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活了兩輩子,迄今為止只接過三次吻,前兩次是他主動。從壓上去,到含一下,咬一口,就那樣,沒別的了。</br> 這是第三次。</br> 他坐在戚以潦腿上,被抵開唇縫,感受傳說中的接吻精髓……</br> 個屁。</br> 戚以潦探進茭白嘴里就不動了,掐著他后脖子的手掌漸漸發燙,指尖還在神經質地抖顫。</br> 茭白的鼻尖蹭一下戚以潦,眼神既灼亮,又有不耐:你到底行不行?</br> 戚以潦不知沉浸在哪種境地里,靈魂飛離軀體,全身又硬又熱,胸腔里的跳動聲太響,那顆發病的心臟要蹦跳出來,落到什么人的手上。</br> 上顎被舔了一下,戚以潦的靈魂驀然被拉回來。</br> 茭白繞上他的舌,輕喘聲里溢出一聲鄙夷的哼笑,老慫批,接個吻還他媽中途卡殼。</br> 口腔里的濕軟帶來的沖擊直上腦海,戚以潦的腿部猛地繃起來,腰腹的肌肉緊抽,他掐住年輕人脖子,將其箍牢,嗓音低渾地命令,“別動。”</br> 茭白起也起不來,親又親不到,上半身就他媽被戚以潦禁錮在幾寸距離外:“還親不親?不親我走了。”</br> 窗邊桌旁形成一個獨立空間,這里面的空氣濕而黏。</br> 戚以潦靠在椅子上的精厚背部直起來,朝著茭白勾了點弧度,眼眸微微闔在一起,他抿著淺淡的唇,氣息斂得幾乎溫和,毫無侵略性,整個人顯得紳士而沉穩。</br> 然而戚以潦放在茭白腰部的那只手卻變得跟鐵爪似的,五指死死箍著——仿佛要穿透他的衣物,扎進他的皮肉,釘上他的骨骼。</br> “你他媽,”茭白的腰發疼,他抽口氣,后半句粗口被戚以潦眼底的痛苦掙扎神色打散。</br> 后頸被捻,力道明明很輕,卻像是皮下的骨頭都被刮到,茭白起了層雞皮疙瘩。</br> 戚以潦掐在茭白頸后的手圈住他脖子,掌心摩挲了一會,慢慢移到前面,托住他線條干凈的下巴,兩指捏著他淡粉的臉頰。</br> 茭白的嘴閉不上,有透明的潮濕在他的嘴角泛濫開來,往戚以潦手上漫去。</br> 戚以潦赤色更重的雙眼瞇了起來,腿根肌肉繃得酸痛。</br> 被禁在寒潭底部的獸類嗅到鮮活的味道,它興奮地揚起頭顱,往水上看。</br> 水面上有根野草。</br> 很嫩很綠,根莖秀長柔韌。</br> 它嗅了嗅,仿佛嗅到了初春的香味,又像是盛夏的燦烈味道,口中分泌出大量唾液。</br> 想吃。</br> 好想吃下去。</br> 禁制在不停收緊,有個聲音孜孜不倦地喊,那不是你命定的食物,別出去。</br> 再等等,最可口的很快就能出現。</br> 不要出去!</br> “嘩——”</br> 獸類咆哮著掙脫禁制,它鮮血淋漓的龐大身子破水而出,瘋狂地撲向那根青草。</br> 那一瞬間,戚以潦的吻落了下來。</br> .</br> 茭白還沒做出反應,就被戚以潦啃食掠奪一般的吻法給攪得大腦發白,眼角一下就浸出生理性的紅。</br> 貓在叫。</br> 叫聲很瘆人。</br> 戚以潦的吻不包含技巧,只有純粹的汲取,試探早就被他拋遠,心悸帶來的難受也讓他麻木,就連心臟不規律劇跳引起的疼痛都被他忽略了,他撫著懷里人瘦軟的背脊,指尖蹭過對方的一塊一塊骨節。</br> 當他的指尖落在年輕人尾椎上時,有什么被猝然激活。</br> 霎那間,熟悉的體溫和味道將他完全包裹。</br> 好似在這場吻之前的時間都是假的,這才是真的,真正的,活著的感覺。</br> 戚以潦闔上情熱翻涌的眼簾,更深入地吻著年輕人,緊緊抵著他。</br> 尾椎上下既麻又熱,茭白感到缺氧,視線越來越模糊,全身上下也要往面團發展,他一把抓住戚以潦短硬的黑發。</br> 沒把人扯開,茭白就咬上戚以潦的舌尖。</br> 咬出血了,戚以潦才停頓半秒,他低著頭,眉宇深攏,肺腑牽動的力度很沉很重。</br> 貓還在叫,吵死了。</br> 茭白的牛仔褲壓著戚以潦的西褲,唇又濕又紅,眼睛也是,被眼尾往下垂彎的弧度一襯托,生出一股生鮮多汁的欲|氣。</br> .</br> 克制,</br> 戚以潦吻了吻茭白燙紅的耳垂,抱起他。</br> 克制……克制……</br> 戚以潦抱著茭白走到床邊,把他放了上去,吻落在他泛潮的頸窩里,唇摩挲他淺淺的血管脈絡。</br> 茭白的兩條腿抬起來,雙手摟住戚以潦的寬背,平整的指甲扣住。</br> 下一刻,兩人同時頓住。</br> 一切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發膩的背景樂停了,貓的叫聲也變小了很多。</br> 氣氛怪異。</br> 戚以潦垂眸看身下人,沙啞道:“我們在一起期間,我沒碰過你?”</br> 茭白的腿放下來,腳后跟壓著柔軟的白色床被。</br> “有沒有?”戚以潦把放在他T恤里的手拿出來,卻又沒全部抽走,指腹還蹭著他的腰。</br> 茭白調整呼吸,佛牌躺在他的心口:“哪種碰?”</br> 年輕人的眼里帶笑,像掛著美食的鉤子,戚以潦渾身多個部分一跳一跳,有些疼。</br> 戚以潦將他翻過去,手掌放在他后頸上面,捻起一塊皮:“乖孩子,別明知故問。”</br> 茭白趴在床上,喘道:“你不也是?”</br> 脖子后面一疼。</br> 茭白掙了一下,氣急敗壞:“失憶了還是不改咬人的臭毛病!”</br> 戚以潦咬住茭白的后頸,鼻尖抵上去,一股淡淡的藥味被他嗅進肺里,他的瞳孔輕輕一縮。</br> 就是這個味道。</br> 找到了。</br> 戚以潦深深嗅著那股藥味,后腰發緊,他吐息急熱地張了張唇,磨著茭白后頸那塊皮,牙齒驀地深陷進去。</br> 克制——</br> 唇沾到一縷溫熱血跡,他一怔,無意識地將那塊傷口叼起來,喉頭攢動著吞咽,腦中的虛影似乎有一塊清晰起來,又瞬間被其他虛影擠開。</br> “戚以潦!我草!輕點!”茭白疼得叫罵。</br> “嗯?”戚以潦抵了抵他,散落下來的發絲遮住令人驚駭的欲|望,手背青筋凸顯,唇邊噙著不失風度的淡笑,“不叫三哥了?”</br> 貓又開始喊。</br> 茭白的褲子都他媽要被刺破,他的腰下陷,修長泛紅的手腳往被子里埋,喉嚨里發出幾聲拉著絲一般的輕哼。</br> 身后的呼吸聲一停,接著,叼著他后頸的唇齒撤離。</br> 床在動,悉悉索索的聲響里,隱約夾雜著一聲無奈懊惱的低罵。</br> “抱歉,叔叔先處理一下,等會再聊。”戚以潦下了床,酒精的刺激退下去了不少,神經末梢在彈跳,他按揉著太陽穴,忍著爆裂發疼進了衛生間。</br> 茭白咬住佛牌,虎牙磨幾下,他媽的,姿勢擺得倒是挺順的,就是難掩生疏,很明顯兩人以前沒練過,操作跟絲滑不搭邊。</br> 他看一眼自己,無語地爬到床頭,夠到紙巾盒,抽出幾張,后仰頭閉起眼。</br> 浴室里傳出水聲,老變態又要洗冷水澡。</br> 好他媽驢,可怕。</br> .</br> 戚以潦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房里沒人,他看著微亂的大床,余光掃過垃圾簍里的紙團,一滴水珠劃過他冷白的輪廓,滴落在他唇部的傷口上面。</br> 跑了是嗎?</br> 戚以潦去客廳打開酒柜,拿出一瓶酒,他想試的已經試過了,反應就是臟了兩條褲子,里外都弄上了污跡。</br> 指尖上隱約還有年輕的溫度。</br> 戚以潦輕晃酒杯,記憶缺失了,觸覺卻安然無恙,他轉過身,背部倚著酒柜,正對著他的窗戶上扒著一張人臉。</br> 一口酒堵在了喉頭,戚以潦低咳幾聲,他黑著臉走過去,打開窗戶:“你在這干什么?”</br> 茭白斜了戚以潦一眼,懶得說。</br> 剛穿過來那一夜,他想先開溜,發現房間在一樓就想要跳窗,誰知窗外是個種滿郁金香的院子,有保鏢把守。</br> 現在呢,他就站在花叢里,保鏢們尊敬他聽他吩咐。</br> 人生啊。</br> 還是得活著,不活下去,誰知道后面會有什么在等著你。</br> 茭白隔著防護欄看戚以潦:“今晚你應酬完都吐成了狗樣,還喝酒,胃不要了?”</br> 戚以潦的手穿過金屬欄桿,撈住他的臉,將他帶近:“我是你長輩,你平時管我都這口氣?”</br> 茭白抽抽嘴,他管戚以潦嗎?沒有吧。</br> 有一根手指順著他唇角探入,茭白回神,他牙關一合,眼睛瞪著接了個吻以后就疑似還俗的老男人,口齒不清道:“我要回去了。”</br> 話落,嘴一張,吐出嘴里的那截**指關節,隨意擦兩下,就給塞回窗戶里。</br> “你想回去?”戚以潦皺眉。</br> “不回去干什么,難不成我倆要在‘締夜’睡?”茭白煩得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見我就跟毒發一樣,隨時都能暴斃身亡。”</br> 戚以潦沉默了一會,溫文爾雅地笑道:“不如以毒攻毒?”</br> 茭白嘖嘖:“現在要以毒攻毒了?昨天不是還想盡快把我送走,要和我隔離?”</br> 雖然他知道昨天戚以潦剛醒,新生兒時期,受戚院長引導的影響較大,現在已經醒了有幾十個小時了,越發穩定,狀態和應對感情的方法肯定不會一樣,但他就是要來兩口。</br> “你非要疼,那你就疼吧,疼狠了,別怪我。”茭白說著就離開窗前。</br> 戚以潦看著在郁金香叢里穿行的身影,喉間的酒香都竄了火氣,他找的真的是小男友,而不是祖宗?</br> 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戚以潦一邊轉身往客廳走,一邊接聽:“阿枕,有事?”</br> 章枕壓制著情緒:“剛剛我接到白白的電話,他說晚上不回來,還說要在‘締夜’陪你。”</br> 一副和誘拐自家孩子的不良少年對峙的家長口吻。</br> 戚以潦:“……”</br> “三哥,白白還不是你的人。”章枕很嚴肅。</br> “嗯。”戚以潦去開門。</br> 章枕也聽見了敲門聲,他沉沉道:“我知道三哥你天賦異稟,準備不充分還是別……白白有過不好的經歷。”</br> 戚以潦開了門,看著走進來的年輕人,話是問的章枕:“什么?”</br> “跟沈寄有關。”章枕的氣息快了幾分,“那都是去年的事了,過去了,我不想口述,你也別打聽,等你想起來了就知道了。總之你如果真要做,盡量別讓白白疼到。”</br> 戚以潦無奈道:“阿枕,你就沒考慮過我的身體情況?我能做?”</br> 章枕噎住。</br> “少胡思亂想,早點睡。”戚以潦掛斷,他的目光跟隨在客廳轉悠的人影,“別轉了,洗澡去。”</br> 茭白往浴室走:“我明天要軍訓,七點半前就得到校……脖子后面被你咬的地方要貼創口貼……”</br> 燈光下,年輕人的嘀咕聲響了一路,抱怨里帶著親昵的氣惱。</br> 戚以潦端著酒杯,半晌都沒回神。</br> 直到浴室里響起一聲喊叫,“三哥,我穿什么衣服啊?”</br> “穿我的。”他道。</br> .</br> 戚以潦潔癖的毛病又犯了,他和茭白沒在床上干什么,只是沒換衣服躺上去而已,整套床上用品就要全部換掉。</br> 服務生手腳很麻利,全程目不斜視,他出去的時候才往茭白那偷看了一眼。</br> 那一眼里的內容頗多,佩服占比最大,不愧是戚家未來的董事長夫人,那么能收啊縮啊的,一點都沒弄到床上。</br> 茭白見戚以潦在敲筆電,他冷哼出聲,中看不中用的老東西。</br> “呵”戚以潦把筆電往前一推,又被嫌棄了。</br> 真不知道他失憶前過的什么日子。</br> 腦中閃出昨晚看過的一些監控畫面,他的唇線一繃,失憶前過的是偷吻的日子。</br> .</br> 十點出頭,茭白穿著戚以潦的衣服,躺在戚以潦的床上。</br> 要說別扭,那是真沒有。</br> 緊張局促臉紅心亂,也不存在。</br> 就很自然。</br> 盡管這是他第一次和戚以潦睡一張床。</br> 茭白琢磨琢磨明天的事情,軍訓,傍晚和郁嶺郁響碰個面。</br> “我們是三年前認識的,我一直斷斷續續地受傷養傷。”茭白兩條手臂枕在腦后,疊在一起的雙手壓著吹干的發絲,“你失憶前,我們還處在還沒挑明的階段。”</br> 戚以潦坐在床頭翻原版書籍,他清楚,空缺的四年,有部分能被下屬們補上,有的需要他自己修復,還有的,可以由枕邊人來填。</br> 只不過,他沒料到,他以為的這段濃到他發齁,也讓他心口刺疼的感情,竟然還沒開始。</br> 也對,只會偷偷地做出親密舉動。</br> “我手機上那小鑰匙,不是我買的,”茭白打哈欠,“是你送我的。”</br> 嘴上說著,他把一只手從腦后拿出來,塞進被窩里,準確抓住戚以潦,“鎖。”</br> “什么?”戚以潦合上書,鉗制他的手,不讓他作亂。</br> “金屬籠。”茭白沒把手掙脫出來,他就這樣閉上眼睛,聲音困頓,“你要是不知道,就上網搜一搜,大概是籠子狀。”</br> “為什么說大概,因為我只摸過欄桿,沒見過全貌,你害羞,不讓我見,我想象的。”茭白的音量弱下去,眼尾垂下淺色影子。</br> 沒得到回應。</br> 茭白不意外,現階段的戚以潦沒法消化這個信息,需要時間。</br> 戚以潦不能說沒法消化,只能說,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那么做,什么動機促使的?</br> 欲|望本身不骯臟。</br> 骯臟的是被欲|望啃掉人性和自我。</br> 這四年發生了什么,逼得他自我封鎖?戚以潦結束一場思索,發現被他鉗制的人已經睡著了,他輕拍對方的臉頰:“起來,給我讀幾頁書。”</br> 回答戚以潦的是打呼聲。</br> “茭白。”戚以潦掐他白白凈凈的臉。</br> “小……”</br> 話聲止住,小什么?戚以潦的思路斷層了,他抿了抿唇,悻悻然地撤回手,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書,頭痛欲裂。</br> .</br> 戚以潦生平就沒跟人同床過,耳邊的呼嚕聲存在感太強,他把耳機戴上,傳入耳膜里的是呼嚕主人的誦經聲音。</br> 凌晨一點多,戚以潦蘇醒后的第三十五個小時,他睜開眼睛,盯著黑暗中的一處虛空。</br> 耳機里的誦讀不知重復了多少遍,戚以潦又做了那個朦朧的夢,越發厭惡,生理跟心理上都有。</br> 被子動了動,身邊的人翻了個身,腿跟手臂都放到了他身上。</br> 戚以潦泛著腥腐戾氣的神情一緩,下一秒就聽見年輕人含糊的夢囈,“貓兒……等我……”</br> 貓兒?還是什么名字的同音字?</br> 他這是記憶還沒恢復,頭頂就多了點綠?</br> 戚以潦握住橫在他腹部的那條手臂,手指順著對方手臂腕部的襯衣袖口鉆進去。</br> “啪”</br> 那手臂突然揮起來,打在他的面上,力道還不小,他被打懵了。</br> 不等他發怒,就有一具瘦熱的身體擠進他的胸口。</br> 茭白在夢里rua貓,夢境外的他兩只手在戚以潦的腦袋跟面頰上面一陣摸揉,他發出滿足的聲音,嘴角上翹,眼睛都是彎的。</br> 戚以潦推開他下床,拿著打火機跟煙盒去了陽臺。</br> 昨天晚上戚以潦吸了很多煙,這會兒一支都沒吸完就掐滅了,他丟進煙灰缸里,掉頭回房間。</br> 走之前還好好的被子有大半掛在床邊,冷氣開得低,床上的人正在迷迷糊糊地蹬腿,嘴里還在喊“被子呢”。</br> “小孩子,小男友。”戚以潦嗤了聲,搖搖頭,他邁步走近,彎腰去拿被子,手卻猛地滯住。</br> 年輕人一條腿微屈,朝向戚以潦這邊的腳踝那側有個紋身。</br> 那是一只——螢火蟲。</br> 翅膀不知是要振起,還是在收攏,栩栩如生。</br> 戚以潦又聽見了生命震鳴的聲響,心臟瘋了般跳動。他不自覺地單膝跪到床上,膝蓋壓著被褥湊近,單手掐著那只腳踝,指腹漫不經心地摩挲。</br> 這也是某段記憶?</br> 看來茭白沒透露的,關于他們的故事,還有不少。</br> 戚以潦抬起他的腳踝,俊逸的面龐籠了層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怎么就成了一個變態。”</br> 尾音還未落下,戚以潦就一口咬上去。</br> 卻又在唇碰到的那一刻卸去力道,啃|咬變成了濕|吻。</br> 吻遍了螢火蟲全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