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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家國

    “皇兒,你什么意思,流民都到京城來了!”崇禎忿忿道。</br>  朱慈烺卻臉顯喜色:“父皇,災區流民最怕的是什么。”</br>  崇禎一愣,暫時沒有反應過來:“啊?”</br>  “兒臣問的是,咱們最怕的是災區百姓什么。”</br>  崇禎皺了皺眉頭:“自然是刁民暴動,揭竿而起。”</br>  朱慈烺欣喜的道:“對啊,災區的青壯年都去了京畿,那誰還能造反。”</br>  崇禎更怒了:“你的意思是,讓這些青壯年來禍害京城,讓他們在朕的腳下造反么。”</br>  不用朱慈烺在解釋,就連王承恩都明白過來了,他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同樣欣喜的道:“皇爺,您想想,如今三大營正是用人之際。這些災區的流民入京,豈不正解決了兵員問題么。”</br>  崇禎一呆,這才想起。朱慈烺整頓三大營確實是成績斐然,三大營的部隊協調能力還有組織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度提高。軍營上下,也是為之煥然一新。這一點,滿朝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京城百姓都看在眼里。</br>  崇禎自然也很欣慰。只是,三大營吃空餉弊端由來已久。在編的軍隊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各營都是缺編狀態。這個時候,山西、河南大批青壯年流民的涌入,不是正好可以填補了這個缺口么。</br>  青壯年不用于老弱婦孺,這些可都是勞動力...</br>  想到這里,崇禎臉上終于露出了喜色:“你們的意思是,這、是好事?”</br>  朱慈烺和王承恩互相對望一眼,一齊點頭:“天大的好事!”</br>  崇禎皺了皺眉,卻依舊擔心起來:“如此多的青壯年被擠到了京城,山西河南百姓災后重建問題如何解決。沒有了勞動力,只是一些老弱婦孺如何過活。”</br>  朱慈烺垂下頭來,萬事都不可能完美。你也不看做的面面俱到,想得到就得有付出。</br>  旁邊王承恩回道:“皇爺,反過來想,災區沒有了青壯年,那些流寇就不足為患了。”</br>  沒錯,像是張獻忠、李自成這樣的流寇,沒有了兵員的支撐,他們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br>  朱慈烺笑笑:“父皇,其實說沒有青壯年有些危言聳聽了。偌大的山西河南,到京城的流民不過幾十萬余吧。其實,只要父皇下旨,免了兩地三年的賦稅與民生息。想來,山西河南百姓很快就會恢復元氣的。”</br>  又是豁免賦稅,想到這里崇禎臉色不悅起來:“朕免了濟南府、免了保定、鳳陽、萊州府的賦稅,你還讓朕赦免。干脆,讓大明百姓都不用繳納賦稅了。”</br>  崇禎有自己的難處,國庫一直都是枯竭狀態,一直都是捉襟見肘。打仗要錢、賑災要錢、安置流民要錢、興修水利要錢、朝廷運轉要錢、皇宮開支要錢...</br>  這也免、那也免,若是把賦稅都免了,大明集團不玩完才怪。</br>  誰知,崇禎明明說的是氣話,而朱慈烺卻火上澆油:“會的、會有這么一天的。”</br>  “甚、甚么,你跟朕說甚么?”</br>  “父皇,兒臣說會有這么一天的。終有一天,我大明那些萬千耕農百姓不用再繳納賦稅。”</br>  “你、你這個逆子,我、我拍死你我!”說著,崇禎皇帝拿起桌子上的戒尺。</br>  崇禎登時暴怒起來,嚇得朱慈烺慌忙從御桌上溜走:“父皇,您聽兒臣解釋,解釋啊。”</br>  崇禎皇帝舉起大巴掌,追著兒子:“還解釋個屁!都不繳稅了,你這是想亡我大明啊,朕不打死你,替列祖列宗打死你個不肖子孫!”</br>  崇禎極少露出其溫情一面的,比如說現在這個時候。他雖然拿著戒尺追著朱慈烺打,卻、怎么說呢,有一種人間煙火的味道。</br>  雖然他是皇帝,高高在上只能仰視。可皇帝也是人,并不是被捧上神壇真的就不食人間煙火。皇帝的日常起居,也是普通人。</br>  尤其是崇禎皇帝,之前做信王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家庭。有妻子有家庭,生活普通。是宮中的巨變,使得自己進入皇宮,一躍成為大明王朝權力巔峰的人。</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久到崇禎自己都忘了一家人在一起,為生活瑣碎生活的樣子了。比如說現在,他沒有再把自己放在一個皇帝的位置,而是作為一個父親,教訓一下那個不成器的兒子。</br>  王承恩的嘴角甚至于已經帶著笑意了,他看著身邊幾個不知所措的宮人,低聲道:“你們都退下去。”</br>  皇帝畢竟還是要保持威嚴的,這種溫馨(對于朱慈烺來說并不溫馨)的畫面,是不能讓下人們看到的。宮人們如臨大赦,紛紛施禮退了下去。</br>  朱慈烺繞著桌子逃,最后實在逃不掉就鉆到了桌子底下。</br>  “你出來!”崇禎拿著戒尺,站在桌子前。雖然看起來很生氣,其實內心很高興。高興的是,山西河南的災情,李待問沒有做錯,倒是自己誤會他了。</br>  生氣的是,這個逆子口出狂言。自三皇五帝以來,歷朝歷代哪有不收賦稅的道理,或多或少罷了。沒有賦稅,朝廷如何運轉,你想讓大明亡么。</br>  傻子才出來:“父皇,兒臣的意思是,將來民富國強,收取賦稅的方法多種多樣。不必再從耕農身上收啊,咱大明這么多有錢人,為什么偏偏從窮人身上搜刮。”</br>  不經意的一句話,突然讓崇禎怔住。對啊,賦稅,為什么一直都是從窮人身上搜刮呢?</br>  “你出來。”崇禎的語氣緩和了一些。</br>  朱慈烺沒說話,依舊搖搖頭,他可不想挨板子。</br>  “朕不打你,你出來,朕想問問你。”崇禎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br>  再三確定,老爹不是在鬧著玩的。朱慈烺這才大著膽子,從桌子底下鉆出來,跪在地上怯怯的叫了一聲:“父皇。”</br>  崇禎背負雙手:“你說什么,賦稅不從百姓身上收取,如何充實國庫?”</br>  這畢竟是個農耕時代,以農為主的時代。哪有耕田不交稅的道理,不然錢從哪里來。</br>  這個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朱慈烺只好盡量淺顯的跟他解釋:“父皇,這需要發展的啊。將來咱們的大明富強了,商業、貿易、開海、鹽鐵...”</br>  “你說什么,開海?”崇禎冷冷的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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