人來人往,穆五也代表穆府前來,畢竟,沈凌也給穆府下了請帖,同樣也給了姚氏。
昨夜有賊人潛入沈凌府中,帶著毒。藥刀具,結果沒等潛入沈凌臥室,便被值夜的護衛拿下,郭思問他如何處置,沈凌便砍了對方的腦袋,扔出院墻,惹得一時間議論紛紛。
但是賊人深夜帶著殺人之物潛入沈凌府中,結果反被殺,即使是國法也管不得,只能收斂了尸體回去查探,至今沒有什么結果,姚氏來人看著沈凌的目光都仿佛是淬了毒,沈凌視若無睹。
拍賣行中婢女身著沈凌找人精心設計的服飾,細腰被緊緊的束起,瑩瑩不堪一握,臉上也都化了妝,個個唇紅齒白,眉目含情,惹得眾人移不開眼。
沈凌近日讓人研制出了紅色唇脂,還按照現代的口紅樣式制作,做成膏體,用琺瑯彩做口紅管,制作十分精良,價格也相當昂貴,今日婢女所用,便是這種唇脂。
當世其實已經有唇脂一說,只是大都出自大戶人家女眷自行調制,一般不外傳,尋常人家還都是用抿紅紙的辦法染唇,沈凌才有此想法,順道一起研制了眉粉粉底腮紅等物,將其分門別類,用琺瑯彩制的瓷瓶瓷盒做裝飾,精美一些的還有鏤空工藝,搞出了一套極為昂貴的化妝用品。
而且既然要弄拍賣行,不若順便打個廣告?沈凌這才弄了這么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來,一則是提高逼格,讓拍賣行看著就不凡,二則便是打廣告,婢女臉上的妝容皆是用他著人研制的化妝品所化。
沈凌已經打算等拍賣結束,每位客人臨走前都送一套化妝品,送給各家女眷。
拍賣場中,主持拍賣的是個極其伶俐的美貌女子,是沈凌在懷州眾花魁中精心挑選而出,花了高價替她贖身,讓她來主持場子,今日她所用的胭脂,也是沈凌的這套化妝品,又加上精心繪制,沈凌盯著她在鏡子前化了將近一個時辰,確定從衣著到妝容無一不精,才滿意放她出門,自然不同以往。
所謂花魁,那便是這些富商官宦所熟悉的,至少也都是見過的,今日這位花魁出現在這里,眾人倒是不驚奇,但是花魁模樣似乎更加美麗漂亮了,他們卻不得不覺得奇怪。
有執绔子弟見沈凌進來,便拉著調笑著詢問,“怎么覺得范娘子漂亮了不少?沈老板這是做了什么,讓她今日如此動人啊?”
旁人本就心中好奇,只是礙于面子不好明言,見有人問,便都束起耳朵偷聽著。
沈凌做出茫然裝,“有嗎?哦!我想起來了,范娘子的胭脂用完了,前些日子我送了她一套胭脂,是最近弄出來的,還沒有在外面賣過,想來是范娘子用了那套新胭脂?今日會場的婢女,也都是用了這套胭脂,怎么?公子有興趣?”
“有興趣啊!我說今日你這婢女看著個個不凡,都頗有姿色,還好奇是從哪里找來的,難道是那胭脂的功效?”
沈凌笑道:“哪有那么多美人,不過是花錢雇來的尋常女子而已,只是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給各位端茶倒酒而已。”
“沈會長,不知這胭脂要如何買賣?我是錦州商人,乃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有人立刻上前來詢問。
“這位老板稍等,今日是拍賣為主,若您真的感興趣,咱們晚些再談,再談。”沈凌不動聲色,微笑道。
“這……”來人只能眼看著沈凌離開,十分無奈。
沈凌也不是不想賣,只是此刻事務繁忙,實在分不開身,再則,他用了琺瑯彩作為包裝,其中的唇脂眉粉等也都用了極其上等的原料,工藝也復雜,總的比一般女眷自己制成的要好得多,價格自然也不凡,他若是當眾來一句一套一百多兩銀子,只怕能被口水淹死,還是等他們都見著了實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