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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12 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一點說明:
    因為某些原因,全文更改兩處,
    董事長劉樹凡改名為劉秉康
    DD集團公司,改名為普達集團公司。
    這兩處更名,在我的ord版里已經全部替換了,**前面的章節暫時來不及更改,反正不影響情節,大家先這么看,等我閑了再改過來。
    請接著看文,謝謝!回到家里,譚斌感覺渾身酸痛,體溫計測了測,三十八度。
    這些日子透支得厲害,早覺得不妥,如今報應終于到來。
    她胡亂吃了顆退燒藥就昏睡過去,醒來冷得全身縮成一團。再測體溫,讀數一直嘀嘀跳到三十九度三。
    必須要去醫院了。看看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掙扎著爬起來換了衣服,先撥沈培的手機,關機。再撥市電,響了很久,一個惺忪的女聲來接:“喂?”聽不出是沈母還是王姨。
    譚斌猶豫一下,沒有回答,即時按下了掛機鍵。人在病中耐心盡失,她懶得聽人冷言冷語。
    文曉慧又住在東城,一個女孩子深夜穿越半個城市,實在不太安全。
    一時間她竟然找不到可以坦然求助的對象。
    下地走幾步試試,除了腿有點軟,頭腦還算清楚。于是決定自己打車去醫院。
    急診室里測體溫、驗血折騰一遍,再拿著處方去交款取藥,她走不動了。
    腦子里越來越混沌,心臟疾跳,雙腿更象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
    她靠在墻上微微喘氣。
    有人從她身邊經過,走出去五六步遠,又退了回來。
    “喲,是你呀!看急診?怎么一個人?沒有家屬陪著?”
    譚斌睜開眼睛,看到白大褂的一角,正被過堂風輕輕揚起。
    “是發熱嗎?來,讓我看看。”
    她手中的處方和病歷被輕輕抽走。
    譚斌抬頭,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您是……”
    “嗨,我也住在xx花園,總看見你早上跑步來著。”那人伸手托住她的手肘,“忘了?湯姆和杰瑞的主人啊……”
    湯姆和杰瑞,那兩只小金毛犬。譚斌對它們的印像,要比它們的主人更深。
    她勉強笑一笑算作招呼。
    “你坐下,處方給我,我替你取去。”
    “那就麻煩您,多謝了!”譚斌沒有推辭,因為實在堅持不住了。
    太困太難受,她想找個地方就地躺下睡覺。
    稀里糊涂的,她感覺鄰居在和她說話,然后他的手落在她的額頭上,接著她身子一輕,已被人橫著抱了起來。
    “輸液室還有沒有空床?這兒有一個高熱病人。”
    脊背終于落在實處,說不出的舒服,譚斌情不自禁放軟了身體。
    耳邊似有人在聊天,“高大夫,您朋友?”
    “啊,算是吧。”
    手背先涼了一下,隨后的刺痛讓她清醒,勉強睜開眼睛。
    護士調整好點滴速度,低頭叮囑她:“自個兒留意,滴完了按鈴叫人。”
    譚斌“嗯”一聲。
    那鄰居,護士口中的高大夫,就站在床邊,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護士說:“高大夫,您這么明目張膽地串崗,也不怕被抓了扣獎金?”
    高大夫笑笑沒有回答。等護士離開,他彎下腰,湊在譚斌眼前,“真是一個人來的?”
    譚斌點點頭。
    “看樣子體溫一時半會兒下不來,你待會兒怎么回家?要不要給你先生或者家人打個電話?”他替她犯愁。
    譚斌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她摸出手機,準備騷擾文曉慧。
    手機的屏幕卻一片黑暗。
    “沒電了?”
    譚斌無力地閉上眼睛,勉強動動下巴。
    “告訴我號碼,我去值班室幫你打。”
    號碼?譚斌不由皺起眉尖。
    平日的記憶,都已經交給手機和電腦了,冷不丁被問起,大腦一片空白。
    她眼前的燈光越來越暗,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但是腦海深處,仍有些微知覺。曾經過去的一幕,反復在眼前重映。
    他說:“這上面有我的手機號,你哪天沒有飯局,想找人吃飯,隨時call我。這算不算誠意?”
    這個號碼,并不在手機里。她刻意地沒有輸入手機,只為了每次一個個按下那些數字,內心下意識地期待和悸動。
    徹底陷入昏睡前,她能記起的,只有這個號碼。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譚斌轉頭,看到整幅黑底白花的窗簾,已拉開一半,陽光正透過薄紗簾,搖曳不定地落在地板上。
    一個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擋著臉,似在打盹,身上衣服團得稀皺。
    她試著叫一聲:“程睿敏?”
    他沒有任何反應。
    她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象被燒熱的熨斗燙了,渾身一震,放下手臂。
    果然是程睿敏。
    譚斌看到他下巴上隱隱的青色須根,和微陷下去的雙眼。
    想來他被折騰了一夜。
    “渴了,我想喝水。”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程睿敏湊上前,拿過杯子喂她喝水。
    再躺回去,譚斌感覺三魂七魄一一歸位,眼珠轉來轉去打量房間的陳設。
    罕見的黑白兩色裝飾,因房間開闊,并不覺詭異,反而相當別致。
    床頭貼著整幅壁紙,圖案是水墨中國畫,一片糾纏不清的煙墨藤蔓順著墻壁垂掛而下。
    她仰起臉,“這是什么?”
    “紫藤。”程睿敏坐在對面看著她,嘴角有含意不明的微笑。
    “我是不是燒得廢了?”
    程睿敏的聲音很溫柔,“不是廢了,是燒傻了。昨天接到電話,以為碰上騙子,聽到你的名字,還是趕過去,看到真人給嚇壞了。唉,燒到快四十度一個人去醫院,你說你傻不傻啊?”
    譚斌輕輕嘆口氣,“為什么總在我倒霉的時候遇到你?”
    “是啊,我也納悶,”程睿敏輕笑,“不過欠你一杯咖啡,怎么會有這么高的利息?想來想去,發覺整個就是一樁賠本的生意,我一直在還債。”
    譚斌狠狠瞪他,“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你早該知道。”
    “太晚了。”他撥開她臉前的碎發,“已經被深度套牢,就算現在割肉離市,投下去的,也收不回來了。”
    他說得極其含蓄。
    譚斌移開目光,內心一片澄明。
    一個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后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自一杯16盎司的咖啡開始,走到今天,也不是當初她能料想到的。
    雖然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就是預測一三五年后的目標,但她并沒有能力預測人心的走向。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他已經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這層窗戶紙,一直就這么維持著,誰也不愿捅破。
    誰先暴露自己的底限,誰先輸。這是商業談判的天規。
    感情也一樣。
    沉默中門被敲響,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送進來兩碗白粥和幾個小菜。
    譚斌見過她,那位大嗓門的鐘點工,于是沖她笑笑。
    她依然嗓門洪亮,“餓了吧?小程說今天只能白粥就咸菜,你湊合著先吃,等明天大姐再給你炒幾個菜。”
    譚斌夾著體溫計,不方便伸手,只朝床邊柜側側臉,“謝謝你,一會兒我自己來。”
    待她出去,譚斌想起一件事,“今天周幾?”
    “周六。”
    “哦,對,這周只有四天。過糊涂了,剛想請假來著。”
    程睿敏問她要回體溫計,對著光線看了看,沒有出聲。
    “多少?”譚斌問。
    “三十八度二。”
    譚斌松口氣,合起掌,“天靈靈地靈靈,還好還好。昨天把我自己都嚇著了,二十年沒燒過這高度了。”
    程睿敏倚在墻上,看著她似乎想說什么。
    譚斌等著他開口。
    他卻低頭笑笑,一綹頭發滑下來,遮在額角。
    譚斌睨著他,“不說拉倒。”
    “沒什么。”他只是笑,“我挺佩服你,生命力真夠強悍,都燒成這模樣了還活蹦亂跳的。行,自個兒把粥吃了吧,我出去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無聊,讓李姐給你找幾本書。”
    李姐進來送水,順便帶了一摞雜志。
    譚斌翻一翻,都是商業周刊、財富之類的,看著就累,她扔到一邊。
    李姐一邊抹著家具上的浮塵,一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譚斌百無聊賴地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誰?你說小程啊,他就在隔壁。一晚上沒睡,剛吃點東西全吐了,說頭暈得厲害,才躺下。”
    譚斌立刻坐起來。
    李姐上前按住她,“姑娘你要干嘛?躺著躺著,他沒事,讓他踏實睡一覺比什么都好。”
    譚斌記起他才從醫院出來不久,心里悔得象有幾只小手在抓撓。
    李姐離開之后,屋子里變得非常安靜,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回流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又睡過去,然后被隱約的手機鈴聲驚醒。
    地板上的陽光換了一個角度,估計已是下午一點左右。
    隔壁有人接電話,隔著走廊聽不太清楚,但確實是程睿敏的聲音,他只睡了三個多小時。
    譚斌豎起耳朵聽著,實在躺不住了,翻身爬起來。
    腳底下直發飄,她扶著墻慢慢走出去。
    隔壁的門沒有關嚴,難得能聽到他提高聲音說話,說的是英語,“……我當然明白,可是抱歉,我不得不提醒您,這是在中國,有它特殊的市場規則,我們現在面臨的,首先是生存問題,然后才是發展……”
    事涉業務私密,譚斌發覺不妥,立刻無聲地退回來。
    她躲進臥室的洗手間,撩起溫水洗了把臉。
    想找點護膚品,尋覓半天,沒有發現任何女性遺留的痕跡。
    洗手間里也是黑白兩色的主調,看上去象家居雜志中的樣板間。洗臉臺上只擺著簡單幾樣東西,潔面皂、須后水和兩瓶男用護膚品。
    最后只好擠出一點男用的護膚品拍在臉上。
    她暗自嘀咕,就沖著這個,也得趕快回家。
    頭發梳直了扎在腦后,重現幾分清爽舊觀,她拉開門出去。
    別墅內已經恢復了安靜,譚斌蹭到隔壁,在門外立住腳。
    這是一間寬大的書房,四壁皆是通頂的書柜。只有房間正中擺著一組美式沙發。
    程睿敏正躺在沙發上,一只手按在額頭上,另一只手軟軟垂落沙發下,象是睡熟了。
    他的臉上依然殘留著隱隱的慍色,手機遠遠扔在地毯上。
    譚斌怔怔地看一會兒,躡手躡腳走進去,拾起手機放在一邊。
    輕微的響動還是驚醒了程睿敏,他睜開眼睛想坐起來,譚斌按住他,“別動。”
    程睿敏暫時也動不了,一抬頭眼前就金星亂冒。
    她蹲下來,凝視他英俊的面孔良久,伸手撫摸著他濃密的眉毛,“睿敏,你需要一個長假。弦繃得太緊,早晚會斷的。”
    程睿敏側過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這個老板做的太累,是讓你的下屬們物盡其用人盡其責,不是榨干你自己。”
    程睿敏啞然失笑,“說得不錯,可你忘了個大前提,我也有上司,如果他也這么想呢?”
    譚斌為之語塞,不禁赫然。
    程睿敏挪動一下身體,騰出位置,“譚斌。”
    “嗯?”
    “過來,陪我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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